3、影子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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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暗无天日的童年中，也有人积极帮助我前行，引导我反抗，再一次又一次争吵中把我从自卑懦弱的深渊中拉回来，她是我的妈妈。
女孩子多读书的好处就在这里，勇于反抗，有能力，有勇气保护自己爱的人。男人只是力气大了一点，不代表他们其他地方比女生强，脑子比力气重要的多。
我小时候很害怕我妈妈，她总是对我很严格，具体的记不得了。最早的记忆是两岁左右，有一次惹我妈妈生气了，她拿着小棍子在我站的土地上画了一个圈，让我站着不要动，转身走了。
后来我再见她就是在大半年或者一年多之后了。
她和我爸都去新疆挣钱了，也把我安置到我大姨家里，总不能让我爷爷奶奶照顾我吧。
我很开心在我大姨家住的日子，邻居家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小女孩跟我一起玩，最重要的是离我外婆家真的很近，一个成年人走路五分钟都到了。
我的大姨是我妈妈的大姐，不过后来听他们说之前外婆有一个夭折的大女儿。然后在每次给我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她都要让我跟我妈妈说：“你们再不回来，我都叫崔杨柳了（那是我大姨夫的姓氏，杨柳是我的小名）。”
后来我大姨经常提起我小的时候在她家的事情。我和他们邻家的小姑娘经常一起玩，但是她老是欺负我，被欺负了我就回到大姨家哭，时间久了，我大姨说了一句我当时奉之为座右铭的话：“她打你你就打回去，哭没用啊。”然后我就记住了，记得很清楚。
第二天，那个女生又来找我玩，她刚走到大门的台阶上，我就直接一把把她推了下去……
于是她在半秒的震惊后哇哇大哭。当然，那个台阶只有三阶，所以没摔伤，就是有点疼。她哭完之后继续来跟我玩，不过她依旧欺负我，打我，然后我大姨就用绳子把她绑在了门前的香菇棚上，然后我在旁边跟她玩，这样我就可以在她伸手打我的时候离开她的攻击范围。
另一乐趣自然是去我外婆家，那里有我的表姐，也就是张舞，我的外婆，我的舅舅和舅妈。
我的外婆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和大多数老人一样，会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好吃的给我，还给我讲了各种奇怪的故事和谜语，也在他们周五聚会（她信奉的宗教活动，据她所说是基督教的一种，信奉的是一个女性，可以祈求她保佑自己和身边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让粮食越吃越多。这个我会在后面具体来讲。）的时候带着我去，然后给我一个小方巾和他们一起跪在十字架前面祷告，我在无数次祷告中听到她保佑我健康平安，保佑我妈妈早日康复，保佑我表姐考上好大学之类。
我的舅妈已经因为一些流言已经离开了那个山村，一直都没有回来。我已经快忘了她的样子，但我妈妈告诉我，我小的时候在那里，我舅妈很喜欢我，她对我特别好，前段时间我见到了她的照片，确实是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人。
我的表姐是跟我玩的的最多的兄弟姐妹，当然我弟弟先不算。她脾气很好，很佛系。但是我见过她发火，很吓人。她总共暴怒过两次，我都在旁边目睹。
一次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她摔了一把椅子，原因我根本不记得了。另一次大概就在两年前左右，她摔了一个烧着热水的水壶。除此之外，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快气炸了她还悠悠的说着没事。
她现在是一名医生，之前有个算命的说过她是西天圣母。（这是可以说的吗？）我还是在后面讲她。
所以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就是一个被人爱着的小女孩。有一天他们告诉我我的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两个坐在我外婆家，我站在我大姨旁边，我大姨让我去找他们，当时我的眼睛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游走了很久，最终选择了去我爸那里，当然我要是知道后来他那样对我的话我肯定去找我妈。
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在和我妈赌气，回家了之后也不喊她妈妈，直到有一天不小心说漏嘴了，喊了一声妈，之后就羞红了脸跑开了。
之后我们就进入了正常的相处模式。
小时候写母爱好像就只有下雨天冒雨背着发烧的我去医院，而现在写母爱，却又涌上来一大堆记忆，让我无从下手。
她在我小时候管我很严格，我十分害怕她，但好像在我性格养成之后她就放养我了，成绩出来了之后说两句，平时从来不会给我任何压力。其他事情上也不管我，当然，夜不归宿这件事情是肯定要管的。
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我和我爸的抗争，我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个暑假，我当天的暑假作业任务已经完成了，喜滋滋看着电视。
“你作业写完了？就在这里看电视？你弟弟都不看你在这看电视？”他一进门就凶巴巴。
“写完了。”
“去拿过来让我看看。”
“我现在去拿。”我放下遥控器，去旁边的屋子拿作业。
“我说了我写完了才看电视的，你为什么要关我电视。”我前后不到二十秒，他就把我电视关了。
“我还没检查，你说写完了就写完了？你弟弟都不说要看电视，就你喜欢看电视，费电不费？给我！让我检查！”他好像比我生气。
我怒火冲天，直接甩手把作业扔在地上，留下一句“你看吧。”就跑出去了 。
……
那天晚上家里来了客人，我妈招呼着让那几个客人坐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她也让我去坐，我被客人夸乖了，他就坐在那里当着客人的面说：“哼！乖，刚才还给作业本扔地上，恶得很哩！就这还乖！”
我妈一边摆杯子，看都不看他说：“我闺女我知道，她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我当时没有告诉我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这种时候我妈向着我的。
我妈经常对我和弟弟说：如果我和你爸离婚了，你姐姐肯定要跟着我的，她跟着你爸会受很多苦。
我弟弟小的时候第一次看《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是我爸给他看的，那天下午他们两个似乎一直在等我妈回来，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妈说。不过我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
晚上，我们四个都在厨房，我妈在锅前面做饭，下玉米碜。我爸和我弟弟两个人坐在中间那里。我一个人按着椅子靠背站在厨房门口。
他们两个人说了半天，我爸突然把话题引向了《唐山大地震》。
“你赶紧问你妈那个问题。”我爸笑着跟我弟弟说。
我弟弟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真的开心的扭过去问了我妈一个问题：“妈，如果咱们这发生地震了，我和我姐姐都被压在废墟下面，你只能救一个，你选我还是选我姐姐？”
我想笑。
我爸已经笑了，他笑的很猖狂，我低着头没说话，静静地听着我妈的反应。
我妈很愤怒，她一边用勺子使劲的搅动着锅里的饭，一边骂着他们两个。我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说了河南不在地震带上，根本不会发生地震，顺便骂了我爸一顿。
他就是故意的，让我弟弟当着我的面问我妈这个问题，虽然我妈并没有回答，但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他们一定选我弟弟，这根本不用想。
我当时听到我妈骂他们两个的时候，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不奢望他们会在废墟里放弃我弟弟来救我，但那一刻至少我感受到了我妈是真的爱我。她在那种时候也会很痛苦，她既想救我也想救我弟弟。痛苦之余还是会救下我弟弟，我不会怪她，也不会记恨我弟弟。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只是我爸那次的行为太让我反感了，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他可笑，拿小孩当枪使，然后来羞辱自己的女儿。
不是我妈的话，或许我在某一天就已经被他们一家给打死了，或者自己受不了自己死了。我不喜欢他们付家人，我讨厌他们姓付的，所以我宁愿姓张。
对我好的亲朋好友里，十个有八个姓张，还有一个姓秦（那是我外婆）。对我不好的人里面，十个里面有十一个姓付。
我高三的时候，因为压力大，失眠，做噩梦，流鼻血，甚至在疫情之初病毒性感冒。
那次是个星期天，我做完晚饭，开开心心的找出一部电影看，等我妈回来吃晚饭。我弟弟坐在旁边的桌子那里上网课，我歪在床边。
电影刚开始没几分钟，我的鼻子突然开始流血，我当时以我多年流鼻血的经验告诉自己：不慌，先等他流完再出去洗。
于是我就这样趴在床边……一分钟，两分钟……
不对劲，血一滴接着一滴迅速落下，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付宁保，给我拿张纸。”我怕血液滴到床上，不敢乱动，只能喊我弟弟给我拿纸，我先把它堵住再动。
“我在上网课，别喊我。”他们开着摄像头，他很暴躁。
“我鼻子流血了。”我有点着急了。
他才很愤怒的过来给我拿了一张纸。我用纸捂住鼻子，然后迅速翻身下床，跑到外面院子里，蹲在屋檐下等着血继续流，又一分钟，两分钟……血依旧没停，甚至滴落的速度还变快了。
我彻底害怕了，我还不想死。我弟弟也上完课过来看我了，我问他：
“它怎么还不停？”
“不知道。”说着给我递了纸。
然后我就不停的问他怎么还不停，我太害怕了，当时从有点开玩笑的语气过渡到带着哭腔再到最后一边大哭一边问，他都被我吓得也快哭了。
我让他给我表姐打电话，因为她是学医的……这时候我已经跑到卫生间一边洗一边哭了，在我听到张舞说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的时候，我更崩溃了，我就哭的越来越大声。
张舞给了一些常规的止流鼻血的方法，我挨个用了，完全没用。
我越来越害怕，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二妈在我家门前小广场上都听到了，她以为我跟我弟弟打架了，还过来问了，发现我只是流鼻血，跟我说了一会儿就不流了之后又走了……
我弟弟给我妈打电话，我妈在高速路上估计到家还需要半个小时，因为中途还需要去送其他的人回家。在我弟弟打电话跟我妈说了之后，以及在我的哭声加持下，那边一车人开始给我建言献策，我就一边哭一边说着：不行，我都试过了，都没用，它还是一直流……
然后不到十五分钟，一车上所有人全部停在我家门口。司机也是我们邻居家的，他就这样把一车人全拉到我家了。
而我当时在门口拿了个盆子，一直在往脸上扑水，还哭的很惨。我妈进门路过我看了一眼就冲进屋子里了，我六妈就过来用她的方法帮我止血，依然没用。
那盆水已经彻底红的跟一盆血一样，我妈揣着钱拽着我就上了刚才的车，本来的一车人都在旁边看我们，那个开车的邻居又马不停蹄的带着我俩往医院去。
在车上，我妈手里拿了很多纸，好像是我弟弟递给她的，她揪了一大团纸，隔着纸捏住我的鼻子，把我的头往上吊，我开始拼命地咽血，我哭着跟我妈说：“妈，流鼻血不能抬头，我现在一直在咽血……”
“能抬头能抬头……”她说话带着颤音，时不时还看看走到哪里了。
“我还在咽血，妈，它还在流……”我哭的很凄惨，又怕这鼻血给我呛死。
“没事没事……”她又加大了力度捏我的鼻子。
快到医院的时候，我感觉好像不流了，因为我已经不咽血了。我就开口说：“妈，好像不流了。”
我妈松开手，换了新的纸，真的不流了。
把我们两个送到医院，那个司机就走了，他要回去继续送别的人了。
医院里，我的情绪已经稳定了，我妈带着我去找医生，结果医生说现在已经不流血了，找不到出血点，没办法看。问我哪里不舒服，再开点药。
我当时就感觉头晕眼花的，医生说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后来就让我输了几瓶水，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是缓解我失血过多的。我躺在病床上，还沉浸在悲伤中没有缓过来，两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我妈坐在我旁边，我扭过去看她的时候看到她的眼泪了。我不记得后来我们说了什么，只记得半夜输完药回去的时候她又给我做了一顿饭吃。我弟弟还站在门口迎接我们两个。
流鼻血流到失血过多怪丢人的。
后来去了学校，有一天早上，我又流鼻血了。我当时第一反应：完了，又来了。学校离医院那么远，怎么办。
结果就流了一点，我松了一口气。那天下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我又流鼻血了，但流的不多，就回教室上课了。
过了不到两个小时，我们班主任告诉我，我妈来了，让我写假条。
我很疑惑，后来到门口，看到我姑父和我二姑他们俩跟我妈一起，他们告诉我带我去医院看看，不然一直流血太吓人了。
路上，我妈说今天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她都吓死了，拿着刀在切菜都拿不住了。我只能安慰她说没事。
到了医院检查过后，医生得出的结论是呼吸道感染，开了一些药吃，这件事就算这样过去了，而我再也不敢轻易让我的鼻子流血了。
关于我失眠做噩梦的事情就不说了，那噩梦挺吓人的。
高考前两个月，病毒性感冒，加上教室新空调的冷风，我天天头疼的想一头撞死。
我请假去看病，买了各种感冒药，安神补脑液以及难吃到爆炸的一切治头疼的药，但丝毫不起作用，丝毫不影响我一天二十三小时的头疼。
我去找了班主任，希望他把我调到一个空调吹不到的地方，最终选定了最后一排后门口的位置，我继续坐在那里拼命头疼，拼命学习，拼命帮我那两个高中三年两年半没学习的艺术生同桌讲题。
高考前一个星期，我们的教导主任，也就是我五伯，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带我回家好好休养生息一下，别在高考的时候出问题了。
于是七月一号我光荣的回家输液了，我妈每天都在医院看着我，给我买鸭子，然后忘记是谁提出在高考前给我算个命，我对算命这种东西最感兴趣了，我立刻同意了，在家那几天我无时无刻盼着我妈带我去算命，然而最后我妈告诉我，算命小孩子不能在旁边。
我一天要输四到五瓶水，其中有一瓶叫氨基酸，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输液这么疼，那个药进到身体里我感觉我胳膊上有一百万个马蜂在蛰我，然后我又开始哭，我妈在医生的指导下把药水下降速度调到最慢，然后不停的给我揉捏胳膊。
四天，一天一瓶，一瓶输两个小时。她一直在帮我揉。
后来高考完之后，我以为就能好了，结果高考完我在家里还是疼的趴在床边哭一下午。我妈就用鸡蛋扫过我的头和胳膊，然后鸡蛋往地上一放，立起来了，桃枝扫我的身上，拿刀砍立在地上的鸡蛋（鸡蛋立在地上表示有鬼魂缠着我）等一切办法帮我。
科学的不科学的方法都用了，还是没能完全治好，我到现在只要一哭或者一吹到大风就疼的要死。
不过我不质疑她的爱。
大多数时候我都享受着她带给我的润物细无声的爱，当我遇到事情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汹涌澎湃的爱意。
我最听的就是她的话，我也没有和她吵过架，但冷战过，我单方面冷战。
我大二的暑假，我一个人住在刚装修好一年多的新房子里面。我有一头长发，而且发量很多，于是就如同你们所想的那样，我妈来的时候看到地上很多头发她就炸了，她从进门开始骂我，一边扫地拖地一边骂，我记得很难听。然后我就不说话了，一直不和她说话，就算她主动跟我说话我也是只用简单的语气词回答。
她骂我的时候我表姐在旁边，我站在那里听着她骂我，我的脑子里全都是以前那些亲戚朋友说这个房子是装修给我弟弟结婚用的，他们都不给我买房子，他们只爱我弟弟之类的话。加上在她来之前，她和我爸都给我发过消息说我开空调太浪费电了。
她告诉过我不是只给我弟弟买房子不给我买，我也相信。但她当时的所做所为让我觉得她好像觉得我脏了她儿子的房子，我就不该住在这里，只是碍于我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才没有把我赶走。我嗓子哽住了，没有开口告诉她我扫过地，也拖过地，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头发。
我只想逃离那个屋子，我再也不敢开他们的灯浪费一度电，甚至想买一个头套在进门的时候就套在头上，防止我的头发掉下来。
那天晚上我弟弟今天刚过星期，所以他们要去外面吃，可我完全不想去，但我还是拗不过她的绝对权威，我坐在那里，他们几个聊的很开心，我一言不发，坐在靠墙的位置。
我看着摆上桌子的大盘鸡，我脑子里病态的蹦出：“这是我妈给我弟弟买的大盘鸡，我不配吃。”这一句话。我毫无胃口，一口口喝着桌子上的栀子茶。
张舞坐在我旁边时不时喊我赶快吃，我就象征性的拿起筷子，还是不想吃。我妈看准我某一刻拿起手机，立刻开口说：“别玩手机了，赶紧吃！”
我无奈的放下手机，用筷子玩我盘子里那几根凉皮，这还是张冉夹给我的，我依旧没吃，我把几根凉皮摆成各种形状，直到它黏的不成样子，我还没有停下。
在他们一声声的催促中，我只能一根一根的吃完了盘子里的凉皮。
第二天，我就回老家了，我有一个二楼的单独的房间，那屋里有两张床，一张是我奶奶之前住的那种铺草席的床，另一个是新床，也就是我现在睡的。此外还有两张桌子，是我第一次上楼睡的时候托我弟弟帮我搬上来的。一个我奶奶用的衣柜，里面四分之三都装着杂物。还有一个坏了的缝纫机上面放了一个坏了的大疙瘩长虹电视机。
我之前住的屋子现在是我弟弟住了，都是在堂屋里面的，左右各开一扇门，左边是我弟弟，右边是我爸妈住。在我每一次进堂屋的时候，我爸都会放下手中的活死死的盯着我进出，好像怕我偷他们家的东西，又好像等着我犯错，蓄势待发准备骂我。所以我能不进堂屋就绝对不靠近那个门。
于是我每天都在楼上不下来，我弟弟会叫我吃饭，我每一顿都是吃一点然后偷偷倒了，我也不和他们一家人坐一起吃饭。
我在楼上每天都热的浑身冒汗，没有风扇，更别说空调了，有我也不敢开。倒是我记得厨房有个大风扇，风力很足，但我没打过那台风扇的主意，我只是当做和每一个平凡的夜晚一样，热醒了扇扇风继续睡，渴醒了偷偷跑下去到厨房找水喝。
有一天我和往常一样用三十秒喝完碗里稀拉拉的米汤，跑到井上洗完自己的碗，火速上楼。我坐在床边，听到有人上楼了，不过我没有在意，继续玩我的手机。
我妈扛着厨房那台大风扇，放到了我屋子里面，找了个排插给风扇通上电，然后调整好角度和风力又下楼了。全程我们两个都没有说一句话，我也没有看她，只是盯着风扇上的那个骆驼。
又过了几天，我依旧在厨房锅边努力喝我的米汤的时候，她刚好过来拿菜去另一个屋子吃饭的菜，路过我的时候很生气的说了一句：“不就说你两句，还这么记仇！”
我思考了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只说了我几句，还是没有说话，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喝我的饭，她也盛完菜离开了厨房。
那个暑假我一直都没跟她说话，她交给我的任务我都会完成，她说什么我都有回应，但我们就一直处于冷战状态。
那个暑假我其实很痛苦，热就算了，那屋因为常年没人住，很多很多的虫子，某天半夜突然有个甲壳虫落到脸上或者有个蝉突然落在纱窗上一直叫，最恐怖的是有些虫子会咬人。我身上有三个伤口都是那个暑假被虫子咬的，一直没有好，隔三差五的就会痒，鼓起来很大一个包。
我那段时间一直是上午睡觉，下午打游戏，晚上看教资网课，半夜偶尔emo一下，思考一下为什么是我受这些苦。好在打游戏的时候还算放松，他们四个是一起的，而我是被学弟拉进去的。他们是很有意思的一群人，我很开心跟他们一起玩。
我跟我妈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开学之后，不过我们微信也不聊天。
相安无事到大三这个寒假的某一天。
寒假是非最多了，因为我爸在家。那天他上楼去看什么东西，直接就进了我那屋里，他进门就骂我说我开点电暖扇浪费电，下面明明有火不去烤火，非要在这里浪费电。
我真的很崩溃了，他这一个寒假当着我妈的面一副嘴脸，背着我妈又是一副嘴脸，特指对我的态度。我妈那几天都在外地接树，他甚至连饭都不愿意让我吃了，现在了还来数落我浪费他家的电。
我当即关掉电暖气，并且在天黑了之后也不敢开灯，我怕他说我浪费电。而晚饭我肯定吃不下去了，他见我不吃就给我妈打电话，我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当时正一个人在二楼坐在床边给我男朋友打电话哭，我哭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我妈给我打了电话，我挂掉男朋友的电话，结果听到她质问我为什么不下楼吃饭，那边很多人，很嘈杂。我听到有人说让我妈好好跟我说，别生气。
我不知道她听到的我有多么不可理喻。
我只是压抑着我的哭腔一遍遍说我不想吃饭，而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的时候，她骂了我一句，果断挂了电话。
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这种反应，我脑海里闪过一万种她不爱我的证据。有一刻，我突然就不哭了，擦干我的眼泪，平复好心情给她打了过去，没人接……
我就接着打，她接通之后我乖巧的告诉她：“妈，我现在下楼吃饭。”
她说行，我就挂了电话。给我男朋友发消息说我没事了，我要去吃饭了。
下楼，在厨房一个人喝米汤，去井上洗碗，上楼。
我很平静的接受了那天的事情，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种情绪。
对于我和我爸之间那种针锋相对的关系，我妈也努力过，可我不认为她跟我说的那一两件事是因为他放下了偏见，他很爱他的女儿才去做的。
第一件事，我小学的时候还是初中的时候，我已经忘了，那天我爸上街了，他给我买了两条裤子，单条裤子超过二十块我名字倒着写。
我刚回到家，我妈站在厨房门口好像很骄傲的告诉我：“你爸今天上街给你买了两条裤子，你赶紧试试。你还说你爸偏心，你看他对你多好。”
我沉默着在心里告诉我妈我已经十几岁了，而且智力正常不是傻子。
第二件事是几个月前，也就是刚才所说的那个寒假，我去我外婆家了，回来的时候，我妈跟我说“你爸给你弟弟你俩一人弄了一床新被子，可厚了，盖上肯定不冷。”眼神依旧在告诉我：你看你爸多爱你。
可是，妈，如果他只给我弟弟弄新被子而不给我弄，你不会骂他吗？这个道理他肯定也懂吧。你是没见过他背着你是用多么嫌恶的眼神看我的吧。你常常说我爸对他的那几个讨厌的兄弟姐妹很好，我也觉得很好，我要是他某个兄弟姐妹的女儿，他肯定见我天天眉开眼笑，可是你自己想想现在他对我是不是还不如他在路上看到的一条小狗？
我明白我妈希望我和我爸关系能好一点，她只跟我说过这两次，但在我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我知道她骂了我爸很多次。
讲不通的，他喜欢他儿子，往后我有能力挣钱了会尽心去孝敬我妈，我爸他有儿子孝敬他，根本不需要我。所以，讲不通的。
虽然有小插曲，但我相信我妈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从不怀疑。
我以为我妈给我的爱让我成为一个很正常的人，但我在写这些的时候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我的一些想法很病态。我已经这样了，没办法再去改变了。我极其敏感，草木皆兵，任何小的事情都会让我觉得我不属于这个家。
不过相较于成为一个懦弱阴郁的人，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影子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