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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结伴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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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蓝雀可是穆姑娘的灵宠?”
“穆姑娘只身一人到此汴京所谓要事?”
“姑娘背上这把剑一看便知不是凡物,有何来头?”
行步于汴京街头,琳琅满目的商铺,贩售着穆清从未见识过的新奇玩意儿,处处歌舞升平,眩目的灯光齐洒洒在街上每个人洋溢着的笑脸上,可惜此刻她却无心思欣赏。
“你怎得比我肩上这只鸟儿还要聒噪。”
转身看着不停向自己询问,堪比入关界的通行导师还要苛责的一连串盘问像雨似的齐刷刷向自己涌来,明示这位小修士逐渐越界的行径。
“...抱歉姑娘,你是我下山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我太着急了,应该慢慢来的,我是说朋友之间应该相互了解不是吗...”
瞧着眼前支支吾吾,在她冷漠的目光注视下声言逐渐微弱的少年,生怕说错话惹了她,也没了继续教训的心思,叹了口气。
“也不知你师从哪位道行浅薄的修士门下,竟派你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少年公子下山历练,你不需要如此惧怕我,既然你囊袋里有我足够挥霍的银两,那我们之间就是雇佣关系。”
“至于你说的朋友——有钱的就是姊妹啦!”
她接着仰天大笑三声,一把搂过小修士的臂膀,但因身高上的劣势又虚搭在肩上,左手伸向他腰间的锦囊颠了颠重量,满意的朝他笑了笑。
云雀早已清楚穆清喜怒无常的个性,但看着这位脸色微红的小修士,看着却是不大习惯。
“...姑娘,穆姑娘...你...”
刚受着穆清的冷面又对着她突然似火的靠近,像是受不了似的,小修士明显是涨红了脸和僵硬了身躯,磕磕绊绊念着穆姑娘却还是一动不动没有挣开。
【小子不会没有碰过女人吧,反应过头了啊】
听了云雀的话她坏心眼的撩起小修士额鬓间的一缕碎发若即若离般在手指间缠绕转动,辗转围成一个圈,笑靥如花,连带着身子也是越靠越近。
看着眼前在自己的捉弄下神色越发僵硬满目通红的小修士她冷笑着,顿时觉得无趣转身朝街道前走去,徒留他在一旁,仿佛刚才的温情,起码对于眼前的小修士来说这转瞬即逝的柔情仿佛从来没停留过,像一缕烟又消散了。
她最是瞧不起那些自诩正派的虚伪修士了,一个个表面正派,其实大多数也不过肉体凡胎,七情六欲样样不少,但就是要做出一副不耽于美色的样子,假清高。
而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的小修士直勾勾盯着她渐行渐离的背影,脸上好似被打了一层阴影呆愣在原地,方才那丝缕香气仿佛还盘旋在鼻尖,被依靠过的前襟还留着些许温热。
他缓缓攥紧被穆清握过的荷包,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后转忙又急慌慌追了上去。
行步于蛮香楼前,罕见的在门前寻不到人烟的踪迹,与别家商户门院里的宾客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只有大门外招揽的几位侍妓手持着玉版扇神色愁容,估摸是为自家生意发愁。
“敢问这蛮香楼如今生意奚落,可否还在营业,我与身旁这位小兄弟一同前来是想目睹寒香姑娘的风采,不知现下可否方便”穆清说完便从小修士袋中掏出一锭金子。
瞧着本以为来客的几位侍妓听了原是来寻寒香姑娘,皆是面色迟疑了一瞬便又接着积极上前推着穆清邀她进了内院,招呼好酒奉上。
一旁立在原地的小修士,几位侍妓也是着急忙慌的想推他赶紧入院来,可这小修士躲开了身子突变了神情,面色阴鸷,眼神也不大良善的模子,眼珠子在蛮香楼字牌前与几位侍妓身前轮流打转。
方才那位姑娘在场时还默默站在一旁不大显眼的小修士,现在看的人均是心里发寒,怪不舒服。
“公子与那位小姐是一道儿的吧,快来进去入座吧”
场面僵持着,不久其中一位侍妓大着胆子询问,小修士像是突然被打断了思绪,随即又冷冷瞥了这侍妓一眼,突然扬起笑脸,与刚才判若两人。
“那还烦请姑娘带路了。”
底层的贱奴总是难做,被人瞧不起嗤之以鼻的情形多了去了,大都是笑笑,忍忍便过去了,为了几两幸苦钱这日子还总是要过的,可这时的侍妓却是差点眼中冒起了水泡,方才的一瞥仿佛把她这么些年强撑的破烂不堪的尊严击得七零八落。
这样看似清风朗月的公子也不过是爱好美色的俗品一个,她不禁又喜又失落,只是这小公子给人的感觉倒是别扭的很,明明是个手持银剑的正派人物却神色变换莫测,笑不达眼,反而激起人内心的惧怕,让看惯风月识人无数的侍妓也辨识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但一会也没他得意的时候了。
“公子请随我来。”整理好思绪,这侍妓便领着他到内院的里间去了。
暮色降临,这蛮香楼门前人烟虽萧条惨淡,但绕过长廊内里却是别有洞天,三层的环形高阁,挤满了前来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处处花红柳绿,一幅淫-靡败乱的景象。
两人随着指引朝两个空位落座,肩上的云雀突然传来耳语【老大,这蛮香楼本是做凡人的皮肉生意,怎得现在成了蚀骨害人的妖窝?】
穆清头朝四周绕了绕,鼻息间妖气四溢,只是一派平和的假象,实则每个人脸上像披了层人皮面具,似人偶被摆弄着做出其乐融融的模样。
【老大快瞧!这荷花池下堆积的都是白骨呐!】
“小把戏。”
她摇摇头不觉得有什么好怕,反而觉得好奇,汴京天子脚下竟也出了这档子事儿,此处云游的道仙修士都是干什么吃的,酒囊饭袋。
转头看向视线紧紧锁着眼前空无一物的茶盏不发一语的小修士,觉得这场面对于一个修道之人来说实在过于出格了,玩心大起。
“小修士,这般场面你可得好好见识见识,这可是你下山的第一个必修课。”
“一会寒香姑娘来了你可不要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咱们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
小修士放在茶台上的攥了紧的手,无言的看着她,无奈似的又含了些责怪,摇摇头。
“穆姑娘,此处妖气横生,无数尸骨掩埋于地下,眼前的景象不过是镜花水月,我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我就说你们修道之人最是无聊了,人生无常,享受当下美人入怀,金酒入喉饮才是唯一正道。”
穆清说完便叫了侍妓送上两坛美酒两盏盖碗,不等小修士制止便自顾自对口痛饮,还不等入喉便被他夺取了手中的酒坛。
“你喝了吗?”
瞧他一脸紧张的问一边拿起酒坛闻了闻,随即又施法煮手中的酒见没有问题后又浅尝了一口,小修士这才放下心来。
“穆姑娘,请不要如此随性而行,如果这酒有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小修士皱起的眉头到此时还没被抚平,似乎刚才穆清的行为对他来说很出格,让他十分惊悸。
第一次见小修士正襟危坐的样子对自己说话,模样认真的嘱托,穆清感到新奇,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么说话。
“你很紧张我。”
她笑着拿起身边的酒坛给其中一盏斟满,推向小修士。
“但你也很小看我。”
说完又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上一杯。
被突如其来的笑颜晃昏了头,小修士默默看着面前斟满的酒杯,记忆仿佛被施了法咒,不知方才自己为何要如此严肃的对穆姑娘问话,应该要更温柔些才是,突然陷入深深的懊恼中。
沉默片刻,小修士看着面前的穆清接连将手中的酒坛通通见底,目光讶异,在她脸上四处流转,最后落在她被酒水沾湿的唇上,周遭的群歌乱舞映衬着此时十分荒谬的场合,他攥紧手中的杯盏不知是想喝还是不能。
穆清不懂眼前的小修士为何一直呆愣着盯着自己有什么好瞧,只是一个劲的赞叹,这蛮香楼虽祸人至深但没使什么阴招,上的酒还真是不错,只想饮个痛快。
“穆姑娘,还是少喝些。”
小修士担忧的看着她,又偷偷将另一坛未开封的酒移开。
“小修士,手端着这酒,却为何不喝?”
“...我不会饮酒,也不知自己酒量如何,穆姑娘饮如此多量,若是醉了,身边也好有个清醒的人保护你。”
“我既管不来姑娘,那让自己时刻保持警惕也是好的,一会儿那妖一旦现了原型,姑娘只管顾好自己就好,若是应付不来,丢下我找机会逃走也是不打紧的。”
“说来惭愧,虽然我是第一次与妖对战但对于修法剑道还是颇有心得,此妖吸食如此多条人命定是修行不浅,我会尽全力护姑娘周全。”
【这小修士怎么总是一副坏打算,为人身先士卒做好献身准备的蠢样】云雀在她耳边低语。
见小修士如此一本正经,她听了云雀的话心里也不禁发笑,摇摇头不是很在意,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知这份单纯的执拗还能维持多久。
“你呀,瞧我像是要醉的样子吗,放心。”
“说好的我来保护你,钱在人在。”
说完她突然把已被倒空的酒壶砸向地面,碎裂的瓷片散落各处,引起周围的注意。
“美人寒香呢?怎得还不来?”
酒劲过了一轮穆清还是不见这恶妖现身,立马拉过旁路被她方才举动惊愕停住的侍妓询问。
“把你们鸨母叫来,若还是不把人交出来我就把你们蛮香楼掀个底朝天。”
【老大你太粗暴啦!怎么每次都不好好跟人交流只会威胁人家!】云雀又冒出来制止。
这侍妓支支吾吾低着头只是忙慌的左顾右盼,看穆清一脸不耐的表情,只怕下一刻便提刀见血了。
“这位姑娘,是我们怠慢了,寒香姑娘身体欠佳估摸是不能上前伺候了,我们这春花秋月,姑娘可挑中一个满意的?”
突然缓缓上前一衣着华贵的美貌妇人,几个侍女在旁候着,看这出场的架势想必就是这蛮香楼的鸨母。
小修士见此人浑身散发秽浊浓烈的妖气,面皮油滑不似自然,一眼便看出是妖孽覆皮伪装,站起身上前提醒,默默挡身于穆清身前。
“呵,那就你上前伺候着吧。”
她手抬起指向鸨母,勾了勾手指。
“这...”围在一旁的侍女们均是慌了神色,低头不敢看向鸨母,纱裙下的双腿打着颤,不敢吱声。
“收了这么多银子,既然寒香姑娘不肯出面那就劳烦嬷嬷近身伺候了。”
她把手中空着的酒杯在座子上重重扣了三下,暗示将酒斟满,一旁的小修士则是不发一言,静默着注视着她。
“来,把酒给我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