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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阿尔谢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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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米亚港正值春季,然而作为滨海都市,即便是暖春,也会偶尔出现令人极其不愉快的大风天,比如昨天。
相信提着药袋走出诊所的阿尔谢尼最赞同以上的观点。
阿尔谢尼把擤完鼻涕的餐巾纸丢进垃圾箱,暗自咒骂了米亚港的糟糕天气一句。偏偏是昨天刮大风,没做好防护的他不幸感冒,现在鼻子堵得厉害,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这座城市给初来乍到的他的一个下马威。
他稍一低头,避过迎面驶来的敞篷皮卡上人的视线。只可惜他的上司不会因为一点小感冒就给他批假,更别说在这节骨眼儿上。
等车开过他的身旁,他才抬头看了一眼。车上每个人都荷枪实弹,尤其是右臂肩章上烫着一个大大的金印,象征着如今这座城市的最高律法与权力。
前身是国.际.雇.佣.兵组织的“猎人”,曾在大战中为R国效力,总部屯驻米亚港,因此整场战争中,“猎人”吸收了不少当地人加入,在米亚港培植了深厚的势力。共管政府倒台后,虽然米亚港名义上重新划归R国管辖,但他们才是米亚港真正的规则制定者,市内的一切事务由他们说了算。
这座所谓的“自由之城”“机遇之城”已是偷渡者的天堂,法外.之人的聚集地,甚至有国际通缉的罪.犯还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前提是他们遵守这里“猎人”定下的规矩。
这不,前边就看到一个。阿尔谢尼盯着那个被一群保镖簇拥着的矬胖子,嗤笑一声。不过尽管如此,他的脚步并未因这个人渣而停留,他此行的目的简单得只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见到“高桌”首席叶戈尔,确定“猎人”是否还可控,以R国联邦安全局的名义。
不过米亚港内可谓鱼龙混杂,既然能有R国人,自然也能有A国人,E国人,F国人,甚至可能还会有C国人。所以正大光明地去见叶戈尔是不可能的,一旦被人发现,他的国家就会留给别人一个巨大的话柄,从而陷入外交被动,毕竟这里名义上还算是中立区,任何越界行为都将被视为引起新一轮冲突的导火索。
那要如何引起叶戈尔的注意呢?
阿尔谢尼站在了一间略显简陋的复古酒馆前。
阿列克谢·雅科夫,叶戈尔曾经最亲密的战友,正好也在米亚港。叶戈尔非常注重和昔日战友之间的联络,情报也显示他出入过这家酒馆,说不定从这个人的嘴里能问出些什么。
他尝试推门,但是门从里面反锁了。阿尔谢尼疑惑地看了眼门牌上的营业时间。虽然下午来酒馆的人不多,但这期间也确实是酒馆的开业时间,没道理一个人没有,门口也没有挂任何歇业的标牌,这就奇怪了。
他敲了敲门,“有人在吗?”没人应,于是他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这时对面的小楼二层有扇窗户被推开,一个老太探出头,“小伙子,你找谁?”
“我来找雅科夫先生,请问他还在这家酒馆吗?”
老太微微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马上又露出笑容,“哎呀,雅科夫先生真是的,完了事怎么还能让人找上门呢……”
“什么?”阿尔谢尼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老太收起笑容,“雅科夫的酒馆是通宵营业的,所以他一般起得很晚,这会儿他应该还在楼上睡觉呢。你要是想让他保持对你的好印象的话,建议你晚上再来找他。”
保持好印象?可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个人……阿尔谢尼更加疑惑了,刚想再问,老太连忙比了噤声的手势,“年轻人,动静小点儿,万一搅了雅科夫的清梦,你没准儿就再也没机会见他了,尤其是别吵醒那位……”
话音未落,阿尔谢尼听到身后的酒馆门内传来趿拉的脚步声,他回过身去,刚好酒馆大门被人拉开,他与门内的青年撞了个对眼。
老太捂住嘴,嘟哝了句“哦,这可糟了”便把窗户关上了。
“您是谁?要找哪位?”开门的青年睡眼惺忪,甚至连睡衣都没穿整齐,半露着一侧肩膀。
阿尔谢尼下意识地别过眼。对方的俄语并不标准,从长相上看是东方人,而且刚刚第一眼观察到的一些细节告诉他,对方肩膀和脖颈内侧都有痕迹,似乎有行过房事的嫌疑……
没想到酒馆上的雅科夫住所还有别人,这确实是他情报搜集的失误,而且从这架势上看,他可能确实挑错了来见雅科夫的时间。
但为了避免冷场,他还是硬着头皮把天聊了下去,“您好,我是基里诺夫·阿尔谢尼,我有事要找雅科夫先生谈谈。”
说话的同时,他也把视线移了回来。除去肩膀和脖颈上那些可疑的痕迹,面前的这个青年无论皮相骨相都能在他以往见过的东方人里排最前列,微微凹陷的眼眶和耷拉的眉眼都表明他精气神并不是很好,可能最近因为什么事而有些操劳。
“雅科夫老板现在还在睡觉,有什么事情晚上再来吧。”青年随意地挥挥手便要关门,阿尔谢尼哪能就这么吃了闭门羹,见不到雅科夫,从这个年轻人嘴里应该也能套出点儿什么,“请等一下,我是他的生意伙伴。我的货现在急需出手,想请他帮帮忙,您能帮我去叫下他吗?”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小袋事先准备好的粉末状物体。
经联邦安全局调查。这个雅科夫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酒馆老板,他的主要收入来源都是以他为支点输出输入的D品贸易,叶戈尔则从中打掩护的同时,也抽取相当的利润当保护费,可以说,这家小酒馆就是整个米亚港D品贸易的重要支点。而这个青年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也不可能是清白的。
果然,青年瞟见他手里的小袋子,便伸手示意拿过来。阿尔谢尼把袋子递过去,青年端详了一阵,又把小袋子举起放到眼前,透过日光仔细观察了一阵,这才还给他,似笑非笑地说道,“阿尔谢尼先生,下次记得在拜访的时候说实话,雅科夫先生可不喜欢不诚实的人。”
“什么?”阿尔谢尼心头一紧。难道是样品出了问题?联邦安全局给他的样品可都是从别人那儿收缴过来的真品,没道理出问题啊。
“不知道我也就算了,连雅科夫先生的作息时间都不知道,您应该是第一次来找他做生意吧?”青年修长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第一次来,就应该当个憨厚的老实人,就别称什么生意伙伴去拉高自己的身价了。”
“进来在吧台坐一会儿吧。”他转身向里走去,“雅科夫先生这会儿醒不了,我跟着你去验货,最好别耍小心眼儿哦,你知道米亚港‘猎人’的规矩的。”
阿尔谢尼松了口气,“是我逾越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左淙,叫我淙就好。”青年摆摆手,消失在楼梯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