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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R式处理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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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谢尼在吧台边找了条凳子坐下,皱了皱眉。这座复古典雅的小酒馆里没有木桶与陈酒混合散发的醇香,反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趁着短暂的间隙,他倒出药袋里的感冒药,倒了杯热水把胶囊送进肚里。止咳糖浆没有量杯,只能凭感觉喝一点。
左淙衣服换的很快,阿尔谢尼刚收好药他就从楼上走了下来。棕色风衣配牛仔裤,内衬一件白衬衫和领带,非常内敛的穿搭。只可惜这身衣服的主人并不想让它们遮盖住自己的张扬,随意地解开衣领,半截锁骨若隐若现。
阿尔谢尼见他走来,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你们最近大扫除了?”
左淙微笑,“是啊,昨天刚打扫完,味道还没散,见谅吧。”
出门后,阿尔谢尼掏出手机,“请稍等,我让我的专车司机把车开过来。”
不料青年伸手挡下他的手机,“不用麻烦,太高档次的车我这样的贱人坐不惯。”说着,他居然伸手朝大路上比了大拇指,这在西方是打车的意思。青年回头笑道,“不知道您肯不肯屈尊一下?要是不行的话,麻烦您把位置告诉我,我方便过去。”
疑心还挺重。阿尔谢尼心里腹诽一句。青年时刻在保持周围环境处于自己控制之下,不是他的主场他不会毫无准备地前往,包括他的车驾。
“您这是信不过我?”他假装有点生气,“要是信不过我,又何必答应验货?”
“没有没有,”青年摆手,脸上笑容灿烂,“我这个人吧,天生的烂胚子,不配享受荣华富贵,要是坐您的车,我都怕脏了您的座位。”而从这人嘴里出来的下一句被刻意放慢了很多,“希望您能理解。”
沉默片刻后,阿尔谢尼同意了,“好吧,那我们一块儿打车过去。”
青年笑眯眯地点头致意,“我很荣幸。”
笑面虎。这是相处几分钟后,阿尔谢尼对眼前青年做出的评价。
“那我给司机发个短信,让他直接去那边等着。”
他拿出手机,敲了一行字给对方。左淙偏头瞟了一眼,确认没有发小作文,便放心了。至少在车上这段时间,主场还在他这里。
然而阿尔谢尼敲的字是:这条街上随便找辆路过的出租车开过来,方法自定。
R国思维,小子。
左淙把车窗降得很低,出租车车速又快,呼呼的冷风直直地灌进车厢。本就感冒的阿尔谢尼雪上加霜,僵硬地笑道:“淙先生,能把车窗稍微往上升点儿不?”
“好啊。”青年一口答应,结果真的只是往上“稍微”升了一点儿,还是在阿尔谢尼眼尖的情况下才看出来的。
阿尔谢尼忍无可忍,“停车,我坐前座。”
什么人啊这是。
终于抵达目的地。左淙掏出一小叠纸钞,这时候显得非常大度,“不用找了。”
阿尔谢尼懒得再装蒜客气,直接下了车,“码头这一片都被我们包下来了,货都在那边的轮船上。”
左淙挂在脸上的笑容仿佛长在皮上一样,“请带路吧。”
刺啦。船员用小刀把其中一个包裹的帆布划开,露出里面一包包晶状物质。
联邦安全局为了配合演出下了大手笔,前脚刚缴获的走私D品,后脚就连货带船配人全都打包送来了米亚港。左淙看了一圈,拍了拍包裹,“打算港内销售还是中转发售到其他地方?”
“找个下家转手,发到R国去。”阿尔谢尼答道。
“哦?发给联邦安全局?”青年挑了下眉。
全船人一瞬间绷紧了弦,但青年马上话头一转,“开玩笑开玩笑,R国那边最近可查得严哦,我怕你这批货到时候真到人安全局库里面去了。”
货就是从库里面出来的。阿尔谢尼心道,脸上波澜不惊,“收益总要伴随风险嘛,相同的货,卖到A国或者米亚港本地可能只能赚两倍,但卖到R国,赚的可能会有三倍甚至更多。”
青年比了个大拇指,接着便往船下走去,“让你的人卸货,晚上我会派人过来取的。顺便,阿尔谢尼先生,还得再麻烦您晚上到酒馆来一趟,老板会喜欢你的。”
“那么我们成交了?”
“我说了不算,不过大概率,”青年回头一笑,“大概率是成了。”
米亚港的夜晚并不平静,但当地人早就对时不时从哪个角落传出枪声习以为常了。“猎人”在夜晚有严格的巡夜制度,任何违反“高桌法则”的人被“巡夜人”发现,“巡夜人”有当场处刑的权力。
阿尔谢尼又站在了酒馆门前敲响了门。船上的安全局探员已经下船包围了这座酒馆,确保接下来的会晤不出问题。然而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了意外,阿尔谢尼离门稍近一些就敏锐地闻到了门后除了消毒水外又多了一种他绝对不会认错的气味。
血腥味。
他立即一脚踹开了酒馆的大门。酒馆内只有一个人瘫坐在在壁炉旁的沙发上,冷风刮起的纸屑飘落到他的脸上,那人却无丝毫反应。
阿尔谢尼上前拂开纸屑,沉默一儿后,他冲蓝牙耳机汇报道,“阿列克谢·雅科夫已确认死亡,头部受钝器打击,致命伤在颈侧,被尖锐物体划破喉管。”
“头儿,‘巡夜人’朝这个方向来了,预计您一出门就会和他们的车撞个照脸。”耳机里传来冷静的报告。
刚好是这个时候?阿尔谢尼骂了一句,“无耻。”
“巡夜人”“刚好”这个时间直奔着酒馆过来,除了有人报案之外,没有其他可能。而唯一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到达酒馆见到雅科夫尸体的人也只有一个——左淙。
外面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的还有纷乱的人声与东一下西一下的零碎枪声。
“头儿,他们下车准备进酒馆了,看来您这锅铁定要背。”
老太透过窗户缝儿观察着发生的一切,“到了到了,他们进酒馆了。”
她回过头赔着笑,“淙,多亏您溜出来报案,这下这人渣歹徒跑不掉了。”说完她马上又换了副嘴脸,“雅科夫的事情,我很遗憾……淙,还请您节哀。”
“嗯。”青年这会儿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应了一声。
“那您……”老太小心翼翼道。
“我再多坐一会儿,”青年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哀伤,“我不太想一个人待着。”
“哦,那好,那好……”老太露出理解的神情,“我去给您做点吃的。”
“多谢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猛烈的枪响,酒馆里爆发了激烈的枪战。老太洗菜的手吓得一哆嗦,青年单手撑着头纹丝不动。很快,枪声停歇,左淙站起身走到窗前。
老太洗好菜,偷偷地回头想看看左淙的状态,却发现青年站在窗前,直勾勾地盯着楼下,仿佛和什么人目光对上了一样。
酒馆的大门半掩着,上面满是弹痕。阿尔谢尼推门出来,喘着气,紧握在右手的手.枪冒着丝丝青烟。
“外面的人都解决了。……头儿,你身上都是血。”
“不是我的。”阿尔谢尼咬牙道,“查,我要知道那个左淙现在人在哪儿。”
“恐怕没空。现在咱们都成了板上钉钉的通缉犯了,全米亚港的‘猎人’都会追捕我们。现在最好的方法是立刻联络本部协助我们销毁痕迹,然后撤离。”
阿尔谢尼用力锤了一下大门,已经伤痕累累的木质门发出垂死的哀鸣。这下好了,本来想利用雅科夫接近叶戈尔,现在人死了,自己被人摆了一道背了锅,还成了‘猎人’的死敌。
“先不管这个,派车来接我,撤到码头再说。”阿尔谢尼抬了下头,视线在对面小楼停留片刻后,转身向巷子里奔去。
“怎么了,淙?”老太慢慢走过来,却被青年吓了一跳。此时面前的人脸上哪有什么哀伤,什么消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的狼藉景象,发直的黑色眼瞳几乎要把下面看穿。
许久,左淙回过头,看见已经快退到墙角的老太,干笑一下,“不好意思,忘了你还在了。没什么,你忙你的,让我再震惊一会儿。”
见老太没动,青年啪地掏出手.枪按在窗台上,语气依然温柔,“听见了吗?”
老太哪里还敢回话,以这个年纪不常有的速度躲到厨房去了。
怪物。这是和阿尔谢尼见面半天后,左淙对他做出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