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末日纪实》清粥小酒

61、妥协

　　“叶家的，大局为重，村子里房子塌的塌，倒的倒，此时我们才更应该凝聚在一起才是。你们家房子盖起来，都是村子里所有人都瞧着的，这些空房腾出来，暂时让村民们住住，大家也都不是白住，之后你们需要，大家都回来帮忙的。”

　　好大的一张饼，叶清清几乎要被气笑了。这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如出一辙的不要脸。

　　上下嘴唇一碰，就想让他们交出两栋房子来，连点米面粮食都不愿意给，光想着白占便宜。

　　她咬紧牙齿，上前一步，被叶叔拦住。

　　“这件事儿谁做的主？村长呢？村长怎么没来？”

　　那老头明显对叶叔的顾左右而言他感到不满意，磕了磕拐杖怒道：“什么意思？我老头子说话不管用了？”

　　“敬叔，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叶叔扶了扶胳膊，从椅子上站起来。

　　叶爱敬，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搁现在的话来说他是村子里的‘乡贤’。家庭较为富裕，家里人口众多，在这么个小乡村里也称得上是一个大家族了。

　　往往出现什么事情，他最爱先站出来主持公道，有时候连村长都要听他的。

　　“几位怎么打算的大家心里都明白，今天这房子我是让不让都得让是吗？”

　　老人没否认，反而语重心长地说道：“叶家的，大家都是一村子里的人，该帮的还是要帮。”

　　这下干脆就是明抢了。

　　连一贯脾气好的顾母此时都有了恼意：“村子里房子还在的不止我们这一户，你们这些话怎么不说给他们听？”

　　几人脸上有些挂不住。

　　一场地震后幸存的房屋极少，他们村子也就叶崇德这一户，朱昌国那一户，还有一户姓杨，是个寡妇。朱昌国那口子泼辣，杨寡妇人又疯，是个敢拿刀砍人的主，思来想去还是叶崇德这一户最好说话。

　　之前这家人打了朱昌国他们家又如何，今天早上都有村民瞧见，叶家的几个男人都进镇子里了。镇子可跟村子里不一样，高楼大厦的，地震过去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算活下来了，等他们占了房子，想赶又赶不出去他们。

　　到时候住进房子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哪有人舍得搬走？到时候还不都得和他们一帮扛着。

　　叶石不为所动，厚着脸皮道：“他们家在自然也有人去住，各家都是一样的，有难了大家都互相帮忙。”

　　“我们如果不愿意呢？”叶叔不为所动：“哪儿来的道理，你们要我们就得给。”

　　几人显然被叶叔软硬不吃的态度惹得有些恼火。

　　叶爱敬恼怒地用拐杖砸砸地面：“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不要闹的太难看。”

　　“行啊，我们同意了。”叶叔像是被逼得忍不住退让一般，换了口风。

　　“叶叔！”

　　“老叶！”

　　几人着急地制止，却见叶叔暗示般地的朝他们摇头，他们这才按捺下来。

　　另外一拨人见此欣喜若狂，却听叶叔慢慢说道：“房子可以让人来借住，但总应通知全村人知晓，到时候我们从村子里挑两户来住便罢了。”

　　那些人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叶叔继续补充道：“不仅是我们这一户，另外房子完好的两户自然也要一起为村子出力，要接人入户那便都一起，只逮着我们这一户，我可要以为你们专门来欺负我们这一家子了。”

　　那群人还想反驳，叶叔杨了杨手：“我身上带伤，精神不济，就先不招待各位了。”

　　叶叔扭头往帐篷里走，还慢悠悠来了句：“各位尽快通知吧，你们就算不说，我们也会差人去另外两家说道说道的。”

　　见叶家人都转身进了帐篷，其他人纠缠也没用，只得悻悻离开。

　　“爸，怎么办？咱们惹恼了叶崇德，他要是挑人肯定不会选咱们。”叶荣气愤道。

　　“谁让你多嘴！让那老东西抓了把柄！”其实也不是叶荣的错，即便叶荣不开口，他们这一次也不会顺利，但叶石正因计划落空生气，就把怒火蔓延到叶荣身上去。

　　真正的‘老东西’叶爱敬拿棍子砸砸地面，怒道：“都别吵了，起码另外两家现在也都能腾出屋子来住，能多帮几户是几户。”

　　“那要是他们都不愿意呢？”朱成玉极不甘心，原本这件事儿就是他撺掇起来的。

　　原本就打算着自己提前把房子找好，之后就不用担心住处的鬼点子。他又担心叶家不愿意，专门找了叶石，哪想到一下子闹大了，他一个人的事儿弄的整个村子里都参与进来。

　　村子里的人什么都没做，平白跟着沾光。

　　“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叶爱敬若有所指的说道：“一个村子里，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有一家人独好的道理？”

　　其他几人心思各异，虽连连应是，但心里怎么想的就都不知道了。

　　另一边叶清清首先不赞同地看向叶叔：“叶叔，你怎么想的，这房子要是让出去可就难拿回来了。”

　　叶叔沉沉叹气：“形势迫人啊，这房子不让是不行了，还不如我们先松口，至少能捏着主动权。”

　　“这群人和强盗有什么分别？”顾母看着跛脚的顾城，声音里含着涩意。

　　“都别怕，这群人估计是知道小乖他们不在家，所以才敢过来逼咱们让步妥协。既然逃不掉，起码我们可以自己挑人，挑两个人不错的人家，起码我们不会那么难过。”

　　大家即使再怎么不愿意，此时也只好如此。

　　“清清，还得你去。”叶叔沉沉叹了口气：“朱昌国他们家不管，活该他们倒霉，但是却是咱们平白连累了杨嫂子，拿袋子大米做赔礼，去知会她一声，好叫她有个准备。”

　　“好。”

　　他们出来拿的米面并不多，叶清清翻出来一袋子就准备去杨寡妇家。

　　“路上小心，避着建筑废墟走。”叶叔还是有些担心，干脆站起来，要跟叶清清一起去。

　　“好了叶叔，你歇着吧，杨阿姨家我知道怎么走，离咱家也不远，我去去就回。”

　　叶叔被按在板凳上，叶清清不等叶叔反应过来，连忙走人。

　　杨嫂子家不远，可路途中总会遇到几户人家。心思多的人也就那几个，大部分人此时还忙不停地救人或是搬物资。

　　这几步路下来，哭声不绝于耳。听的满腹怨气的叶清清此时心中都忍不住酸涩起来。

　　她看到废墟中有两鬓斑白的老人正颤颤巍巍地将大石板子移开，看到有壮年人将受伤的父母轻放在撞门物资的板车上，拉着板车又要往空旷地走。

　　土地早就被酸雨腐蚀的凹凸不平，地震过后地面上又都是碎石，眼看着板车卡在碎石上要翻到，叶清清下意识扶了一把。

　　那壮年人连连道谢，躺在班车上的老人眯了眯眼睛，指着叶清清有气无力地道：“这是德子家的小孩啊，这孩子养的真好，心眼儿也好。”

　　叶清清没认出来这是哪位老人，大家都灰头土脸的，只能分出来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叶清清笑着打招呼后便离开了。一路来到杨寡妇家，她深吸口气，敲响了房门。

　　杨寡妇其实叫杨蔓枝，无父无母，结婚没几年丈夫就死了，自己一个人把孩子拉扯起来。她之所以凶名在外，还是因为孩子被同村的小孩欺负，屡教不改，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杨寡妇气急了，见没人管，干脆拿着刀杀向欺负她娃那户人家里，硬生生将门户立起来，在没人敢欺负她一家子。

　　也因此即便到现在也没多少人敢招惹她。

　　‘吱呀’一声，门打开，杨蔓枝谨慎的探出半边身子，警惕地望着来人道：“有什么事儿？”

　　叶清清连忙整理好表情：“杨阿姨，我是叶崇德的女儿，我叫叶清清。叶崇德您认识吗？”

　　“认识，然后呢？”

　　认识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叶清清简单把事情复述了一遍，连忙把手中的大米递了过去：“实在不好意思杨阿姨，将您家拉下水并非我们本意，怕您到时候措手不及就赶来跟您知会一声，这是我们的欠礼，您一定要收下。”

　　原本以为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到，杨蔓枝并非不知是非的人，地震一来，她就知道这房子保不住。叶清清到来后，她就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就算叶崇德不把她拉进来，叶家被占了之后，首当其冲的就算她家。现在这种情况，起码她还占了一个主动权。

　　杨蔓枝缓和了脸色，一把将大米推了回去：”现在日子都不好过，心意领了，东西我就不要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走吧。“

　　叶清清还想再让，杨蔓枝已经身子一缩，‘嘭’地一声关了大门。

　　灰尘扬了一脸，叶清清心道这杨阿姨还真是风风火火。

　　屋内的杨蔓枝越想心越凉，她冲自己儿子喊道：“小亮，你在家呆着不要出门，妈一会儿就回来，记住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话落，还不等自家儿子回复，便风风火火地出门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