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加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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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红宝石口中呼出一口沉闷的气息，她将手指按在额角，等待令人作呕的眩晕感和抽离感缓缓平复。
分明是冰冷的无机身躯，却仿佛能够感受到太阳穴中跳动的青筋，头脑隐隐作痛的错觉令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
【哈！】浮冰的讥笑声在本就缭乱不堪的脑中回荡，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意味，【好劣等的处理器。】
红宝石连回呛一句的心力也不剩，她萎靡地趴倒在桌面上，连铺散开来的红发也黯淡无光，活像是一只被暴雨打湿了翅膀坠落在地的红蝶。
半晌，她才终于挣扎着从桌上爬起来，依然头重脚轻，两次试图起身都没能成功之后，复又认命地跌回了桌面上。
【看吧，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浮冰总算是略微收敛话语中蕴含的恶意，状似关切地放轻了语气，【由我来负责不就足够了吗？】
红宝石气若游丝：【怕你阴我。】
浮冰：【……】
倒也不必如此坦诚。
伴随着融合进程的推进，他们二者之间思维的界限也逐渐变得暧昧。若说偶尔会互通的想法还能只算作是一点尴尬的小意外，视野和情报的互通就是足以对合作的形态产生影响的重大变化了。
……尤其是对红宝石来说。
早在将浮冰眼安装在眼眶中的瞬间，向其分享自己的视野早已成为必然。而时至今日，她终于也开始真正意义上地获取浮冰眼中所见的情报——并非是通过浮冰的转述，而是如同亲眼所见一般直接获取的第一手情报。
海中的情报。
曾几何时浮冰那些逸散在海中的粒子成为了它观测海洋的利器，而今拥有它最后一片残骸的红宝石终于也获得了这种能力，不论是出于何种考虑，这都是一个值得欢呼雀跃的大好消息。
这意味着她对于海洋和她那些肉族同伴的掌控力将会得到质的飞跃，从此以后不必再完全依靠浮冰来做中间的传话筒。自然而然地，它想要再使些添油加醋的小手段之前也不得不重新加以考量。诚然浮冰算得上是一名值得交际的合作对象，多数情况下它的行为准则都基于纯粹的利益考量，所以只要利益一致、又掏得出合适的筹码，它也并不吝于向合作伙伴展现出诚意。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也不是值得依靠的战友，在共同敌人的驱使之下达成的这段交易中充满了你退我进的彼此试探。他们都拥有彼此迫切渴望却又无法获取的某种资源，也因此才达成了相对稳固的联盟，然而红宝石心中明白，在这段交易当中，她始终处于劣势。
她虽然能够为浮冰提供它所缺乏的行动力并成为一个恰到好处的障眼法，但这片土地上并非只有她一个生灵。
她是浮冰的最优选，却绝不是唯一选，即使没有她，浮冰也未尝见得就无法得偿所愿，只不过那条道路也许会更加辛苦、更为漫长，而作为一个讲究效率的高级计算机，浮冰理所当然地选取了综合效益最高的选项——更何况它已经对静待良机一事感到厌倦。
然而对红宝石而言，浮冰的存在却不可或缺。如果没有这个机能强大的盟友，她的所有计划都无从展开，就连她本人能否存续到现在都是个值得怀疑的命题，毕竟按照原作的发展，千年前她就应该被打碎带到月亮上磨成闪闪亮的月球胭脂粉了。
她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并不平等，她知道，浮冰更知道。
危机感无时无刻不在她心中萦绕。
所以她屡次三番地威逼利诱，费尽心机也要将浮冰绑死在她这艘船上，直到它再也不能全身而退为止。红宝石硬生生将自己从浮冰的最优选掰成了唯一选，其中几多辛酸，如今已经不必再提。
随着两头下注的道路被彻底堵死，浮冰也终于成为了坚实的盟友。自上次交锋之后它似乎也真的重新审视了二人之间的同盟关系，几乎不再用实际行为给红宝石添堵了；虽然红宝石很难想象浮冰会做出抛弃他们二者所建立的根基这种毫无知性可言的抉择，但考虑到浮冰那扭曲的个性和二人至今为止的勾心斗角，想象它试图打压她进而使自己获得更多主动权的场面就实在不费吹灰之力。
她不能放心信任对方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吧？
但现在，一切都将变得截然不同。
她将会从真正意义上开始共享浮冰的能力，几乎不必再忧心自己会遭到蒙蔽与欺骗。能够使用浮冰弥散在海中的感官意味着她的意志也开始融入浮冰当中……说不定就连在她的身体陷入融合沉睡的时候，也依然能够以浮冰的形式保有些许意志。动辄几十上百年的沉睡期一直是红宝石的心病，在那段漫长的时光中她会完全丧失对周围环境的掌控，只能依仗浮冰来推进计划，祈祷她苏醒之前不要出现什么彻底脱离轨道的变数。
而今后，这些担忧都将渐渐消失。她不必在每次苏醒时只能依靠浮冰和周围宝石人的言语拼凑出她错过的时光中发生的事情，也不必再焦头烂额地想办法修正在她沉睡期间不可避免地出现偏移的计划，想方设法将一切掰回正轨。
红宝石心中明白，在利益的背面，与浮冰融合的巨大隐患也开始浮上水面——感官融合之后，也许下一个要融合的就是记忆。而她几千年的生命在浮冰长达数十亿年的生命中就像是倒进海洋里的一瓢水，想要完整地保存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届时她是否还能是“红宝石”，实在是个让人不愿深思的问题。
但早已明晰的代价不足以成为停下脚步的理由，原作中磷叶石接收金刚的记忆足足花了一万年，想来这份危机目前还远不到迫在眉睫的时候。对当下的她而言，接收浮冰的控制力怎么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从发觉了这一变化的瞬间起，红宝石就近乎迫切地渴望着推动其进程……不过事情的进展当然没有那么顺利。
多年前刚安装浮冰眼的时候，红宝石的身体就接收了浮冰的一部分机能，故而感官和判断力都出现了飞跃性的提升；尽管那只是冰山一角，却还是让当时的她饱受折磨。对人类的灵魂而言，太过庞大的信息实在难以消化，任何一点细微光影与声音的流动都被作为情报捕获的代价是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仿佛头脑被电钻袭击一般的苦痛。
但不论如何，那些情报的展现依旧依托于她的身体。视觉、听觉、触觉，这都是她所熟悉的感官，适应起来的门槛已经算是颇为亲切了。而现在她要接收的是从未踏足过的领域，意志如同牵线风筝一般被牵引，溶解进庞大到近乎无限的海潮之中……那种观测的形式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能够理解的范围，遑论其所承载的信息也繁复到仿佛能够将灵魂也湮灭。
不超出一分钟的链接就足以让她精神萎靡，别说操纵那些粒子的方法，就连从庞大的乱流中提取有效信息她都做不到。折磨的程度比之当初只深不浅，即便如此红宝石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住，对浮冰那些“交给我就行了”的恶魔低语置若罔闻。
在夜间堪称凄惨的技能进阶之途面前，就连白天作为宝石人忙碌的日常都变得像是休假一样轻松了……她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实际上双重的辛苦只是让她久违地找回了疲惫到似乎随时都能一头栽倒的感觉。
发觉自己的奚落几乎收不到回应之后，浮冰似乎也失去了阴阳怪气的兴致。它很快就转换了语气：【虽然我很欣赏你的觉悟，不过这件事的优先级别真的有那么高吗？你最近状态很差，万一不小心被月人捉走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我也是懂得适可而止的。】
红宝石按着额头从桌上爬了起来。
话虽如此，精力不济也是实打实的。除开适应技能升级的艰难之路，恐怕也有下一次融合将近的原因……思及此处，她不禁蹙起眉头。
【拉碧丝……】她捏着眉心，【她对真相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至少已经开始引起月人的关注了吧，】浮冰的语气里染上些许警告的意味，【她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掺和了。那家伙头脑很精明，不需要你继续点拨也会进展顺利的。】
但重要的是时间……假使她近期就会重新进入休眠状态，以青金石的聪明才智，恐怕在她来得及苏醒之前就会触碰到月人的底线。
左右都是要触碰真相，那当然还是发生在她醒着的时候比较可控，如果青金石真的像原作一样被月人轻松地带走，她这几百年的布局就都成了一场笑话。
【谨慎行动，红宝石，】浮冰的嗓音正如一个机器应有的那般冰冷，【你至今为止已经给过她太多提示。现在月人已经开始警戒，你递出的信号会让你自己也身陷险境。还记得你的左手吗？别忘记你为了淡出他们的视野付出过多少代价。】
【至于你担心的问题……青金石恐怕很快就会意识到她能够获得的情报究竟多么有限了吧。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很快就会尝试进入未曾涉足过的领域来进行新的探索——】
【她一定会到冬天来。】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加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