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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往 ...

  •   赵尘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了无数家招工的地方,但没有人愿意收他,十五岁的年龄就算撒谎也能看出来,一看就是该上学的学生样,老板不敢收,说什么也不让赵尘在店里干活。

      赵尘从五点找到八点,担心家里的方南,骑着车买了点早餐回家了。

      方南头发乱糟糟的坐在沙发上,身上是昨天赵尘给方南找的小袄,是自己小时候穿剩的,脚上套着反过来的袜子,坐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的。

      看到赵尘的时候,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嘴里奶奶地喊着,“哥!”脚扑腾一声跳了下去,张开手就要抱赵尘。

      赵尘身上一股冷气,他手指推了推方南,“离我远点,去穿鞋。”

      方南撇撇嘴,脚又跑回沙发,艰难地穿上了小板鞋,小板鞋是带鞋带的,方南不会系,看了看在桌子旁忙活早餐的人,方南抿了抿嘴没吱声。

      目光从赵尘身上划过,定格到赵尘脚上被系成蝴蝶结的鞋带,方南照猫画虎地把自己脚上的鞋带团成一团,一起身,混乱的鞋带瞬间散在脚边,跟刚才一样。

      赵尘倚在桌边看方南倔强地重复着无用的动作,他走了过去,蹲下把方南的手握进手心,看着方南说:“我是谁?”

      方南愣了下,试探着开口:“哥?”

      赵尘不满意,又重复,“谁?”

      方南声音又小了一度,他感觉赵尘好像有点生气,他说:“是哥。”

      赵尘嗯了声,眼睛看了眼被方南系乱的鞋带,挑眉问道:“不会系?”

      方南委屈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可以学,方南聪明。”

      赵尘倒是有些惊讶,“方南聪明?”

      方南这次肯定地点了点头,看着赵尘的眼神无比认真,“聪明!”

      赵尘勾了下唇角,“聪明小孩都会系鞋带,方南笨。”

      方南眼眶瞬间红了,身体扑进了赵尘怀里,卷毛一样的头发蹭着赵尘的下巴,嘴巴委委屈屈地说着:“方南才不笨。”

      赵尘把方南扶正,语气不像刚才那么冰,“方南不会系鞋带,但可以喊哥帮忙。”

      方南哦了声,反应很快地叫了声,“哥。”

      赵尘应他。

      方南又看了眼自己的鞋带,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方南不会系鞋带,哥可以帮我吗?”

      赵尘笑了,点了下方南的鼻尖,然后抓着方南的小手一步步地系了个蝴蝶结。

      方南看到系好的鞋带,高兴地笑了两声,这时候兴奋像是冲昏了大脑,捧着赵尘的脸,嘴就贴了上去,发出一声响,“哥哥真棒。”

      赵尘嫌弃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方南没刷牙,是个脏小孩。”

      方南噘嘴反驳,“才不是,方南香香的。”

      赵尘逗他,“那方南今天早上刷牙了吗?”

      方南低下了头,手里晃了晃赵尘的胳膊,语气又开始委屈,“没有,方南够不到牙刷。”

      赵尘笑了,牵着方南去了洗漱池,贴心地给人安了个小搬凳,在旁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梳子,用手扒拉扒拉就算帮人梳头了。

      赵尘看着镜子里乖乖刷牙的人,白净精致的小脸配上一头微微卷曲的头发,倒是有点像电视里放的那些漂亮的娃娃,赵尘把刷完牙洗完脸的人抱了下来,催人去吃饭。

      餐桌上方南小手拿着油条,眼睛圆圆地看着赵尘,像是头警觉的小鸟一样,赵尘的一举一动都在牵着方南。

      方南看人放下碗,猛地把自己还没吃完的油条塞进了嘴里,嘴里乌拉乌拉地喊着赵尘。

      赵尘正准备出门找活呢,现在家里不仅他自己,还养着一个小的,吃喝拉撒没有一样是不要钱的,况且再大一点,方南不能跟自己一样学都上不完,打工必须今天找到,不然光是方南的病都够把没剩多少的钱耗没。

      赵尘刚提上鞋,就看着方南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像个小猫一样,赵尘没说话,下巴一抬放在桌上的药,眼神带着丝严厉。

      方南皱眉看了眼桌子上的药,抿了抿唇不说话,迟疑地往桌子边挪了两步,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桌子边,脚尖一掂,把一堆药抱进了怀里。

      然后小腿捣腾着跑到赵尘旁边,赵尘带着帽子呢,他看不清人的神色,试探着牵了下人的手,不出所料地被躲了过去,嘴唇咕哝了几声,最后小心翼翼地喊了个,“哥。”

      赵尘嗯了声,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壶里是赵尘保温好的温水,“去吃药,你乖乖待在家里,中午给你带番茄炒蛋。”

      方南哦了一声,眼睛依依不舍地看着赵尘,拼命地眨了几下,就想掉几粒豆粒子,眼眶刚刚蓄满,就被赵尘喝止了。

      赵尘皱眉,手已经放在门上了,“哭什么?”

      方南撇了撇嘴,眼泪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怎么了,噗噗噗地往下掉,汪汪的眼睛看着赵尘,嘴角一瘪,“哥,药好苦啊。”

      赵尘心刚硬起来,被小孩折磨一哭不知道塌了多少,他蹲下来摸了摸方南的脸,指尖戳了戳小孩的嘴,“这么委屈?”

      方南摇头,“没有。”

      赵尘把人拉到了怀里,手轻轻拍了拍方南的背,“哥去挣钱,你在家乖乖的,哥给买糖吃。”

      方南在赵尘怀里点点头,努力地把眼泪憋了回去,“乖乖的。”

      说完怕人不信,小手把眼泪抹掉,又说:“方南乖乖的。”

      赵尘放开了人,临出门前把家里的危险物品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看着方南哭红的眼睛狠狠心走了出去,留了一句话,“记得吃药,像昨天晚上一样。”

      方南怕赵尘听不见,使了点力气喊道:“好!”

      赵尘有一个手机,是他爸之前换下来的,手机功能很差,就能发个短信打个电话,玩游戏基本上不可能,卡的怀疑人生,但人也不玩,就用来联系,他刚出门就看到刘文的消息了,思索一番回了个,“就来。”

      刘文是赵尘看拳赛认识的人,那天上台打了拳之后,刘文一直在和赵尘保持联系,刘文也知道赵尘最近缺钱,他走了个后门把赵尘喊过来了。

      赵尘到的时候,刘文嘴里正吸着烟在手机上打牌呢,头一抬打了声招呼,“来了。”

      赵尘嗯了声,“今天晚上我上吗?”

      刘文把烟掐了,又从烟盒里抽出一只,对赵尘点点头,“来一只?”

      赵尘不好佛人面子,接过吸了一口,云雾升起模糊了两个人的面孔,赵尘把问题抛出去就等着人答呢,一根烟灭了,蹲在路边等刘文结束。

      二十分钟后,刘文终于收起了手机,上下打量了一眼赵尘,他今年十八,比赵尘大三岁,在这地下拳场混了四年了,他来的时候十四,也是为了救自己手术的爷爷,死扛着打了十几场,每场都是拿命在赌,钱挣到了,人也走了。

      后来刘文没地方去,就留在拳场,人来人往地帮老板找人,就找那些拿命玩拳的人,金主喜欢,他也是拿钱办事。

      刘文收回视线,终于说话了,“能撑住吗?”

      赵尘眼睛很坦荡,他只有一个目的,“给钱就能。”

      刘文点点头,“走吧,撑住就能拿钱,撑的越久,钱越多。”

      赵尘跟着刘文后面走了进去。

      里面整个场地很黑,中间矗立着一个拳场,血红色的边围绕着,场上两个人正打的火热,拳头与肉.体的绝对碰撞让人没法招架,不一会儿处在赵尘对面的那个人就倒下了,赵尘刚好经过,那人嘴里溅出的血滴嘣到了赵尘身上。

      赵尘面无表情地把手上的血擦掉,接过刘文递过来的拳套,他听见刘文说:“以后挣了钱先买拳套,去吧,下一个是你,别人老板失兴,钱不会少。”

      赵尘把帽子扔了放旁边,身上只穿了件短袖,脚上是一双开胶的鞋,是扔到街边都不会有人捡的那种。

      他被推着上了场中央,对面是一个一身肌肉的猛男,和自己十五岁身躯形成了明显的差距,场面就像一头凶猛的大象可以很轻松地碾死一只在他眼底压根瞧不上的蝼蚁。

      赵尘听到拳馆的声音在慢慢减弱,这代表着老板或者其他人正在慢慢失去兴趣,而他们失去兴趣的主要原因就是自己和面前这个人的结果可以轻易猜出,甚至不需要质疑,太过明显的结果是不可能引起别人的探索欲望。

      赵尘知道这时候最好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在这个凶猛的人面前坚持住,坚持到所有人都为之惊叹的地步,推翻所有人预料之中的结果,只有这样才能让失去的兴趣或者对自己来说的钱重新聚拢,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长期留在拳场,拥有一个可以养小孩的资本。

      裁判上前示意,赵尘打过拳赛,也知道规矩,不过那时候的拳赛是在兴趣班里,照猫画虎地扒拉几下根本应付不来现在这种局势,一面是经验丰富,力量无穷的悬殊,一面是十五岁弱不禁风的身体,太难了,太难了。

      裁判吹哨,手掌自上而下劈下,像是个信号,拉开了这场充满无趣但未知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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