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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幻 ...

  •   方南一直学习很好,还没走到教室门口,远远地就看见自己的同桌在朝自己摇手,脸上挂了个笑,“方南方南,作业写完了吗?”

      方南脾气好,高三三班公认的,作业基本上都是传着抄,等再回来一圈后,作业本上会多好几道褶皱,方南也不在乎,作业本给老师看,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

      温小贝拉着方南的手,嘴里突突突地说着什么,方南带着帽子呢,温小贝咕哝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但不妨碍人说,自己略微点个头,嗯一声,温小贝就又开始。

      方南到教室坐下才把身上的负担拆掉,围巾手套帽子全部拆下来放到书包里,手指碰到酸奶的时候方南笑了下,赵尘今天早上装的,还搁了几块糖,全是哈密瓜味的,其他味的赵尘没买,他不爱吃。

      夏城高中不算重点高中,就是个县城里的普通高中,学校纪律没有那么严,多少年也考不出一个大学生,基本上上完这三年就被家里接回去上班了,但方南不一样,学校重点班级的重点培养对象。

      成绩好,上次省联考考了全省第五,政治是全省第一,当时考试的答题卡现在还贴在学校的公告栏里,纸边都已经泛黄了,但架不住太优秀,教导主任几次三番都不让收回,说放那有面。

      方南在高二那年选了文科,想和赵尘商量一嘴,但人完全不懂,初中就辍学的人也不懂什么分科,就说方南喜欢什么选什么,别的同学费劲口舌说理科自己多么多么不适合才让家长同意学习文科,但方南不一样,家里就一个哥,哥同意,哥支持,方南交了第一份选科通知。

      学校里老师不多,但在教学方面也是每年都会受到省里的表彰。数学老师叫老齐,大名叫齐海,一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一直教方南数学,但也不知道人为什么数学成绩一直上不去,文科好的能飞上天,但数学成绩一直稳在九十,不上不下,齐海整天急得头发哗哗掉。

      再去看方南,正一本正经地翻着法律书呢,看的那叫一个投入,齐海着急,连着给方南发了三张试卷,让人随便挑两张今天晚上做完,明天带来。

      冬天天黑的快,尤其在夏城,夏城姓夏,但真正属于夏天的时间少之又少,基本都是每天抱怨骨头冷的季节。

      夏城高中不上晚自习,有路远路偏的人,六点下课就让回家了,就怕学生路上不方便,方南和温小贝说了声再见,围着围巾走了出去。

      校门口人不多了,家里来接的不多,学生基本上都是自己骑车或步行回家,方南就是属于前一种,家里来接,虽然路不远,但赵尘从来没让方南自己回过家。

      方南左右瞅了瞅,赵尘还没来,方南先去旁边的药店买了一些碘伏和创可贴,这些东西以前都是他书包里常备的,今天也巧,他把最后一只创可贴给了后座一个划伤手的同学,怕一会儿赵尘受伤,虽然这种情况很少,但方南还是以防万一地买了一袋。

      方南买完东西就坐校门口公交车站等人了,手上带了副手套,津津有味地看着腿上摊开的法律书,嘴里含着一块哈密瓜味的糖。

      轻飘飘地,一粒白色的雪落到了方南的手上,方南抬头望了眼快要黑的天,天很大,下雪的时候像是天空吹了一大丛蒲公英,密密麻麻地,方南伸手接了粒,雪沾在手套上很快就化了。

      他听见了一声铃响,方南回头看见了赵尘。

      瞬间眼眶就红了,泪水像浸了刚才的雪一样,一粒一粒的滚在方南脸上,只不过温度烫的吓人。

      方南被赵尘牵进怀里,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嘴角很疼,说出的话也不清楚,他摸着方南的脸,“哭什么?”

      方南撇撇嘴,眼泪滚不完似的,他手指碰了下赵尘发紫的眉骨,哭腔含在嘴里,说出的话招人心疼,“你说过不会受伤的,今天怎么伤的这么重,眼都肿了。”

      赵尘笑了声,“是吗?挺丑吧。”

      方南没忍住,趴在人肩头哭了半天,赵尘没说话,一下一下地摸着方南的发梢,每次都这样,赵尘每次比赛只要带一点伤,方南总要趴在人肩头哭上一通。

      赵尘比赛受伤的时候不多,从十六岁开始上拳场,挨打挨了三年,从那以后,赵尘比赛基本上不会带伤,比得越多,伤肯定越少。

      赵尘把人的脸放在手心搓了搓,脸被冻得通红,加上刚哭完的这一通,鼻尖红的吓人,赵尘看的心疼,柔声哄着,“我错啦。”

      方南刚刚哭完,睫毛上还挂着泪水,几根几根地黏在一起,眼睛哭完显得更干净了些,眼眶印着这漫天的大雪,方南把创可贴小心贴到了赵尘的眉角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这次钱多?”

      像这种赵尘比赛会带上受伤性质的一般都是钱多的,其实赵尘比赛从来无所谓钱多钱少,有钱就上,只不过钱少点的时候赵尘不会受伤或受伤也不会让方南看出来,方南自然而然以为赵尘比赛只比钱多的。

      赵尘点点头,把方南的围巾往上挑了下,严严实实地把方南的脸埋了半截,他回道:“嗯。好几万。”

      方南嗯了声没说话,乖乖地揽着赵尘的腰坐在了车的后座上,雪还是很大,打在脸上也很疼,但方南没感觉,他觉得心脏有点疼,可能犯病了。

      回到家之后,方南跟在赵尘身后,他看着赵尘把头上的帽子摘下,太阳穴露出一小块肿红,方南急得眼泪啪啪啪往下掉,他围着赵尘转了好几圈,嘴里着急又哆嗦,“怎么这次这么严重?为什么?哥,我们去医院吧,怎么这么疼啊?啊!哥,你为什么又受伤了?很疼的,很疼很疼,肯定很疼。”

      赵尘紧紧抱住了方南,方南可以感受到赵尘沉稳有力的心跳,他终于大声哭了出来,手里死死地攥着赵尘的衣角,眼睛流出来的泪水是热的,一下一下烫伤了赵尘的手心。

      他坐到了沙发上,双臂把方南箍在怀里,面对面的感受着对方的存在,方南还是很难受,他用手紧紧地箍住对方,他不再哭了,趴在赵尘的颈窝里抽气。

      赵尘还是很沉默,他捧着方南的脸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嘴唇被润湿,被咬成樱桃色,软软的人紧紧的抱着自己,赵尘就像是走在沙漠里的骆驼,他不害怕渴不害怕饿,他有着方南,这让赵尘从心底感到满足。

      他又堵上了方南的唇,唇形吻合,赵尘不再摩挲方南的唇瓣,他开始用舌尖夺方寸之地,一步步地陷入属于方南的水沼,带有哈密瓜味的口腔缓慢侵略着赵尘的神经。

      方南被吻的天旋地转,他还是使劲勾着赵尘的脖子,眼睛里全是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藏在心尖尖里的人,他喊了声,“哥。”

      赵尘不再吻他了,只安安静静地抱着他,屋里像是掉了冰碴一样,但这方寸之地是属于光热的,因为有方南。

      方南哭累了,但也没敢一直坐在人身上,他怕赵尘疼。

      方南把围巾手套取了下来,兜里还有一颗糖,不是哈密瓜味的,是苹果味,因为都是绿色,所以方南猜赵尘可能买错了,他把糖纸剥掉,指尖推着糖塞到了赵尘的嘴里。

      两人一直沉默着,赵尘烧了一壶热水,方南跟在旁边,看着一缕白烟变成一丛,他把倒进盆里的热水放到冷水池里,热气被驱赶,中和了烫人的温度。

      方南找来一块毛巾,他把毛巾沾湿,温温热热的毛巾被方南蒙在赵尘脸上,他细心地擦掉赵尘嘴角处沾上的血,然后是眼尾处,眼尾泛紫,方南通过伤势就可以看出赵尘是怎么被打的这一拳,他不敢再碰了。

      擦完后,方南找来药箱帮人上药,眉骨又重新贴了个创可贴,目光路过赵尘的眼睛时,方南静静地和赵尘对视了一会,然后低头吻了下赵尘的眼睛,唇角热热的。

      方南被赵尘圈在怀里,他划了下赵尘左手变形的小拇指,是有一年赵尘因为方南做手术打拳打的,十几场打下来才赚够钱,那时候方南做急救手术,他也在隔壁做手术,骨头都快让人打烂了,医生看着一大一小,摇摇头自己掏腰包给人垫上了尾款。

      方南把手指举起来,细细密密地吻落下,他问:“今天晚上还去看店吗?”

      赵尘摇摇头,嘴里是满满的苹果味,“不去了。陪你。”

      方南哦了一声,终于心神都从刚才的惊惧中缓了过来,他往身后靠了靠,闭眼小声喊了句,“哥。”

      赵尘应他,亲了下方南不算热乎的脸,“别怕。”

      方南点点头,嘴里还是委屈,“吓死我了。”

      赵尘心疼的很,他今天不是没害怕过,怕这笔钱赚不到,怕方南的手术费还是凑不齐,怕不能去接小孩,也怕方南哭。

      所有人在起哄赵尘起不来的时候,赵尘从来没放在眼里,那个时候,耳朵里只有一个声音,是方南的一声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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