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骨生香》锦小七

39、039 出手施救

　　顾小九翌日醒来，脑袋昏沉沉的，依然心有余悸，有些不明白昨夜为何自己会鬼使神差般说出那样的话，她确实是很好的打消了段子仪的疑虑，可不同样也是变相的表白？

　　顾小九心烦意乱，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法，只想着躲出府宅，反正她早就想要找些营生，想着去集市转转，她不能总待在段子仪府上。

　　到了集市，她才发现京都和下乡不同，在乡下她靠着她神医的名号，打个铃铛，走街串巷，多少会有些生计。可京都可不时兴游方郎中，多是些医馆、药局，一般情况下，私人开的医馆都会有自己的坐堂大夫，所以想着先去转转了解一下行情。

　　京都繁华，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医馆都有自己的坐堂大夫，并不愿再请新人，药铺倒是缺跑堂抓药的学徒，顾小九想了想还是没有应承下来，想着再看看。

　　转了一上午，没有什么收获，碰巧听说西城茶楼来了一个厉害的说书人，她有些心动。到了茶楼，发现果然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顾小九寻一角落坐下，要了壶茶水和一碟花生米，茶楼的茶水并不名贵，价格比较平民，茶水清香扑鼻，芳香袭人。顾小九刚坐下，便正赶上开场。讲的是大夏名将梁镇守边关，战功累累，结果回京述职途中，一夜之间满门遇害的故事，传言是得罪了厥族被人灭口，也有传言是杀人太多遭了阎王爷报应，传的有模有样。

　　顾小九不喜鬼怪陆离的故事，刚好大家似乎也并不感兴趣，都兴致缺缺，有人便丢上去一锭银子，说，“换个故事听听。”

　　“好嘞。”说书人爽快答应，接着开始说一则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好。”一则故事讲罢，赢得满场喝彩，大家都在拍手。突然，坐在前首抱着孩童的女子惊叫开来，手忙脚乱地拍着孩子的后背，“卡东西了，吐，赶紧吐出来。”

　　男童憋的口唇青紫，梗着脖子，面红耳赤，满目惊恐，现场一片慌乱，孩童母亲连忙又是顺气又是拍背，可结果越是着急，那人越是吐不出来，显然东西已经到了气管深处，孩童愈发上不来气儿。眼看孩子已经翻着白眼，就要出人命，顾小九挤进人群，口中喊着，“我是大夫，让让。”

　　人群自觉给顾小九让出一条道，顾小九看孩童大约四五岁模样，从后面环抱孩童，双手抱拳，右手拳心虎口平面顶住孩童上腹部，向上向内用力冲击，快速四五次，孩童哇的一下，从口中喷出一物，正是卡在气道中的花生米。

　　孩童原本青紫色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顾小九在一本古籍中提到这种救命方法，如果发生呛咳窒息，往常的拍咳并不可取，应是双手从背后环抱患者，双手在伤者前上腹部抱成拳，然后用全身力气往上提拉患者，双拳冲击伤者上腹部，这样产生的冲击力能将患者气管或者喉中异物冲出，从而救活患者。

　　孩童母亲衣着讲究，虽然并不华丽，却也像是大户之家，她连连道谢，“谢姑娘救命之恩，张方氏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

　　顾小九立刻手足无措，连忙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她一直不习惯受人参拜，在云落宫的时候她便不喜欢，那时她算得上是云落宫的大小姐，动不动就要受人参拜，她央求沈长老了好久，才免了其他人见她要行的参拜礼。当时绿意轩的桃杏二人问过顾小九，为何要免了这项礼，顾小九笑笑说，“平辈而已，生受了总觉得要折寿。”

　　妇人褪下手上碧玉手镯，“姑娘不要嫌弃，这是妇人一点心意。”

　　顾小九连连拒绝，这个“诊金”收的有些违心，虽说她确实算是救了孩童，可真的算是举手之劳。

　　妇人拉住她的手，“你莫要拒绝，一定要收下。”

　　突然一锭金子丢上台来，“来段《八仙录》”。二楼，围着纱帘的雅间，探出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慵懒、优雅，主人的面孔却隐在纱窗内，没有显出分毫，可顾小九却暼了一眼，没有在意，辞别还要称谢的妇人。

　　有婢子追了出来，硬将镯子塞给顾小九，“夫人说，听姑娘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去五柳巷张院判张府。”

　　顾小九点点头，玉镯递出去，婢子说什么也不肯收。顾小九只好做罢，脑海里想着既然是院判家的，应是并不缺钱，这时突然眼前一亮，她觉得或许走官方药局这条路也行，反正上次参加医师比赛的时候她入了医户。

　　她并不愿意进宫做御医，虽说可能得的赏赐多，那就就可以早日还清段子仪的债务，可进了宫总要束手束脚，时刻如履薄饼，并非她所愿，所以御医这条路她从一开始便本能摒弃了。但是惠民药局虽说是官方开的医馆，可针对的是一般的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依着她的医术和医户户籍，或许能在那里某个职务，她是不愿意老在段子仪府上呆着。

　　念及此处，顾小九便想着去惠民药局碰碰运气。一进药局，便发现药局忙成一团，就连院子里也满是病患，躺着的，坐着的，扶着站着的。

　　“请问这里管事医官是哪位？”顾小九抓住一个司药的小童问道，小童手里端着药碗，手指一指，“那位就是我们这里的提领大人。”说罢，便匆匆忙忙去照顾病患。

　　顾小九刚过去准备打招呼，便被一肤色黢黑的男子呵斥道，“你杵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把银针拿过来。”

　　顾小九悻悻然摸了摸自己鼻子，将自己的针灸包递了过去。男子接过银针的时候愣了一下，视线刚在顾小九脸上停留几秒钟，便被身旁患者的痛苦呻吟声吸引过去。

　　男子手法利落，快速施针，病患腹痛的症状很快缓解。他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打量着顾小九，“姑娘不是药局的人？”

　　顾小九接过递过来的银针，点了点头，“小女子柳州人士，是医户，不久之前来京都探亲，现在想在药局谋一个营生。”

　　男子皱了皱眉头，狐疑地打量着顾小九，“方才我施针的穴位都有哪些？”

　　“先生取的是阳谷、养老和后溪穴，可以起到暂时缓解腹痛的功效。”

　　男子眼神中露出些许认可，“姑娘如何称呼？”

　　顾小九大方说出名字。

　　男子愣了一下，满眼惊讶，“你便是余桐余神医？”

　　顾小九没有想到她的名号这般有名，连京都都有人知晓，有些不好意思，“嗯，正是小女子。”

　　提领连忙起身，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余神医能屈尊来药局，肯定是药局的荣幸，只是可能药局的薪酬方面不是特别丰厚。”

　　顾小九摆摆手，“提领大人莫要客气，唤我余桐便好，余桐初到京都，想要寻一个营生立身才好，薪酬方面并不在意。”她明白，若想在京都行医为生，靠的从来都不可能会是那点俸禄，而是靠勤勤恳恳打出名声之后，找上门来的大户人家。京都不比乡野，在乡野她可以拿个铃铛，走街串巷，自有人找上她，可在京都，她是需要打出名头，才会有人找她看病的。

　　张提领瞬间对她心存好感，想了想，还是说，“余姑娘愿意来我们这里，确实是我们的荣幸，可是药局毕竟是官家掌管的，后日还需要和其他医户家子弟参加一下入试考试可好？”

　　顾小九一想，也对，点点头说，“好的。”

　　“提领，四皇子过来慰问大家。”有下人匆匆跑过来禀告。

　　顾小九吓了一跳，来不及躲闪，迎面便与来人撞了照面。

　　段子仪一袭天青色锦袍，头戴玉色发冠，如朗月清风，风度翩翩，显然也一眼看到顾小九，眼神中划过一丝诧异，转而了然。还好段子仪没有拆穿顾小九，没有与顾小九打招呼，而是在张提领的引导下慰问了病患，并送来许多药材和银两。

　　顾小九偷偷先溜了出来，没想到刚出药局的门，便被段子仪身边的侍从拦住，“四殿下吩咐，让姑娘在马车上等他。”

　　顾小九叹了口气，便只能上了马车。

　　没过多久，“殿下！”马车外侍从的声音传了进来。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撩起门帘，段子仪进了马车。

　　顾小九局促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结果段子仪直接紧挨着她坐下，扬眉调侃道，“我家小九是觉得我养不起你了，这么急着找工作？”

　　段子仪何其聪明，自然想到顾小九会出现在惠民药局的缘故，这会儿果然调侃上了。

　　顾小九红了脸，“我......我自然是要找份生计的，欠你的银两还差一些。”其实是好些。

　　段子仪伸出手指，点了下她的鼻子，“我们之间的账你可都记得清楚？”

　　顾小九仰着小脸，“自然记得一清二楚。”

　　段子仪突然靠近，修指捻住耳畔散落的青丝，微笑着低头盯着她的眼睛，“嗯，还有两个月，若是最后没还清，小九就要考虑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顾小九心中咯噔一下，温热的气息佛在耳边，退后一步，撇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殿下心急了，还有两个月。”当初说的是为奴为婢，侍奉左右，并没他说的那般暧昧，看来她是要加快赚钱的速度了。这厮身边是越来越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