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骨生香》锦小七

18、018 大梦初醒

　　本来已经停止的血祭仪式，随着顾小九血液的灌注。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大王莲完全血化，之前雪白如玉的大王莲此时正被染成血莲一样。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可是那个女子依然沉睡不醒。

　　顾小九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流着，不去看结界外的木君悦。

　　这时原来半开的大王莲花瓣瞬间绽放，像极了肆意妖娆绽放的血莲，绚烂至极致。

　　顾小九撑起身体，用刀再次割向腕部，没有血，再也没有一点血流出来。这时顾小九无力的靠在王莲花瓣上，喃喃道：“说好了，黄泉碧落，各不相见。否则不死不休。”

　　王莲在顾小九靠上的瞬间凋零，本来的红艳刹那间变成苍白、凋零。

　　刹那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咚”地落水声。

　　原来在王莲零落的瞬间，结界自动打开，顾小九落入水中，而王莲莲心躺着的女子睫毛轻颤一下。

　　“君悦。”如同天籁般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落入水中的顾小九听到这一声后，无边的黑暗便铺天盖地地袭来。

　　木君悦本越过王莲伸向顾小九的手在听到这一声时，僵住。

　　只是这瞬间的迟疑，顾小九已经被黑色的湖水淹没。

　　……

　　顾小九猛然醒来，大汗淋漓，心口隐隐作痛，头痛欲裂，一时分不清到底在哪里。

　　“又做噩梦了？”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太阳穴被人用指尖轻轻按摩，缓解了些许头部胀痛，对方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顾小九顿时警铃大作，连忙挣脱，伸出手去推，却触碰到大片光洁的皮肤。

　　她立刻闭了眼睛，收回双手，用手肘顶住对方胸膛，阻止对方进一步靠近，恶狠狠的说，“段子仪，给我滚开。”

　　段子仪下巴顶着她的发顶，幽幽说道，“昨个儿晚上，某人寒疾发作，一个劲儿说冷，不停往本公子怀里钻，本公子勉为其难提供了免费火炉，怎么一觉睡醒反而不认账了？”

　　寒疾发作？顾小九知道她有寒疾，一次是在云落宫的时候，被木君悦打了一掌，寒疾发作，若不是沈长老赶过来救治，只怕她早就见了阎罗王；一次是血祭那天，献祭最后，濒死之际，寒疾发作，不过那次似乎也多亏了这寒疾，在她坠入寒湖的瞬间，寒气封住周身大穴，让她留了一口气，能等到段子仪救她。

　　没想到昨夜梦魇，梦回血祭当晚，居然触发寒疾，难怪昨夜梦魇之时，全身寒意那般真切。

　　可此时自然不是讨论她寒疾的时候，她迫切需要改变目前现状。顾小九立刻向下一滑，滚到地板上，闭着眼睛说，“男女授受不亲，请段某人自重。”心跳的很快，霞色染上两鬓。不知为何，段子仪此次有些不一样，有些不正经。

　　段子仪慢慢起身，将衣带往腰间随意一系，幽幽说道，“本公子改了主意，想要让你肉偿如何？”

　　顾小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结巴着说，“段……段公子，段大人，请饶命。顾小九我命薄，无福消受公子垂爱，还请三思。”他的那群桃花绝对会撕吃了她，更何况她不希望沾染半分情爱，希望自由自在生活。

　　段子仪却不死心，继续调戏，“都说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段某经过昨夜共寝一事，觉得你便是我的那一瓢，不如我们将就将就过一辈子吧！”说完便缓缓向顾小九伸出手，拉住顾小九的手往自己怀里带。

　　顾小九受了惊吓，伸手一推，听到一声闷哼，抬眼一看，自己手上沾了血。不是她的，难道是......？

　　仔细一看，果然看到段子仪胸前的衣襟浸着血，自己手掌上沾的便是他的血。

　　段子仪痛得吸口凉气，忿忿说道，“我们余大神医这么着急着谋害救命恩人？”

　　顾小九脸上发烫，臊得厉害，却还是拉不下脸来，冷哼一声，“谋了你的命，也算是除暴安良。”

　　段子仪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好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你去给我找找老芋头藏的金元丹在哪里，我中了毒。”

　　顾小九看看段子仪脸色，不像是在说谎，于是顺手把了一下段子仪的脉，有些惊讶，他确实是中了毒。

　　顾小九有些惊讶，段子仪好好的怎么会中毒？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会中毒？老芋头呢？”老芋头医术可是极为高超的。

　　段子仪叹了一口气，“那晚你解了金大当家的毒以后，她体内的胎毒似乎也有所减弱，为了彻底除根，老芋头去寻天山雪莲，短时间不会回来。那日比赛结束，回客栈的时候，不慎中了比赛作弊那组的埋伏，刀锋淬了毒，刀伤易好，毒却难解，到处寻不到老芋头，某神医也跑没影儿了。”说到此处，恨恨瞪了顾小九一眼。

　　顾小九摸摸鼻子，望望天，和她有关系吗？

　　段子仪继续说道，“结果那些医者中好不容易有人识得这毒，却不会解，只说文献记载金元丹似乎能解此毒。本公子博闻强识，想起药王谷里似乎有这个药，便跑回来拿药。谁知昨夜正赶上某人梦魇和寒疾发作，本公子不计前嫌，再次出手救了某人的小命儿。好了，到你回报本公子的时候了。本公子此时虚的很，赶紧把药拿过来吧！”

　　说完，段子仪便面色苍白的闭上眼睛。

　　顾小九赶紧取了老芋头的藏药，把药丸给段子仪服下，段子仪这次伤的很重，除了中毒，胸口的剑伤深可见骨，差分毫便会伤到心脏。刚才顾小九推的那一下，伤到了伤口，让伤口有些渗血，顾小九拿开干净纱布，重新替段子仪裹伤口。

　　伤口外翻，可以看出受伤的时候伤口并未恰当处理，血肉和纱布有些黏连，若是硬扯，应会扯掉大块肉，于是找了一把剪刀，用煮沸的热水煮过，又用高浓度的酒消过毒，才下手去修剪伤口。

　　段子仪闭着眼睛休息，听到动静，一睁开眼睛便见她手里拿着剪刀，苦笑着，“本公子不就嘴上占了你些许便宜，昨夜除了给你取暖、输送内力，我可是没有越雷池半步，你这会儿真的要拿着剪刀寻仇？”

　　顾小九睨了他一眼，“你若是想要身上留个难看的疤，或者是留个脓疮，甚至伤口感染，最终肠穿肚烂而死，就带着你的破纱布过活吧！”

　　段子仪摸摸鼻子，让出身来，“好吧，为了给我家神医练手，我就奉献一下我的身躯。”

　　下一秒，他便“啊”了一声，顾小九将那一坛高浓度的酒，对着伤口倒了上去，段子仪差点蹦起来。

　　顾小九摁住段子仪，“如果怕疼，就把这个喝了。”她知道用高浓度酒去杀消毒会疼，但没想到会这么疼，段子仪的嘴唇都疼得发白了，她这才想起早些准备好的麻沸散了。

　　段子仪苍白着脸，想了一下，本能想要拒绝，可看到顾小九手里铮铮发亮的剪刀，自然知道顾小九这神医不过是半路出家，说不定哪一下剪刀没拿稳，给身上戳个窟窿，于是还是乖乖喝下那碗药，嘴里偏要逞强着，“你可莫要谋杀亲夫。”

　　顾小九拿出消过毒的剪刀，抬眼望着段子仪，目光深幽，问道，“段公子你说什么？”

　　段子仪立刻噤言，望望窗外的小麻雀，再不敢占嘴上的便宜。

　　顾小九手起刀落，将腐烂的血肉清理掉，伤口边缘修剪整齐，然后用同样消过毒的针线缝合，随口说道，“哪个大夫给你处理的伤口？你可以回去揍几大板子。”

　　“本公子故意没让他们处理伤口，巴巴去找你，求安慰，求同情，结果没找到你，也找不到老芋头。毒也解不了了，只好自己跑到药王谷来寻解药。”段子仪麻沸散起了效，伤口没有那么痛，于是又开始耍起嘴皮子了。

　　顾小九手下一顿，她确实是怀疑这个伤口是故意没有处理好的，原来果然这样，段子仪倒也算坦白。顾小九缝合好伤口，低头嘱托他不要让伤口沾水，用干净的纱布把伤口包扎好，耳边传来一声低语，“好，谨遵内子大人教诲。”

　　顾小九心跳乱了节拍，手下有些慌乱，面上却丝毫不改颜色，放下手中剪刀，伸出右手，“诊金五十两。”

　　段子仪狐疑看着顾小九，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减退了，顾小九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有些挫败，挥挥手，“从账单上扣。”

　　顾小九从怀里拿出一个账本，写上某年某月某日，为段某人处理伤口，诊金五十两，还让段子仪画押签字。麻沸散的药劲儿起来，段子仪困意袭来，不多时便陷入沉睡。

　　顾小九看着段子仪入睡，便掩了门，悄悄退下，关上门的瞬间，头剧烈疼痛一下，如有虫子钻入，食髓钻骨一般。眼前一片漆黑，踉跄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