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骨生香》锦小七

12、012 漫天烟火

　　“什么？”顾小九无比诧异，这个讯息着实让她难以消化，可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老芋头华发丛生，怕有半百了吧！人家金大当家也顶多只有二十七八，这年龄也差太大了吧！”

　　“老芋头没那么老，他是心脉受过伤，才白了发，又故意留长了胡须。”段子仪道，“老芋头不过而立之年。”

　　“那又怎样，等一下，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金大当家的失踪是老芋头出的手？”顾小九眼睛一亮，看到段子仪点点头，欢喜着，“老芋头终于出手了，干的漂亮。”

　　顾小九心神激荡，异常兴奋，不管怎么说看到整日苦闷的老芋头终于出手，还是很值得庆贺的。段子仪看着顾小九微微一笑，看了一下大庭，道：“架打完了。”

　　顾小九凑过去看，没有什么改变，只除了原来的那个面具男子已回到公主身后的席位，他的周身弥漫着寒气。

　　段子仪仿佛失了兴致，转头对顾小九说：“顾小九，我带你去看烟火。”

　　说罢，段子仪拉着顾小九向船舱外走去，楼船分三层，他们要去最高处。

　　夏风习习，迎面吹来，空气中带来淡淡的松木香味。月光如水，黑色的夜幕似缎般在天空铺开。

　　顾小九提着裙摆随着段子仪登上最后一级台阶。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烟花绽放在头顶。顾小九欢喜地站在雕栏处欢呼。

　　百束万束的烟花绽放，照亮了整个墨色夜空，连洒下银沙的圆月都黯然失色。

　　梨花、满天星、流星锤……一一绽放在空中，引得江边岸上众人的欢呼。船上的人们也都纷纷走出船舱去观赏船尾放的烟花。无比绚烂的烟火照亮了顾小九明媚的双眸。

　　烟花在永陵江面开出一个烟火盛世。一柱香的时间，永陵江上的烟花盛宴将七夕的气氛推至高潮，岸上相拥的恋人满心欢喜地欣赏着烟花。江面上的船只都止步，停船观看。

　　一个震天雷飞向空中，照亮了半边夜空。顾小九惊呼一声，顾小九指着楼船前方的江面上，说：“那个不是老芋头？”

　　段子仪随着顾小九的手指看过去，远方的江面却随着烟花的湮没而又一片黑暗，江上的人影也消失在黑暗里。

　　又是一个烟花飞上天空，江面被瞬间点亮。段子仪看到这艘船的前方确实有一艘小船正愈划愈远，一白发老头戴着斗笠撑着长篙，而船上另一端正坐着一个女子，从身影看，应是在大堂消失不见的金婉芳。

　　如斯夜晚，顾小九感慨道：“想不到老芋头居然也会做出这般浪漫的事情。”

　　段子仪望着顾小九八卦的脸，微微笑道：“这就是他不能回去找他小师妹的原因。”

　　顾小九有几分惊讶，问道：“金大当家不是他小师妹吗？”

　　段子仪摇摇头，“金大当家不是他的小师妹。”

　　顾小九了然，可能正是因为这个金婉芳的存在，老芋头才没有去找他的小师妹吧。或许她有机会可以听听老芋头说说他的故事。

　　最后一枚烟花绽放在永陵江江面上，如斯美景，如梦如幻。顾小九张开双臂，迎着风，背对段子仪说，“谢谢你！”谢他从冰冷的水底救了她，让她有机会看这盛世美景、山河无疆。

　　段子仪唇角含笑，“空说无益，要不你就以身相许？”

　　顾小九一个踉跄，差点栽进永陵江里，面上却装作无辜，“小女子这般柔弱，公子怎能趁火打劫？”

　　段子仪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挑着眉说，“不好意思，口误，你当没听到。”

　　顾小九哼了一声，压下心中怒火，面容似笑非笑，“既然公子瞧不上，就莫要再开这样玩笑，小女子瞅着那边景色宜人，暂且失陪。”说罢转身便“噔噔噔”下了楼梯。

　　烟花过后，楼船里已经恢复些许平静，正巧楼船靠岸，顾小九便随着人群上岸。她倒也没生气，只是有些乏了。

　　是夜，顾小九在花满楼的天字一号房休息。正睡得迷糊迷糊，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唤醒，“小九，小九。”

　　顾小九睁开惺忪睡眼，还有些迷糊，“怎么啦？”转眼看到屋里除了段子怡和老芋头外，还有一个陌生女子，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那女子可不就是今天见过的金大当家。此时金婉芳面色青紫，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被老芋头扶坐在椅子上，显然情况不太好。

　　一向不怎么正经的老芋头，此时满脸焦急，“婉芳中了毒，情况不太好。小九，你赶紧过来瞧瞧。”

　　顾小九顿时睡意全无，连忙跳下床，连鞋袜都顾不得穿就准备冲过去，能让老芋头头痛的毒委实不多，看来金婉芳的情况委实不太好。

　　结果却被段子仪一把拉住，摁回床上，他暼了一眼裸露在外面的玉足，蹙着眉头，低声说道，“穿上鞋袜。”

　　顾小九双足纤细白皙，小巧玲珑，脚趾趾甲透着粉红色，赤足站在地板上。虽说已是盛夏，可夜里的地面还是有些凉，经段子仪提醒，也觉出地板的凉意，连忙赤足踩进旁边的绣玉兰花锻鞋。

　　顾小九赶上前去，仔细诊了一下金婉芳的脉，觉得脉象有些奇怪，她的体内似乎有两股力量在相互冲撞，“她中了两种毒？”

　　老芋头有些惊讶，点了点头，“对。婉芳母亲怀着她的时候曾身中剧毒，不足月便产下了婉芳。所以她天生身体羸弱，还有她的腿疾也是胎毒所致，我一直在用药物压制着毒性，日日还好，毒性被压制住。可今日遭京都那帮杂碎陷害，中了乌头毒，乌头毒毒性霸道，勾起了旧毒，两毒相互冲撞，让她中毒至深。其实解毒倒也不难，可是耗时间，而婉芳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所以想到了你。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你，小九，你救救她。”

　　老芋头人称医圣，医术高明，医活了曾是活死人的顾小九，如今为了救心爱人，竟低下头求顾小九这个半吊子郎中。顾小九有些消受不起，连忙说道，“我的血确实有解毒功效，曾毒死过毒蛇，也救活过人，我不确定能不能救活金大当家，可是还是愿意试试。”

　　金婉芳吃力睁开眼睛，道声，“多谢！”声音温柔，软糯好听。

　　顾小九掏出一把匕首，轻车熟路在左手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滴在干净的青花碗中，砸出一朵朵血花。顾小九有点心急，这次下手有点重，不多时便流了一小碗，血流得有些快，眼前有些发黑，差点摔倒。身后一双修长的手扶住她，略显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够了。”这句话不允他人质疑。

　　这些血液应是够了，顾小九心里想着，松了口气，毫无血色的唇勾起一个微笑，黑暗幕天席的扑来，沉沉陷入昏迷，迷迷糊糊间感觉似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翌日清晨，顾小九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段子仪和老芋头都不在，一眼看到雕花木桌上放着一个精美的匣子。

　　立刻欢喜的爬起来，左手手腕已经被包扎好，伤口冰冰凉凉的，并不刺痛，应是涂了伤药。顾小九顾不得伤口，立刻美滋滋的捧起匣子。这个匣子是个百宝药箱，是老芋头的宝贝，药箱小巧精致，红色花梨木制成，只有巴掌大小，携带方便，从外表看像是一个简单的腰包，根本让人想不到这是一个药箱，药箱内部暗藏玄机，盒子里很多暗格机关，平时可以装药材、药丸、银针、手术刀之类的。

　　顾小九曾经缠了老芋头好久，他都不舍的给她，如今居然把药匣留给了她。药匣压了一张纸，上面笔走龙蛇，是段子仪的字迹，说今日有事，不能陪她，让她自己玩。药匣是老芋头的酬金，不用多谢。

　　顾小九得了好东西，心情很好，美美的吃了早餐，想着去早市上溜达溜达，刚溜达到街头，就看到街头告示那里挤满了人。

　　顾小九本就不喜欢凑热闹，刚想绕过去，结果听到一些“一千两”之类的字眼，便暗搓搓上了心，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告示上写着，宫里选拔民间医官，得胜的第一名可以进宫入职，官居六品，第二名可得奖金一千两，第三名奖励是名贵药材。

　　顾小九对进宫当官并不感兴趣，盯着“一千两”的字眼看了许久，告示上的字好像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在她眼前转圈圈，这种好事如何能放过？于是摩拳擦掌去报了名，用的名字自然是“余桐”。

　　段子仪神通广大，毕竟是个皇亲国戚，替顾小九弄个假身份还是顺手拈来的。所以她余桐的户籍是完整的，她也不需要整天藏着掖着。

　　顾小九报名时登记了户籍，没有想到一报完名，便被请到一处官家驿站里居住，说是怕有人作弊，需要集中候考，看着似乎挺正规的。

　　顾小九进了驿站，便见到好多人都在埋头用功，有的在低头默背医书，有的在捣拾自己的药箱，还有的在拿着银针，两两训练，相互扎着穴位。

　　顾小九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个打酱油的。

　　“余桐、余桐。”有官吏大声喊着顾小九的名字，顾小九伸出的手应道，“在。”

　　众人的目光均落在顾小九的身上，有羡慕，有警戒，更多的是嫉妒，大家都在窃窃私语，隐约能听到“余神医”的字眼。顾小九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对她这个“余神医”并不十分友好。

　　官吏念完序号，便走了。

　　“余大神医，别来无恙？”一个梳着辫子的红衣女子过来搭讪，灵动活泼，也与周围的医者不大一样。

　　顾小九方才听到官吏唤这位姑娘为“方妙玉”，本没有留意这个人，此时这人身上的香味袭来，让她认出了眼前的故人，眼前一亮，“姐姐，是你！”

　　女子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顾小九低声问着，“姐姐来这里干做什么？这里有什么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