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骨生香》锦小七

13、013 药师比赛

　　眼前这个女子便是江湖有名的红叶先生，话说，与红叶先生相遇也是顾小九出谷后做的一件蠢事。

　　那时顾小九刚出谷，听人说青楼是销魂窟，有最漂亮的美人，最醉人的酒酿，于是跑到青楼去看美人，结果因为没银子，反倒是被龟公追着跑。

　　仓促之间，顾小九跳上舞台，很无意地摸上台上玉面清秀的少年说书人的胸膛，顾小九被那人软软的触感怔住，出神之间已被人丢出门去。在她摸不着东西，像无头苍蝇乱撞时，又撞上一从青楼后门出来的中年男子身上，他的那里也是软软的。

　　顾小九快要崩溃掉，那一刻顾小九知道那两次撞上的是同一个人，也知道对方是女扮男装。可能当时顾小九是被绕晕了，也可能是顾小九饿坏了，顾小九就跟着一身男装的红叶。

　　红叶到酒肆，她也到；红叶去说书，她也去；红叶回家，她也跟着到……大门外。

　　最后红叶终于忍无可忍地请顾小九进去，气焰很盛地看着顾小九：“你到底有完没完。”

　　顾小九笑着问：“你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你到底是少年还是老者？”

　　红叶看着顾小九，无奈地说：“你到现在还没看清楚？那你为什么从头到尾都跟着我？连甩都甩不掉。”

　　顾小九道：“在舞台上碰到你的时候，不小心将沉香屑撒在你的身上，那是一种我特制的香料，没有三天时间是不会褪去味道的。别闻了，你闻不出来的，我长期和药物打交道才会对药香敏感，你肯定是闻不出来的。而在青楼后门的大叔身上也有那个味道，我就奇怪。所以就留意了一下你，所以中途你不管换多少衣服我都能闻出来。”

　　红叶无语状态，没想到自己纵横江湖多年，无人拆穿的易容很这般被人破了。

　　“好吧！你说你想干什么？”红叶冲着正在房子里肆意乱逛的顾小九吼道。

　　“你是要考京官吗？不对，不对，你是女子，那你……”顾小九看到红叶家满屋满栋的书籍惊愕道。

　　“跟了这么多天还没看出来？”红叶无奈道。

　　“看出什么？”

　　“唉！真不知该说你愚钝还是聪明，能看穿我的易装术，却还没猜出我的身份。你看我府门上写着什么？”

　　“好像红枫叶坊。”顾小九想想那红色大门上的牌匾说。

　　红叶闻之，一柄纸扇“唰”地一声打开，神色自若。

　　顾小九大叫一声“呀”，便围着红叶上看看下看看：“你便是百晓生红叶先生。”

　　红叶那把纸扇摇得可叫怡然生风。

　　“传闻百晓生对江湖上的事事无俱细了如指掌，传闻百晓生红叶先生无所不晓无所不能……”顾小九口中念念有词，红叶忍无可忍地打断顾小九：“还传闻百晓生有四只耳朵是吧！”

　　顾小九迟疑一下点了点头，她确实听到有人如是说，突然顾小九发问：“昨夜，皇上起了几次夜？”

　　“天知道。”

　　“那你怎么可能是红叶先生？况且，不管怎么说，红叶先生应该是男子吧？”

　　红叶轻叹一口气，解释道：“百晓生是对江湖的事了如指掌，而非朝堂，先父说过，不准后辈碰朝堂的事。再者，你以为百晓生的神仙还是四耳的怪物？百晓生也不过是博闻强智而已。酒肆和青楼是信息来源最广最快的地方。况且谁说百晓生不能是女子？”

　　于是顾小九知道此时眼前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红叶先生。

　　顾小九彼时的崇拜如江水滔滔不绝，自此顾小九坚定了信念，赖定这个传说中的百晓生－－红叶先生，不，应该是红叶姑娘。

　　在此处遇到红叶确实是出人意料，红叶低声道，“我收到消息，这个比赛上可以遇到难得一见的止血药材--血竭，所以乘机混进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得到。”

　　顾小九知道红叶有一个心上人，每次顾小九去她那里，她总要从顾小九手里顺走一些珍贵药材，时时刻刻准备着，准备着她要等的那个人再次伤痕累累地倒在她面前。

　　为了那个人，红叶愿意放下所有的纷扰，默默等待。

　　顾小九知道红枫叶枋里面有一个药材库，里面存在的药材齐全，种类稀有，不然一般药材也吸引不了红叶。顾小九只在医书里见过“血竭”这个药材，是止血圣药，十分难得，难怪会让红叶心动。

　　据红叶自己的话说，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在他伤痕累累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不再手足无措。可惜每次一疗完伤，那个人便立刻消失不见。顾小九叹了口气，曾问过她，“值得吗？”红叶却没有给她答案。

　　顾小九有一次差点就能遇见红叶的心上人，可惜呀可惜。那次顾小九一到红枫叶坊便见红叶仓皇失措地说：“他中了毒，该怎么办？怎么办？”

　　顾小九从未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红叶，也知情形紧迫便割了脉让红叶将血端过去，说她随后就到，结果割完脉，顾小九很没出息地晕了过去，也便错过见红叶心上人的机会。否则顾小九定要逼问一下，怎么忍心辜负这么好的姑娘。结果等顾小九醒了，红叶的心上人已经走了。

　　比赛开始之前，宣布了比赛规则，比赛实行的前两场是分组制，后面几场是分赛制，第二日便要比赛。红叶施了些手段让顾小九和她分在一块儿，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红叶还提前弄来了比赛的题目，第一关是在一堆中药中，识别出一百种中药，写出对应的名字，这个倒也简单，毕竟顾小九在药王谷里待了那么久，整日看老芋头侍弄药材，药材还是能识个八□□九的。所以这一关主要拼的是眼疾手快，提前分好工，红叶负责抢药材，顾小九负责写药名。

　　第二关是辨别药材的真伪，符合道地药材的为“正品”，不符合标准品种、掺假或变质的为“伪劣品”，这个有些难，毕竟顾小九是半道出家，红叶也并非开药材铺的，和那些整日和药材打交道的大家们比不了，而红叶则是一点也不担心，拍拍顾小九的肩膀，说，“别担心，有本姑娘我呢！”

　　而第三关则是中药调配，采取无药斗抓药，所有药材装在相同规格的容器中，随机摆放，没有注明药名，根据处方内容调配药材，需要计量准确，不撒、不漏。顾小九左手持戥杆，右手手心向下，抓取药材放入戥盘，称取所需药材，比赛规定不能用戥盘撮药，然后均分到几个方剂中，红叶夜间对顾小九进行加练，手法、步骤卡的很严，错一步就要被打手。

　　每每顾小九想要放弃，红叶就要拉长音调说，“唉，那就让千两银子长着腿跑了？”

　　顾小九忿忿瞪了她一眼，说，“好吧，再来一遍！”

　　最后一关是药材的炮制，要求火候适当，投药准确，翻炒均匀，饮片不得翻出锅外，出锅迅速，最后根据炮制出的药材形态、性状判断优劣。这一关在药王谷的时候，老芋头犯懒，最后那一年的汤药都是顾小九自己焙制的，所以这对顾小九来说并不算难，并且老芋头也交给她一些挺实用的技巧。

　　第二天比赛，顾小九才发现比赛比想象中更隆重，参加比赛的人很多，昨日点名的只是最后一批，之前还有好几批报名参加的人员。

　　更不可思议的是，顾小九居然在评委席的看台上看到一抹天青色，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段子仪本尊。

　　段子仪在评委席上悠悠闲闲地喝着茶，美人在侧，扇着扇子，抬眼瞄见顾小九，着人送过来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字，“勿输早。”

　　顾小九顿时怒火上头，狠狠瞪了段子仪一眼，把小纸条捻得粉碎，摩拳擦掌，指关节“咯噔咯噔”响。

　　第一关比赛开始，比赛中央的平台上，有一个大大的石制碾盘，上面放着一大堆药材，大约上千种药材，一声令下，各组成员纷纷上手，抢药材，写药名。

　　红叶虽然不会功夫，但动作迅速，手脚麻利，但也丝毫不落后其他组员，顾小九将抢过来的药材编号，分类，一一写好药名。

　　“呀！”红叶暗呼一声，顾小九抬头去看，看到红叶手中抓着一株草药，手被药草的叶子划伤，本来伤口没有多大，可是一丝黑气从伤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整个手臂，红叶疼痛难忍，汗如豆下。

　　顾小九赶紧扶住红叶，小心捏过药草，丢至一边，低声说道，“红叶姐，你中毒了，这株是毒草。”顾小九在药王谷里待着，药王谷有一片地儿，种的都是毒草，顾小九多多少少会认得一些，红叶手中拿的正是老芋头千叮万嘱不能碰的毒草。

　　红叶苍白着脸，“大意了，哪个龟孙居然在药草里掺毒草！”顾小九眉头紧锁，看来这个比赛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她用银针刺破指尖，将手指的血液抹进红叶嘴里。

　　红叶刚开始很抗拒，直到顾小九说，“你忘了？我的血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