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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留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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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祁的话音落下，沈钰不加掩饰望过来的单纯眼神逐渐掩上一层暗雾，但又很快恢复过来。
他低头跺了跺脚尖，像是不经意地将视线从地面划过，在四周绕了一圈抬起时，那里却是带着笑意。
“你觉得呢？”他反问。
言祁手下意识地抬起放在肩窝处，指尖一下一下勾着脖颈，他有些头疼：“作为新时代祖国未来的接班人，我应该是个唯物主义者内心坚定科学观的，毕竟这事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沈钰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眼神却被那泛红的指尖吸引过去，随着每次轻微的移动触动心弦，带来一阵莫名的酥颤。
这感觉很陌生，让沈钰下意识地皱了眉，言祁见状停下了话语看过去：“怎么了？”
“不，没什么……”沈钰摇摇头，他看向言祁，对方冷静到近乎疏离的眼眸中此刻却倒映出自己朦胧的身影。
心里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言祁只当是对方没听明白自己刚刚的一堆术语名词，就尽量通俗易懂地讲。
“那就说回刚刚的话题，坦白来讲，你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因为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当然我也怀疑过你是不是从村里山沟沟哪儿来的。”言祁语速降了下来。
这回换沈钰反问了：“为什么？”
“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蠢。”言祁实话实说，面无表情，直白得很。
沈钰的脸色僵了僵。
他好歹是个富家公子哥，周围不是各种吹捧他的就是夸得天花乱坠的，什么时候听到过这种话。
他语气有些低沉下来：“那结果呢？”
“结果你穿的也不像农村出来的呗。”
好吧，这倒是实话。
他这衣服可是花了不少钱找人定制的，不过他所有的衣服也就没有不贵的就是了。
沈钰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他点点头：“我来自至道三年间的益州，那里和现在相比完全不一样，在你下午和我说时间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似乎来到了异世界。”
言祁上网搜索年号，大致浏览一下后摇了摇头：“你不是来到了异世界，而是未来。”
他将手机页面转向沈钰。
“准确来说是据那时一千多年的现代。”
“什么？”沈钰盯着那手机显示的字样，有很多都看不太明白。
言祁又拿回来念给他听：“至道三年，宋朝分宋朝全境十五路：京东路，京西路，河北路，河东路，陕西路，淮南路，江南路……北宋路名对中国现当代地名也有深远影响，现今10省省名直接来源于宋朝路名，如河北，陕西，湖南，浙江，福建，四川等。”
言祁从手机上抬眸：“这些都是后人整理的历史，我现在念得来自现代互联网整理的百度百科，宋代的所有年代大事记都能查到。”
沈钰听的一愣一愣的，言祁看着他傻傻的表情突然有点想笑，心里起了一丝逗弄的意味，半开玩笑地扫了他一眼。
“要不要我帮你查一下你们下一任太子的太子是谁？”
“不，这个就不用了。”
沈钰一脸坚定拒绝的很干脆。
这跟他又没多大关系，他没那么想知道。
言祁难得笑了起来，嘴角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沈钰瞧见轻声说了句：“挺漂亮的嘛……”
言祁没听见，又问了一遍：“什么？”
“我说，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别一直板着脸了明明就年纪没不大。”沈钰故意大声说着，迈开长腿向前走，转身间长长的睫毛在黑夜间忽闪着。
言祁看着他，心底升腾起一个强烈的念头，让他不由脱口而出。
“喂你走错方向了。”
“啊？”沈钰耍帅不过三秒，听话后灰溜溜地小跑了回来，尴尬地摸着鼻尖站在言祁身边，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言祁觉得今天的他格外的话多，这种强烈地表达欲盖都盖不住。
“你才多大啊还说我，嗯？”
言祁的轻哼尾音上挑，像带着小勾子一般不轻不重地挠过心尖。
沈钰瞬间支棱起来，他骄傲地挺起身板，拍拍胸脯：“我可是要结婚的人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言祁在一旁泼冷水。
“那又如何，我这已经算是晚婚了，我已经十七，早就是个大人了！”
“噗。”言祁没忍住笑意，语气变的柔和不少，“你在我们这就是个未成年。”
沈钰看着就是一愣，好半天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嘲笑自己，不满地直嚷嚷。
“喂喂喂！！”
“小孩子就老老实实听话，不要装大人。”言祁此时心情很好，不理会一旁沈钰地张牙舞爪，背对着他转起手上的家门钥匙，“走了，再吵你就睡大街。”
“大师你要收留我？！”少年这下也不顾一时的较真意气用事了，兴奋激动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言祁。
言祁望过来一个眼神，语气中透着股嫌弃的勉强感：“只是收留让你暂时借住。”
沈钰的脑袋耷拉下来，情绪有些萎靡，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有地方住了不至于流落街头。
至于暂住嘛……反正大师也没说暂住多久，到什么时候。
这么想着他又高兴起来，乐呵呵地小跑上前与言祁并肩。
言祁收回视线，心里不禁摇摇头。
这孩子的心思也太好懂了吧，完全写在脸上啊，都这样了让人怎么能说出拒绝的话啊。
不过……
言祁冲身边人认真的摇了摇手指：“收留你是有条件的，你要给我交房租。”
“啊。”沈钰的笑容挂在脸上像是僵住了。“可是我到这里来身上没有那么多钱，而且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用不用银子……”
“用。”言祁答得很快，斩钉截铁一口咬定。
他看向沈钰，平静如水的眼底掀起一丝丝波澜：“钱呢？先交个预付。”
沈钰挠了挠头，冲他笑得真诚：“没，我就这么一说，我身上没带银子哈哈……”
言祁面无表情地转回去，脚下生风一般往前走：“……”浪费难得的感情。
沈钰急忙追上：“唉，虽然我身上没有钱但是我有力气啊，我还年轻，我可以帮你干活。”
“不需要。”言祁拒绝的也干脆。
“我还可以画画，我画画也不错我看你今天下午是在画东西吧，我可以指导你的！虽然那个工具我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
言祁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我会画，不劳你操心这个。”
沈钰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以前哪为生计与钱发过愁啊，怎么赚钱还债，眼下真是到了知识盲区。
他努力在脑海里回想，好半天脸色变得通红起来，犹犹豫豫：“嗯，我，我可以肉偿，以身……”
相许还没说完就被言祁喝住了：“闭嘴！再吵就真不让你住了。”
沈钰瞬间老实下来，乖乖地跟在言祁身后。
即使没转身言祁都能想象的到身后少年垂头丧气的委屈模样。
真的好像一只大狗狗。言祁伸手掩唇，心情转好。
自己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就当社会公益了。
他性子淡然归淡然，但不是个冷心肠，把一个无家可归的未成年人扔在外面不管不顾自生自灭他是真的做不到。没碰见就算了，现在碰见了那就帮一把吧。
而且，和古人待在一起，想想就觉得挺神奇的……
言祁不由对之后的生活产生了些好奇。
才怪。
他要收回前言。
到家后的沈钰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家的主人，其活跃程度不亚于一只拆家的哈士奇，完全没有丝毫古人的矜持高傲，言祁感觉自己在他面前都仿佛说不上话。
“这是什么？”
“电视。”
“干什么用的？”
“可以在一天各个时间段里看各种新闻，娱乐节目等的工具，它通过现代科技，科技记得吧，刚给你讲的，将人的表演保存下来播放给你看，并不是真的有人在里面活动，手机看节目也是同一个原理。”
这样的对话言祁已经不知道重复过多少遍了，他已经累了一天，现在只想赶紧洗澡躺床上睡觉，偏偏沈钰这家伙跟个跳蚤一样在眼前蹦跶个不停，简直看了让人心烦。
“我说，你能消停会么？”终于言祁受不住了，他一把拉住上蹿下跳准备踩沙发摘灯泡的沈钰，将他拖下来摁在座位上。“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在这里。”
言祁随手将遥控器塞在沈钰的手里，言语中带了丝威胁的意味：“你要是再吵我就把你丢出去吹冷风。现在，拿着这个找个节目看，安安静静地不要打扰我。”
沈钰将衣领上拉挡住下半张脸，睁着那漂亮的桃花眼盯着言祁，一个劲地点头。
言祁将声音恢复平常的样子：“你摁这个红色的地方是开关，摁一下是开，再摁就是关。这个左右的折线是调节目，这是往前一个，这是往后一个，你可以靠它来找你感兴趣的。这个上下的折线是调节声音，要是觉得声音小就摁这个上面的，觉得声音大要调低就摁下面的。听懂了吗？”
他尽量放缓语速用一种简单易理解的方式去表述，看对方的神情似乎是能明白。
沈钰再次点点头，遮住脸的衣领掉了下来又被他重新拉了回去，眨巴着大眼睛一脸严肃。
言祁心里顿时有些柔软起来。
安静的时候挺可爱的还。
他又重复了一遍操作方法，沈钰拿着遥控器很快就上手了，一脸新奇地不断调着台，言祁顿时感觉心里有了股莫名的成就感。
那是一种严肃的老父亲看着自家儿子逐渐成长的感觉。
言祁又叮嘱他：“不要调太高声音会打扰隔壁邻居休息。”
这才收回视线拿着浴巾与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言祁不敢洗的太慢，他担心沈钰一个人在外面会出什么情况，因此洗头发都是飞速的。
但仍是这样，他在打上浴液的时候还是听见了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那个，大师，您洗好了吗？”
沈钰的声音夹杂着少许窘迫与做错事后的忐忑，顺着弥漫于整个空间的水蒸气传到耳边，显得稍微有些空灵模糊。
言祁下意识挥了挥面前白茫茫的一片空气，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事情，他整个耳尖都泛起了红晕。
好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看得见这场景，门也锁上了，沈钰进不来……
等等，他没有锁门！
这个想法一出来，言祁简直一阵懊恼。
之前一直是一个人独居，洗浴时候自然没有锁门的习惯，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里还多了一个思想封闭的古人。
嗯，应该是思想封闭吧……
不过他应该不会进来吧？不，倒不如说他不知道怎么开门吧。
言祁稍微放下了心，手上的动作加快，嘴上应着话：“出什么事了？”
门外的沈钰扭扭捏捏，好半天才低声说了句抱歉。
“我好像把这个电视弄坏了，你教我的按键都不管用了……”
言祁心里随着这话就是一颤。
他可别真是瞎按弄坏了什么东西，这个电视是房东太太的，坏了他肯定是要赔偿的。
每个月的开支都是预算好的，他的钱有限，可不能因为这小子增加额外不必要的开销！！
“该死。”言祁少见的低骂一句，门外的沈钰没听清，但他心里因为愧疚过意不去。
言祁现在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让沈钰这个什么也不懂跟傻子一般的小白一个人待在外面啊。
不过虽然这样，他也不能给人带进来一起洗澡……
啊靠，真头疼！
果然沈钰就是个麻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