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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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色扶微的回廊下蜂蝶交舞，和畅清风拂落于锦绣衣袂。
风砚之的眸光幽深中透着些许参悟不透的晦暗，眼见羽凝讨好卖乖的模样，却未曾给她一字回应，只是淡然的审视着眼前人，眼见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羽睫眨动的频次愈发微弱。
羽凝被她盯得发毛，状似随意的将眸光落去了满园蓬勃滋长的灵植中。
僵持不过须臾，一只手揽过她的肩头，下一瞬便是两道残影直往西望山。
落地的刹那，羽凝抬眸瞥见那高耸入云的琼楼上，书有“藏书阁”三个大字的匾额，晶紫的瞳孔微微一震，诧异抬眸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若我未曾用神力探寻你二人的交谈，你待如何诓骗于我？”风砚之的话音有些清冷，“这等决定并非易事，嬉皮笑脸的，又在打什么算盘？妖庭出走的事，我对你是否太仁慈了，没让你长记性？”
羽凝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的确没打算把这原委始末坦陈，毕竟其中的风险变数甚多。怔怔地退了几步出去，羽凝寻了块山石落座，将容颜藏进衣袖，整理着自己繁杂的愁思。
风砚之凝眸望着偌大的琼楼，心底五味杂陈。她知道忘情道可使人修习日进千里，也清楚此道难成，却是从不知晓此中关窍竟对修习者如此残忍，竟要一次次亲手抹灭萌生的情愫。
于公心立场，以羽凝的天资，若她与泫沄和苍瑾一道给人铺路，羽凝的确会成为傲视天地的存在，届时莫说是魔族，只怕天界的神话中又可以添一圣人传记。
都言神明不灭，实则九天的神明多为大道而主动牺牲，亘古长存者，实在是寥寥无几。
风砚之轻叹一声，抬脚近前，戳了戳羽凝的肩头，轻声道：“进去找你的书卷吧。”
闻言，羽凝有些懵懂的抬眸，心虚的询问，“你…支持我？不生气了？”
“若气能解决问题，都去生气好了。”风砚之嗔笑一声，伸手将人拉起，“快去快回，我给你守着。”
“那我去了？”羽凝小心翼翼地将探寻的视线落在风砚之的一双凤眸里，伸手指了指藏书阁的方向，倒退着步子踌躇了半晌。
风砚之见她这举棋不定的小模样，不由得微微蹙眉哂笑，抬袖挥动一阵清风，送了她一程。
只是羽凝未曾留意，她闪身踏足藏书阁的刹那，一抹神力附着于她的身后，跟着人一道进去了。
兜兜转转的流连于浩瀚书海，羽凝仰望着有一百个自己那么高的书橱，不由得望而生畏，只得盘腿静坐，发散神识去搜寻自己想要的功法秘籍。
在卷帙浩繁的古籍中，羽凝穷半日之力，总算在一片早已被束之高阁的故纸堆里寻到了苍瑾所说的物件。想来这虽非荒谬，也定然是历经沧桑变迁无人能习得的术法，不然也不至于宝卷蒙尘。
飞身悬于琼楼之巅，羽凝从一堆七零八落的书卷中取下这功法，顾不得仔细品读，只囫囵的匆匆扫过，将其印刻于自己的脑海后，便又谨慎的放了回去。
临走时，她随意的拎了两卷普通的书册离去，给看管书阁的人留了个障眼法。
踏出藏书阁时，那一袭墨色身影正在阖眸安神。羽凝敛了气息飘然走近，本想俏皮的吓唬她一下，风砚之却在这人近身的一瞬睁开了目光犀利的眸子，“可有收获？”
“当真有此物，”羽凝淡然一笑，回忆着脑海里有些晦涩难懂的古文，却也不无惆怅道：“好似并不容易，这书都不知几百万年无人观瞧了。不论我有无机缘可成，只怕我今时的修为根本达不到习练的要求。”
风砚之的神识随着人入内，早已将那书卷的内容看的真切。所谓凤凰心火，乃是自焚之火，由心而生焚尽九九八十一日，方得一线生机。而此法并非毫无闪失，即便成功，也要润化五百年，才可金身不灭。
至于羽凝所提的修习要求，这一功法唯有入了神境的玄凤血脉才可尝试。而凤凰心火，乃是至纯至阳之焰，若心有杂七杂八的混沌奢求，便难以修炼出如此纯净的心火，自然也会在涅槃时伤及自身。
“我会帮你。”风砚之伸手挽住了羽凝的衣袖，拉着人便飞离了此处。
周游于半空，羽凝循着前行的方向望去，满面疑惑道：“不去药神苑吗？尊上那边我们还得小心呢。”
“回谷闭关。”风砚之淡淡的回应着，“闭关期间，无人擅自搅扰，即便是尊上，她也要为你着想，绝不会冒然闯入，不好么？”
有风砚之在侧，羽凝总觉得自己多了个安稳坚实的靠山，给她安全感，给她勇气，给她未来可期的希望。她不知前路有怎样的艰难，但此刻，只愿甜甜的回上一句，“好。”
二人入谷之时，笠翁正立在殿外强身健体。羽凝瞧了，便近前打趣，“笠老您这是自娱自乐的解闷儿呢？”
“嘿，你这丫头，我这是练功呢，正经事！”笠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端起一副老者的板正模样来。
“看您伤势算大好了，劳您给我二人护法，此番闭关千年，受累了。”风砚之抬脚上前，一本正经的叮嘱。
“主上这是心意已决？”笠翁收了玩闹的模样，老迈的眸子里添了几分严肃。
“时不我待，自当如此。”风砚之负手立在石阶前，话音平平。
“也好，置之死地而后生，往圣皆如是，主上一切审慎。”笠翁肃穆的抱拳一礼，“老夫会在殿外寸步不离。”
“多谢。”风砚之微微颔首，拉过羽凝道，“凝儿，我们走吧。”
羽凝稀里糊涂的跟着，小声询问道，“闭关千年？这么久？笠老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是少见，你怪我瞒你，你又在盘算什么？”
“进去说。”风砚之拂袖在殿外落下一道结界，将整个殿宇包裹的严实，随手合拢了殿门。
羽凝一脸狐疑的立在房中，淡漠的看着风砚之温水煮茶，手指却已经不安的搓起了衣摆，软了语气请求，“快说嘛。”
“之前你未出关时，苍瑾跟我提了九转金龙的传说。她是个沉稳如山的人，从不擅开玩笑，这话入耳，我本就起了疑心。直到今日听得你二人的谈话，我才顿悟其中的缘由。”风砚之斟了一盏茶放在了身侧，“过来坐，躲那么远作甚？”
羽凝缓步朝着蒲团而去，不解道：“九转金龙是什么？苍瑾要我们在药神苑修习，你执意回永夜谷令笠翁护法，笠翁的实力可不比苍瑾，我想不通。”
“习练凤凰心火，成不死之凤；九转金龙，便是龙族之巅，亦不死不灭。”风砚之敛眸抿了一口清茶，“至于药神苑，尊上常去，能瞒过几时？不如这永夜谷清静便罢，苍瑾这人在尊上面前，她那嘴皮子是要大打折扣的，未免令人生疑。”
“她这是一早就知道了尊上的计划，把路都说给你我了？”羽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不是明目张胆和尊上对着干，与我们擅结道侣的壮举也无甚区别。只是你我这样躲着，新回来的二人怕要叫苦不迭了。”
“自己的烂账还掰扯不清，说旁人作甚？”风砚之有些无奈的睨了她一眼，“说及此事，我得告诉你，御天诀是二人的功法，却非是一道精进。必须每人轮番渐进，一个阶段中一人助另一人，这也是当初璃落受偷袭殒身的缘由，那会儿正是她的虚弱期。”
闻言，羽凝显然是始料未及，迫切的追问，“那周期是多久，又会虚弱到何种程度？外间不是有魔气外泄，若你与我闭关，助我修习心火，岂非是得不偿失？”
“我的境界已经停滞多时，再精进便是神尊境，遥遥不可及。”风砚之敛眸低语，“我会传功于你，助你勘破神境。至于周期，你耗费的时间愈短，这期限便愈短，虚弱的程度也愈轻微。”
“魔族，”风砚之忽而自嘲的笑笑，“说来惭愧，魔尊是我的亲叔祖，龙族的佼佼者却成了魔界至尊。我与他骨血相连，他的状态我感知的到，一时半刻冲不破封印的。”
话音入耳，羽凝身子一瘫，小口半张，瞳孔陡然发散，脑海里嗡鸣阵阵，显然是被这信息给唬到了，惊讶难消。
风砚之瞧着她呆愣的模样，深觉好笑，“天地混沌初开，本无魔物。但万物存了妄念贪欲，便生出魔障。于是这世间生灵便会被魔气所侵蚀，成为一个独立且邪恶的存在，便是魔族。所以，所有的魔，本身都不是魔，不过也曾是六界的生灵，很奇怪么？”
羽凝哑然良久，定了定心神才胡乱的摆了摆手，敷衍道，“没…没有。”她哪里是疑惑魔物的源起，分明是惊讶于风砚之和魔尊的身份瓜葛。与血脉至亲仇深似海，这份苦楚大抵不好捱。
“你那勤学好问的小脑袋里还有何疑惑？”风砚之侧眸端详着把自己的爪子挥舞出残影的羽凝，嘴角眉梢皆浮现出柔和的弧度来。
“你那蓝焰，说实话吧。”羽凝忽而正襟危坐，凝眸审视着风砚之，目光炯炯的，好似不容回绝。
“在某人闭关的时候，淬炼了红莲业火罢了。”风砚之说得云淡风轻，“蓝焰融合了雷电的威力，修成乃是太阴真火，可穿神脉，灭魂灵。”
“太阴真火？！”羽凝再度被惊了个好歹，“传闻中虽有火之形态，却寒冷如冰的逆天之火？”
“正是。”风砚之柔声轻吐，打趣道：“你习练凤凰心火，我总得有个合适的功法与你相配，是也不是？”
“那九转金龙又要如何练？”羽凝手撑下巴，问题是越来越多。
“风火霜雷四锻肉身，以神魂坚、挺过四次锻体之痛即可，若此法可成，迈入神尊境轻而易举。”
风砚之淡然一笑，好似是在谈论今日外出该穿怎样的衣裳一般轻松。
“都是传说，心火难成，只怕你这金龙也不是嘴上说的那般容易。即便我们都自负的敢去一搏，也不知时间给不给我们机会。”羽凝猜到了风砚之又在隐瞒事情的严重性，她无意再点破，只怅然道，“能有人并肩一路，是我的幸运，但期间若有闪失，大局为重，我无怨无悔的。”
“事在人为。”风砚之微微扬了扬眉梢，放下了茶盏，将羽凝拉入自己的怀间，一手轻托她的腰际，附耳轻语，“你现在该当斗志昂扬才对，我可不想寡居九天，更不想落于你手，堕了绛尘的威风，嗯？”
“讨厌，还有心思玩笑。”羽凝气鼓鼓的拍开了她的脸，讪笑着嗔怪。
风砚之手肘微微用力，在自己起身之时，顺带将怀中人揽了起来，面色上玩闹的情绪转瞬消散，一脸严肃道：“开始吧，看你五百年可否破境？”
作者有话说第94章 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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