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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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要举办武林大会的消息一出，各路英杰都在三月初左右，快马快船的往京城赶。
应无求将日子定在了三月十五，地点则是雪沁的老冤家——燕翎山庄。
燕翎山庄的所在地，在距离京城百里之外的一个名叫蟠龙镇的地方，那里山脉蜿蜒，地势险峻，燕翎山庄就坐落在镇外的一座高山上。
当地的居民并不多，整个镇子就只有一家客栈。所幸山庄内设有四五百间房，足够招待前来参赛的贵宾们。
三月的天已经回暖了许多，雪沁开着窗子，百无聊赖的倚在榻上，她已经好几天没心思练功了，曾经削尖了脑袋想在师傅那里偷学个一招半式的，都没能得逞，现在有机会了，没想到也会有这躲懒的时候，怕还是因为元宵那日的事情扰了心思。
“谁？！”她本来躺的好好的，却猛地一回头。
那人像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笤帚都掉了，直勾勾地望着她。
原来是院子里洒扫的老伯，雪沁失了兴趣，转过了头，但马上又转了回来，眼神针一样射向了老人，因为方才那一眼，她已看出了这老人的身高和从前有所不同了……
以前的那个身材矮小，脊背狭窄，可这个人，虽然有意佝偻着身躯，不过细看上去还是一个正常男人的身姿体态，只是配上他苍老的面容，灰白的头发，要是不仔细看，还真就被瞒过去了。
“你是谁？”
那老伯闻言也随即挺直了腰板，神态也没了之前的畏畏缩缩，忽略那精美的易容之术，感觉上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我们一共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姑娘家里。”
雪沁抬眸，“一枝梅？你就是离歌笑？”
“不错，在下此来为的正是救姑娘出火海。”
雪沁低低地一笑，“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就是没有火海～”
离歌笑揭下了脸上的面具，目光灼灼，充满了诚恳，“应无求曾经是我多年的好友，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并非真心待你，你呆在他身边会有麻烦的……”
雪沁故作惊异，“怎么会呢，他对我有求必应，怕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你休想往他身上泼脏水！”
离歌笑看她如此的维护应无求，不禁脱口而出，“他对你好只是因为……”
雪沁竖起了耳朵，她最关心的事情来了。
可话说一半，却忽然顿住了。他随后沉吟了片刻，才下定了决心说道：“你长得十分像他的义妹，我逝去的妻子——荆如忆。”
雪沁垂下了眼，他心心念念的如忆，原来竟是别人的老婆。真是荒唐至极，好在她已经死了，倒是省了自己的力气。
再度抬起头时，晶莹的眸子里已经泫然欲泣，“怎么会……”她用那双含泪的眼睛深深地看着离歌笑，小心翼翼地问：“你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像是不愿意触及他的伤心事，又忍不住好奇的小姑娘。
离歌笑不忍避开那和如忆一模一样的面庞，情不自禁地回答：“是死于当今的权臣严嵩之手。”
雪沁这下脸色是真的变了。严嵩？那不是应无求的顶头上司吗，他忙前忙后，在仇人麾下做一员大将，难听点说，只不过是严嵩一条听话的狗罢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雪沁很快收敛了神色，她要知道的事已经都清楚了，应无求和离歌笑本是兄弟，后因荆如忆的死而离了心，一个选择做了朝廷的鹰犬，一个在江湖伶仃漂泊。
可应无求真的将心爱之人的大仇忘却了吗，可他偏偏又对离歌笑恨之入骨，这其中要没有私心，雪沁绝不相信。
她装作凄苦的样子，身子微微摇晃，像是站都站不住了，“我……我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离歌笑立刻问道：“为何？”
“我已身中奇毒，活不过两年了，在他身边起码还能赌一赌，要是离了他，我只怕会死得更快……”
“奇毒？”
“嗯……”她点点头，眼神里透出恐惧，“那是一种可以废去人的武功，令人身体孱弱，还会影响寿数的毒，我的母亲就是中了这种毒才会早早离世的。而且，这毒经由母体传到了我的身上，若两年之内找不到解药，我……”
说到这儿，她终于承受不住，跌坐在椅子上，双手颤抖地捂住了脸，低声地啜泣开来。
由于她卖力的表演，离歌笑走时再三保证，他一定会尽力查出她所中之毒的来源，早日为她取得解药。
雪沁假惺惺地谢别他，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件事，只因离歌笑看在那个和她长相一样的荆如忆的份上，也绝不会伤害她的，有了交友广阔的一枝梅为她探查消息，压在心底的大石才轻松了几分。
刚解决了一件烦心事，她哼着轻缓的小调，回到她原来的位置，在晨间的雀鸣中，继续发着呆。
…………
和煦的风吹动着亭子四周的轻纱，应无求和雪沁正在亭中小酌，距离上次吵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两个人都默契的不再提上元节那天所发生的事，任双方心里再怎么波涛汹涌，面上也是不见丝毫波澜。
“为什么不让我去武林大会？”雪沁质问道。
“你的样子会引起一些人的警惕，我是怕你会有危险……”
“你是怕谁见到我的样子，把我拐走吧？”雪沁呷了口茶，凉凉地说。
“武林大会，听起来热闹，实则暗藏杀机，江湖上那么多能人异士，盟主金牌可只有一个，为了登上至尊之位，他们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雪沁眼珠直溜溜一转，“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偷偷的去，府里的人可看不住我……”
随即又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谁知道我以后还有没有这样出游的机会，好不好，好不好嘛……”
应无求明知道她是扮的，心里眼里却也实在看不得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低头沉思片刻后，也只有妥协，“好吧，去可以，但是在人前一定要蒙上面纱才行，否则，就算绑，我也要把你绑在这里……”
“好好好，不就是面纱吗？我戴就是了。”雪沁还没等他说完，就连忙答应了下来。
三月十五一天天临近了，他们也在最后几天收拾了行李，和一队锦衣卫一起，着便服，踏上了前往蟠龙镇的路程。
雪沁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京城，绑架那次不作数，这是她第一次走出这么远。
就算另一辆马车里载着她的仇人，燕翎山庄大小姐李倚双，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燕翎山庄是李倚双的娘家，又是武林大会的主办场地，应无求实在没有不带她去的理由。
不过应无求警告过她，没有特别的理由，不许再在雪沁的面前出现。自上次被应无求训斥过后，她就一直都没有露过面。
雪沁还真有点好奇，这个恨不得她死的女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一路上，马车的帘子几乎没有放下过，每每到一处新鲜的地方，都要停下来逛一逛，看一看。应无求又总是惯着她，没吃过的要尝一尝，没玩过的要买一堆，本来两天的路程，被她活活拉长了一倍。
终于终于，在三月十二那天，来到了距离蟠龙镇不过三十里的一个小村庄里。
锦衣卫开始打点住所，他们今晚准备在这里借宿一宿，明天天一亮再开始赶路，相信不到午时就可以赶到燕翎山庄。
雪沁和应无求单独借宿在一家农家小院里，这里原本住着的一对小夫妻，已经开开心心的收了钱，回到亲戚家暂住了。
下车时，雪沁远远地瞥见了李倚双，距离很远，看不清面貌，但能清楚的感知到她对自己的敌意，要是离得近一点，说不定就能看清对方眼里冒出的火花了。
落日青山外，寒烟古树头。小山村里一派寂静，安宁。傍晚悄悄来临，吃过了乡野简陋的晚饭，应无求和雪沁早早地睡下了。
雪沁一向睡得浅，只要有一丝的动静，就会惊醒。
村落的黑夜，黑的彻底，村民们干了一天的农活，天刚暗下来就都上床睡觉了，没有人再舍得点灯点蜡。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人的听觉本来就会异常的灵敏，雪沁睡意刚浓的时候，有一串小小的杂声传入了她的耳朵，她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索性又闭了起来。
“呼～呼～”门缝那边像是有人吸气吐气的动静，紧接着她就闻到一阵浓香，雪沁当机立断的闭气，不用说，定是有人用了迷香。
跟着宋问酒学了几个月也绝不是白学的，这种江湖上最普通不过的迷药已经对她毫无威胁了，又过了片刻，外面的人才将门轻轻地推开，靠着月光的银辉，雪沁得以看见他们紧握在手里的刀剑。
三把刀一齐朝着床铺砍了过去，等三人觉出手感不对的时候，雪沁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们身后，一个手刀砍向其中一人的脖颈，又出其不意的夺过他的刀，剩下的两个人也没能逃得过，叫都没有叫出一声，就永远的闭上了嘴。
他们来之前并不知道这房间里住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
雪沁连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飞快地闪到了隔壁。
她来的正是时候，一脚踹开门，眼见床前立着一个人，想也没想的攻了过去，那人的功夫竟然不错，比刚才的酒囊饭袋高了数倍不止，两个人一时间竟然打的有来有回，不过奇怪的是，那人竟没有武器，几个回合下来，最终还是雪沁胜了半筹，一刀划开了那人的胸口。
刀光一闪而过，溅出的鲜血和那人的面貌映在了刀刃上，雪沁手中的刀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是你？！”
方才和她打了半晌的人竟然是应无求！
“你这是公报私仇吧……”应无求捂着胸口，无奈地说道。
雪沁也不甘示弱，“我可是来救你的，不要不识好歹啊。”
两人说着话点上了灯，雪沁这才看见，地上还倒着一个黑衣人。
原来应无求刚把人打晕，雪沁就闯了进来，造成了这么个乌龙。
应无求借着灯光，看到雪沁只穿了一件单衣就赶过来了，也不顾自己的伤，先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夜里冷，怎么也不穿好衣服……”
雪沁感受到他的关心，由着他给自己仔细地系好了披风，不自觉地低头一笑。
他们查看了周边的锦衣卫，人都没事，只是被迷晕了，恐怕那几个人是打算先解决了他们两个，再对这些侍卫动手，谁想到竟然把命都搭上了。
看这些人的衣装，都像是寻常的江湖人士，雪沁猜测，这群人定是专程在此地诛杀前往燕翎山庄的江湖客，背后的人应该也是此次大赛的参赛者。
这手段真是肮脏，在路上就绝了对手的生机，他们这次算是替人挡灾消难了。
雪沁大摇大摆地走进李倚双的屋子，心里暗想：希望那几个饭桶还有些顶事儿的，先把这个女人杀了该有多好……
可惜，她的指望落了空，房间里，人被迷药一熏，正睡得死死的。
看所有人都没事，应无求准备回去了，可他刚一回头，就亲眼看见了一个，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