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下》长岁平

3、第 3 章

　　我学的外语系，课程不难，背的比较多，考试周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沈之钰学医，要背的东西更多，我不想他还得挤时间陪我，于是只偶尔一起吃个饭。

　　考试结束之后，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要等沈之钰一块，医学院考试比较多。

　　电话里安静了有一段时间，我妈应该是忙别的去了，我等了几分钟，她才接着说道：“好，念念，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医学院总是结束考试最晚的一个院，等到沈之钰考完，学校的人差不多走了一多半。

　　票是提前买好了，沈之钰坐在我对面，他知道我不喜欢坐车，就哄我：“睡吧，念念，睡醒就到家了。”

　　下了高铁天已经黑了，我真的很讨厌坐车，坐在窄小的轿车厢里更难受，甚至会让我吐出来，可是回家总不能走回去，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地铁。

　　到了家门口，我放下行李，打开自家门，沈之钰家就在隔壁，他在门口等我先进门。

　　我把行李拎进去，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沈之钰，明天见。”

　　他站在原地弯了弯唇：“明天见，念念。”

　　进了门换好鞋，我妈已经把饭菜端上餐桌，让我先去洗手赶紧吃饭。

　　饭桌上我妈问我新学期过得怎么样，我一点点给她讲遇到的好玩的事：“…元旦晚会上我和沈之钰还上台表演来着，弹了钢琴，好几年没弹了，还好没手生。”

　　我妈嗯了一声，安静下来，时不时给我夹一筷子菜，这餐饭后半段就在我爸妈的沉默中吃完了。

　　饭后整理行李再洗漱，全套搞下来已经很晚，好在家里比起首都暖和很多，我倒在床上，实在困得不行，只来得及给沈之钰发一句晚安就陷入了黑甜乡。

　　上大学之后最舒服的事情就是寒暑假变长还不用写作业，考试周那段时间我和沈之钰见面很少，等到放假回了家没事做了，我只想和沈之钰天天腻在一块。

　　冬天懒得出门到大街上去，家里开着暖气比街上暖和得多，反正沈之钰家就在我家隔壁，每天下午我都去他家呆着。

　　沈阿姨从小看着我长大，两家人早就很熟悉了，我在他家也不拘谨，跟沈阿姨沈叔叔问过好之后就轻车熟路往沈之钰的房间走。

　　他的房间总是收拾地很整齐，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净有序，房子里是他喜欢的冷白色调，但是到处都是我的影子。

　　书桌上放了我的水杯；他常看的侦探小说哲学书籍里夹杂着几本我喜欢的散文和诗歌；冷灰色的床单上躺着米白色的兔子抱枕。

　　就好像我们已经成为了一家人。

　　沈之钰话少，也不喜欢玩游戏，我们俩在一块的时候通常都是我在叽叽喳喳，他会放下手里的事认真听，间或回应我几声。我看书玩手机入迷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地看自己的书。

　　我看累了抬起头，眼角余光里总是能看见他的影子，他永远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躺在床上看书很容易困，我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到他也躺在我身边，很轻地说：“睡吧，念念。”

　　然后我就会放心地睡过去。

　　沈阿姨很少来打扰我们，很偶尔的时候，会敲敲门给我们送水果吃。看到我在看书，会嘱咐我让我注意眼睛，休息会儿吃点水果。

　　我叉起切好的果肉，很得意地朝沈之钰炫耀：“你看，阿姨还是更疼我。”

　　他说：“嗯，念念是世界上最讨人喜欢的小孩儿。”

　　—

　　过年的时候江边的公园里会放烟花，是市里安排的，这几年已经不许居民在城市里放了。

　　我吃过年夜饭，不想看一年比一年无聊的春晚，带着沈之钰出门看烟花。

　　江边人很多，最靠外的位置已经被占满了，我只好找了一个稍微远一些的草坡，反正烟花放在天上，在哪里都能看见。

　　时间逐渐走到零点，当手机屏幕上的数字显示00:00的时候，江面上准时升起了烟花。

　　那一点星火飞快地升到高空，嘭得一声炸开，炫丽的光点组成了一朵瑰丽的花，再化成灰烬逐渐衰落消失不见了。

　　烟火一声声炸开再一点点散尽，江面被映照得五颜六色。

　　沈之钰就站在我身边，围着我给他织的围巾，安静地陪我看烟花。

　　我在心里偷偷许愿。

　　沈之钰，我还要和你看很多很多年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