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斑》刻佛

2、第 2 章

　　邵文清从小到大都是短发，她的理念是方便简单快捷。

　　“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张绍文问她，明明连扎都扎不好。

　　邵文清不认为他不知道原因，“因为你身边的女生都长发及腰。”

　　“是吗？”张绍文语气柔和，伸手摸她刚剪完的短发，发尾还有些湿，在手碰到后颈时，邵文清右手放下笔借着带有轮子的转椅将身体往旁边移，左手去把他的手拿开。椅子靠到墙边，她没办法退，左手也被用力握住，张绍文用了点力气将椅子转向自己，人被围住。

　　“手……放开”邵文清想将自己被握住的手抽出来，但挣扎不开。

　　张绍文的目光像要把她看穿了似的，让她不得动弹。他放开了手，去摸脸，鼻息喷洒着热气，嘴唇逐渐靠近近，沉着音问:“能不能亲？”

　　他没等回答，两个人的心跳在安静的房间里非常明显。月光洒满窗台，有清爽凉风进来，耳边听到外面的蝉鸣，张绍文手捏着她的脖子，温柔又疯狂地舔舐唇舌，邵文清仰着脖子，努力接受一切掠夺，直到喘不过气，才用手去把人推开。

　　张绍文喘着气分离，眼神模糊不定，看着面前眼眶微红，嘴唇湿润的邵文清，平定下内心，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张绍文，”邵文清带着鼻音叫他。

　　“嗯。”他摸她的头发。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头，“……”。

　　“写作业吧。”

　　这间屋子是张绍文自己在学校附近租的，他住了两年年。邵文清很喜欢这里，尤其是书桌前的那扇窗户，可以看到很高很远的地方，不知不觉就会心情舒缓，入了迷放空思绪。如今夏季，晚上屋里不需要开空调，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就很舒服。

　　直到12点，作业才写完，邵文清眼睛已经酸到不行了。张绍文低着头看她写给自己的一道数学题的解答，“你又不变号。”他柔声抬头望着人说。

　　她揉了揉眼睛凑过去看，“你知道就行。”说完就起身去洗手间。她刷完牙洗了把脸后回来就把叠好的被子扯开盖在身上闭眼睡觉。

　　张绍文把作业收拾好，小心关上窗户。邵文清喜欢睡在有窗户的这一边，蜷着身子，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偶尔会掉下床，张绍文就在地上铺了层厚地毯。

　　其实他们睡觉的地方就是铺在木板上的一张床垫，是邵文清住在他家后买的，虽然被说过很多次夏天不要抱着她睡觉，但张绍文还是不盖自己的那床被子，他蹲在床边看她看了不知道多久，抬起半边身子，轻轻地在唇上覆上一吻，然后按下床头的开关。有的时候邵文清一夜都睡着侧向窗户，他就将手臂放在她的腰上，紧握一夜的手，如果面向了自己，他便可以将人完全抱住，摸头，抚背。会掉下床的原因也是因为张绍文贴人贴得紧。

　　半夜的时候邵文清又被热醒，挪开绕在自己腰上的手，坐起来喝水。月光穿过窗户透进来，照亮了贴在玻璃上的大海，那是张绍文给她买的。放下水杯，将脸贴在他的怀里，伸手抱得更紧一点。

　　夏天的阳光从早到晚都一个感觉，闹钟响起，邵文清伸手去拿枕头边的手机，整个身子都麻麻的，她拍了拍张绍文的脸:“该起床了，”说着就把身子往外抽。

　　“再睡五分钟。”张绍文把人往怀里拉，懒洋洋地说。

　　“我想吃饺子了。”邵文清的脸碰到他的下巴，她摸了摸上面的胡渣轻声说。

　　张绍文抬起她的脸快速亲了一口，然后摸了摸她的头说:“我去给你煮。”

　　“张绍文，”邵文清下床叠被子。

　　“怎么了？”他拿着牙膏从厕所里探出头来问。

　　“该刮胡子了。”

　　他将牙膏挤在牙刷上:“我昨天亲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今天才长的吧。”她把人推出去关上门。

　　屋子在第10层，其实是个老旧的公寓，空间不大，一厨一室一卫，张绍文刚搬进来的时候已经闲置很久了，很多地方都坏了，因此房租比其他地方便宜，但经过一年的生活，这里摆满了很多属于两个人的东西，像个家了。

　　房间里的书桌和圆餐桌都是张绍文为邵文清准备的，不说需不需要，他就觉得有她在应该这样。餐桌上的碎花桌布他觉得邵文清会喜欢，所以在店里看到就买了回来。虽然她没有发表实质性的评论，但第二天桌上就出现了一朵摆在玻璃瓶里的红玫瑰。

　　“别直接坐在地上。”张绍文扔了个垫子给她。

　　邵文清盘着腿，撕下昨天的日历，在上面默写历史时间，这个过程很有趣，时间带来的厚重感很难直接描述。

　　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了几秒，按下接通键。

　　“你最近几天去哪儿了？”她妈妈语气里满是愤怒。

　　“在学校。”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手里的笔继续在写东西。

　　“你当我是傻子吗？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啊？”

　　“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想住在那家人里，不回去不是你应该预料到的事情吗？”她思绪被打乱，把纸团起来扔进垃圾桶。

　　“人家好心让你白住，你就不能稍微忍受一下吗？反正就还剩一年了。”她妈妈耐心地劝导。

　　“忍受也是有限度的，我现在活的好好的，你不用担心。”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把张绍文端来的饺子拿到跟前。

　　“中午回去吗？”张绍文把筷子拿给她坐下来问。

　　“嗯。”

　　“要不我陪你？”

　　“我自己去就行。”她大口吃着饺子。

　　踏入教室的时候正好铃声响起，混乱的早读音跟苍蝇一样萦绕在耳边消不去。里面的人就像被喷洒了神志不清的毒药昏昏欲倒。

　　“好了，把纸收上来。”英语老师在台下转悠着说，然后走到邵文清旁边敲了敲桌子说:“下课来我办公室。”

　　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老师走后前桌的班长扭头过来一脸八卦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只回答这个。

　　“不会你俩谈恋爱被发现了吧？”她惊讶道。

　　“不是，你看看他们俩今天穿的什么，是个人都可以发现关系不一般行吗？这么久了班主任怎么可能不知道。”旁边有同学补充说。

　　确实，虽然邵文清避免在学校里与张绍文过多接触，但高一和他们在同一个班里一起升上来的同学都看得出来，至于衣服，她在张绍文那里只有一件黑白格子衬衫，而张绍文今天恰好也穿这件，很正常，他们俩以为。

　　“周意你能不能闭嘴？”邵文清对前面的人说。

　　周意猝不及防被攻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语无伦次后被气笑:“你他妈是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说吗？”

　　张绍文正在看补课对象的作业，转头看了看邵文清后继续批改，“我没这样以为过，”他听到她的回答。

　　下课铃响起，邵文清离开座位出去。

　　周围有人开口问周意是什么事情，周意扫了张绍文一眼后不耐烦地说:“别问我。”

　　办公室里，班主任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面前的邵文清，“怎么把头发剪了？”

　　“不好打理。”

　　班主任原来内心猜测的是她受了什么刺激，“你妈妈打电话来说你这几天都没有回借宿的家里。”班主任语气里可以听出关怀，但和那些大人一样。

　　邵文清沉默不语。

　　班主任微微一笑，揉了揉眉说:“我知道你住在张绍文家里，”邵文清不意外他会知道，“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们的感情，”他摩挲着手，过了良久才又开口:“能回去就回去，别让父母发愁，”然后摆了摆手:“回去吧。”

　　“谢谢老师。”

　　邵文清本来以为他会劝一下自己再说些长篇大理，这样最好，她也不用去解释了。

　　有很多学生为了上下学方便，尤其是远地方的，都会在学校周围租个房子，家长没办法来陪读的就把孩子送到寄宿家庭里，有饭吃，有地方住，只是一起住的人会很多。邵文清妈妈给她安排的说是亲戚家，所以可以省去费用，但具体两家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她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中午放学，绍文清住的地方和张绍文的是反方向，二人一起走了一段路。

　　“中午做…辣椒炒肉。”

　　“给我留一点。”邵文清想吃。

　　张绍文忍住笑意:“你什么时候想吃我都可以给你做。”

　　“留着……今天就想吃。”

　　他点头，“知道。”

　　拧开把手把门推开的时候，屋子里一大桌的人都看向了这边，包括她的妈妈在内。

　　“回来了？”她妈妈轻描淡写地问道。

　　“不是该吃饭了吗？”邵文清把门关上。

　　“你还知道回来，”声音瞬间放大了好几倍，她妈妈像换了一个人拍着桌子站起来。

　　桌子摇晃的声音颤着邵文清的心，她咬牙继续面无表情地说:“不是我知道要回来，是我知道你要来。”

　　桌上不知情的人面面相觑，知情的激动着看戏。这位母亲气到身子发抖，她一把握住坐在旁边周意的肩膀，以恳求和得意的姿态说:“小意，你说，你不是知道吗？她和你们班的谁整天都黏在一起？”

　　周意有些被吓到，无措地把张绍文的名字说了出来。

　　“张……绍文？”她妈妈嗤笑一声，“名字还真巧啊！”她又拉住这家的主人，“你听到了吧，你看这孩子还要我怎么教？她……”

　　邵文清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几乎用了她所有的力气喊出来。

　　屋子一片安静。

　　“说啊！”她朝着她妈妈又喊了一声。

　　这人眼神里布满惊愕，绕过圆桌旁的人，快速奔着邵文清的方向去，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后，一巴掌就扇了下去，“你个疯子。”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一时反应不过来。

　　邵文清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想闭眼冷静下来，但没办法，实在是忍不了了，她拿过旁边鞋柜上的鞋瞄准人的脑袋猛地就砸下去，人捂着头往后退了退，有血从上面流下来。她把鞋扔掉，“所以你不用管我的死活，”用力把门打开后快步往外走。

　　见到光亮，每走一步都有阻挡，邵文清现在就一个想法，赶快见到他。

　　张绍文靠在床边看手机里的一条做菜视频，程序麻烦到他记不住顺序，果然还是辣椒炒肉最好，好做邵文清也爱吃。

　　就在把视频退掉准备放下手机时，门口响起动静，他走过去门就被打开，邵文清眼睛里闪着泪光，看到人后忍着情绪低下头，一秒后，她的脸被张绍文双手捧着，触感冰凉，感受到手指细微颤着。

　　“给你涂药。”她被拉着进屋。

　　张绍文坐在她旁边，仔细地把药给她抹上，邵文清一声不吭，“疼你就哭出来，”他擦去她眼角的泪说。

　　邵文清鼻子很酸，忍不住抽泣，她握住张绍文的手贴在自己另一半完好的脸上，泪水就这样夺眶而出。

　　张绍文嘴角紧抿着，眼里柔光温软，他用大拇指指腹一下一下地抚她的脸，身子缓缓靠近，另一只手将药膏放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后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这么疼啊？”他感受到邵文清身子的抖动和环绕在自己后背的双手。

　　邵文清把人死死地抱住，埋着头哽咽着说:“再…抱紧…一点。”

　　四季轮换，在夏天拿热辣滚烫的太阳没办法，在邵文清身上，他一样只用心去感受，努力去换取舒缓清凉的微风。

　　他一手轻揉她的头，另一只慢拍着背，头顶有冷风吹过来，灌进两个人的身体。

　　“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