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之牙刷□□》夜凉瞳

16、第十六话

　　不出所料……
　　“救命啊，啊——唔——痛——”手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主治大夫从里面跑了出来，疯了一样狂挠自己的脖子，在旁人看来，他的手似乎在空挥着躲避什么，只有阳子看得见他身后怒不可遏的芥蝴。
　　“芥蝴，停手！”女王冲了上去。但母性泛滥的女怪似乎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刚才在手术间看见这个中年男人要把某种奇怪的管子塞到台甫鼻子里去，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恶，无论是谁，想在台甫尊贵的身体上插花，做梦！
　　“快住手！”阳子死死握住女怪的手腕。
　　主治大夫和一个红发女孩都扭曲着身体同一团空气搏斗，这真是医院千年不遇的奇观，于是廊楼梯上站满了看热闹的护士和病员。
　　“拜托，芥蝴，他只是给景麒治疗而已。别伤害他！”为以免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阳子不得不以女王的身份下令道。情况紧急，她几乎忘了是在蓬莱，而用吆喝迅雷那种严厉的口气喝止女怪。
　　“唔！”刚才还在骚动着的人群瞬间肃静下来——除了不约而同的感叹声。要知道从这样一个瘦小身躯里爆发出类似晴天霹雳的力量，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事情。
　　女怪的手松开了，阳子便闪身进了手术间。
　　景麒笔直地躺在手术台上，他站立的时候像一棵树，躺下就像一棵放倒的树。阳子有一瞬间脸红了，因为……此刻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何况还有那样强烈的灯光照射着他的身体，好象一个特写镜头似的。他原本就白，却没有一刻像这样白生生的毫不遮掩，直截了当的送到她眼睛里来。
　　即便在那种时刻，她也是在一片漆黑之中，带着敬畏之心，隐秘地接近这身体。在阳子的印象里，那藏蓝的袍子就像是台甫的皮肤，即便是炎热的夏季，他都不会主动把领际的扣子解一解。在内室的时候，让台甫脱衣服，他也总是推三阻四的，这也会失礼，那也会失礼。不过今天在蓬莱的医院里，庆国的台甫可是彻底的失礼于主上了，连最隐秘的地方都被看得一清二楚，阳子真怀疑那些护士是为了清理血迹还是别的什么私人目的，才把他剥成这样。失去意识果真就得任人摆布。
　　景麒身体的洁白由一个被包裹的传说成了女王眼中的现实，真不适应额…白得名不虚传，与奶油蛋糕的颜色一般无二，而且，毫无瑕疵，真是极品羊脂白玉啊。骨感，宽肩，细腰，毫无血色，这样客观的打量台甫的身体，会遭天谴的吧。
　　我们的女王几乎忘了救护的主题，而开始纯粹的失神状态，直到芥蝴鬼魅一般的飘悠过来，才打断了这邪念的继续。
　　血污是清理干净了，那么伤口呢，阳子俯下身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也没看见破裂的痕迹，只在腰间有一块皮肤，相较于其它部分，泛起微微的血红。
　　不是被我抓破的。主上暗想，也不像是旧伤。
　　“芥蝴，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伤口，却渗了这么多血。”
　　“这是予王在台甫身上留下的。”冰蓝的眼睛里流露出忧伤和心疼。
　　“你说舒觉？”阳子瞪大了眼睛，先王果然阴魂不散啊。
　　“是先王。”
　　“怎么可能？!舒觉那么……”
　　“主上，请您忘了这件事吧，为了台甫的康乐，请容许我言尽于此。”芥蝴温柔地抚摩着景麒的长发，“台甫并无大碍，血既清除，半日便可苏醒的，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刚才那个人对台甫的身体胡作非为。”
　　“好了，”阳子点点头，“你用这条被单裹住台甫，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喂！你们在干嘛？”直到芥蝴抱着台甫，背着阳子飞出后窗，颜面大失的医生才恍过神来，冲着手术室里的护士小姐们喊道。
　　“真可爱啊，女生的皮肤也没那么好呢。”
　　“白得就像奶油一样！”
　　“唔，实在是太刺激了，连进入更年期的我都要情不自禁了诶。”护士长完全忘记了本分，温柔地抚摩着景麒躺过的台子说。
　　额，台甫除去那一层深蓝的外壳，果然是一颗诱人的糖果呢。
　　很诱人，的确……呈壁虎状趴在芥蝴背上的阳子现在正望着窗帘包裹中台甫的洁白脖颈发呆。
　　“主上，今日无法回去了呢。”拖“儿”带“女”的芥蝴烦恼地说。
　　“是啊，该怎么办？这家伙要是不醒来的话……”阳子抬起脑袋，“有了，去我家好了。”
　　“主上的家？”芥蝴显出有点困惑。
　　“如果被爸妈发现的话，也许就不能再出来了呢。”女王露出了深沉之色，家，对于自己来说，真是个有复杂意义的地方啊。
　　“也就是说，不能回庆国吗？请主上三思而行。”芥蝴忧虑地说。
　　“无论如何我也会回去，大臣和子民都在等待我呢。只是景麒现在需要休息，而我们已经没有钱付旅馆费用了。”阳子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回家一趟，对我也许是必须的。”
　　看到自家院子的一瞬间，她觉得额头和后背都发起热来，长久以来被自己省略，回避掉的部分就这样直接地再一次送到面前来，我们的女王陛下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茫然，从小学到高校，一直背着书包，骑车经过的就是这条道路吗？花坛里开着一些不知名的，谈不上好看的花朵，路灯的罩子也是半旧的，但是非常亲切，叫人百感交集。尽管阳子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值得开怀的回忆，可是，这种平庸的亲切就已经使所谓的巾帼英雄把持不住了。
　　果然，在蓬莱我只是个女孩啊。女王心里很服输。
　　想看看妈妈呢。虽然她是所有做母亲的之中最古板而不通情理的那一类，可是对于如今的阳子，那些令人反感的管教也变得令人怀念。妈妈绝不会放过景麒吧，在她眼里，这就是十恶不赦的人贩子呢。唉，到底要怎么对妈妈解释呢。
　　话虽如此，主上却并没有打消敲门的念头，对于一个曾有父母的人来说，即便父母再怎样刻板无趣，有某种信任的纽带是永远存在的，要知道主上并不是孤儿啊。在举目无亲的蓬莱，值得期待的只有家而已啊。
　　咚，咚，咚。
　　咚，咚，咚。
　　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