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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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灵被突如其来的冰坨子冰了一激灵，但也没怎么排斥。
他只是斜睨了一眼眯起眼睛的塞洛，问道：“怎么了？”
“突然感慨一下幸好是你唤醒了我。”
“如果你用你原来的那张脸我可能会更感动一点。”女孩的样子还是影响到了图灵，他算不上真的冷漠。
塞洛把脸埋在图灵的颈窝，闷闷地应了一声。
图灵盯着还在骂骂咧咧的矮胖牧师，心想要是真的做了过激举动他还是会去制止，但他不能因此剥夺对方愤怒的权利。
愤怒是平等的。
异变发生在一瞬间，地上的女孩突然爬起来狠狠地向高瘦牧师扑去，枯黄的发丝散发着不健康的气息，干瘦的手指像濒死的树木的枯枝。
她这样看上去像是个张牙舞爪的疯子。
按照女孩的轨迹，图灵猜测是为了打掉那枚圣物。
为什么？
图灵想不出任何一个符合逻辑的原因，他身体绷紧，紧盯着女孩的动作。
高瘦牧师的反应很快，躲开女孩出其不意的一扑后一脚把女孩踹到车厢壁上，双手死死地抱着圣物，眼睛红得像兔子。
像是在抱着最心爱的情女彐，图灵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样的堪称粗野的想法。
呲着牙的黑猫见后连忙跳到女孩身边，用头去拱她，“呜呜”地柔声叫着。
女孩靠在厢壁上呜咽着什么，低弱的声音从她蜷缩的身体下流泻出来，周围的人都没有听清楚。
但图灵和塞洛，一个把五感锻炼到顶尖的法师，一个支柱级神灵的投影——都听得一清二楚。
女孩说：
“那不是春神，那不是春神......它会带来不幸，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丢掉它......”
塞洛还是没有掀开眼皮，懒懒地挂在图灵身上，图灵却是一手把塞洛毛刺刺的头推开，想要站起来。
塞洛被图灵推着直起身，眼睛还是松松地闭着。他没有任何要干涉的样子。
图灵不期待于这个女孩能直接带他们切入外神蔓延的问题核心所在，但只要能为他们提供一个切入口，一个调查方向，就算救得不亏。
这时高瘦牧师已经彻底被激怒，他瘦削的面部扭曲，像一只丑陋的狮子狗。
他还是双手紧紧搂着圣物，又是一个抬脚，作势往女孩的头颅踢去。
这个时候再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图灵暗自皱眉，必须得保下她。
图灵手心微微亮起一个灰色的铜币大小的图腾，目标指向怒发冲冠的高瘦牧师。
二阶学徒魔法——混淆黑雾。
作用于实力低于施术者的受术者，表现为突然出现在受术者眼前的小片灰黑雾气，可以混淆受术者的思维，使其行动停滞。
二者实力相差越大，思维被混淆的时间就越长。事实上混淆黑雾的成长潜力绝不仅仅止于二阶学徒，只是因为它的学习和铭刻过程较为简单才被选入学徒进阶考核。
“扑——”
高瘦牧师眼前突兀地出现一团黑雾，然后他就感到自己像是年久失修的木偶，四肢僵硬，思维滞停，行动像是一......帧一帧......的......黑白默......片......
他的大脑僵硬，腿上的力也被卸了一大半。
图灵抿了抿嘴，有些抱歉地看着高瘦牧师堪称滑稽的表现。
虽然有刻意控制魔法输入，但是好像还是超过了高瘦牧师的承受阀值，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不可逆的理智损伤。
站在不远处心疼牧师袍的矮胖牧师却是才刚刚反应过来，可他却做出了一个让车厢内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拖着臃肿的身躯，挡到女孩和高瘦牧师的中间，被肥肉挤压的五官迸发出了惊惧的神色。
“士，士林你疯了？照你的体质再来一脚这丫头会死的！”
图灵微微有些惊讶，然后缩回了向前迈的脚步。
一会儿的功夫，被称作士林的高瘦牧师已经缓过神来，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停留在不远处的图灵，扭曲的脸也被自己强行平和了下来。
他凑近矮胖牧师，压低声音道：“贱民而已，死了就死了。”
“倒是你，无论装得再像也掩盖不了你骨子里肮脏的血脉。”
“叫嚷得再大声也不过是条野狗。贵族的高贵与生俱来，我们不需要愚蠢的同情心。真希望你能明白，然后和你同样低贱的母亲滚回你们该回的桥洞。”
“你猜，如果不是老布什的婚生子意外去世，现在这些轮得到你吗，‘小布什’？”
最后一个“小布什”被咬得极重，士林满意地看着小布什肥肉堆积的脸由红转青，露出了极为难堪的神色。
他后退一步，看着图灵，高声说到：“春神恩泽庇佑，这辆车厢没有异端，祝您旅途愉快，尊敬的灰袍法师，艾斯戴尔先生。”
图灵从上车他看了几眼自己的法师袍就知道他一定知道了图灵的法师身份，但没想到居然连名字都知道。
法师协会那边已经宣传到这个地步吗？
图灵有种想要钻地缝的感觉。
但图灵还是颔首回应。这边小布什怒于士林居然连这样重要的消息都不告诉他，急急忙忙地行了一礼就要跟着士林离开。
这时，图灵叫住了他们：“请等一下。”
士林和小布什面面相觑，同时在心里思考了半天自己会有什么地方，值得如今在帝国地位相当高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灰袍法师注意。
图灵走上前，摸出了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小黑袋，作势递给小布什。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像小布什这样整个童年都在饿死和冻死之间徘徊的人，对钱有着极特殊的敏感度。
只凭着钱币丁零当啷碰撞的清脆声响，小布什就可以断定，这个黑袋里装的全都是银币，至少二十枚。
他看着鼓鼓囊囊的钱袋直咽口水，一双绿豆眼几乎放光，仅仅是图灵灰袍法师的身份才让他有几分矜持地站在原地。
图灵看着有点想笑。
“这，这是给我的吗？”小布什声音颤巍巍地问道。
“是的，先生......”
话音未落小布什的胖手就闪过图灵的眼睛，生怕图灵反悔似的，然后黑袋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旁边的士林看得心里直摇头，心想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比小布什有礼得多，至少不会给法师留下贪财的坏印象。
其实倒也不怪小布什反应这么大，他的父亲，老布什子爵的葡萄酒庄园一年也不过进账八百银币，而他作为不受宠的继承人，能自由支配的资金一年不超过两百，如果老布什在外的情女彐有一个幸运地怀上了孩子，那他每年还能不能拿到一百都是未知数。
十枚银币就够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正常生活小一年。小布什也不是特别有享乐欲望的人，原本两百银币够他滋滋润润地生活，可他是个牧师。
作为牧师每月需要购买和支付的东西占了大头，剩下的钱就只够他紧巴巴地满足生理需要。
刚刚女孩的黑猫给他的牧师袍划了个大口子，他退开扑上来的女孩后，当场就想嚎啕大哭——为了离他远去的修补牧师袍的大笔费用。
“......咳，哈哈，”图灵尴尬地笑了一下，扶起了地上的女孩，女孩站不稳，身上大多的重量都靠图灵担着，“这个女孩是我的学生，本来我打算下一站清河郡的时候下车去找她一起去王都，没想到她先上车了。”
“作为我的学生，她犯了错我也有责任，正巧我也碰上了，这些银币就当给先生你的赔罪，毕竟修补牧师袍可不便宜，不是吗？”
一番话听起来有理有据，但细想却根本站不住脚。
但小布什不在意，他现在眼里只有这些，可爱的，美丽的，熠熠生辉的银币。
于是他手指屈成拳挥了挥，肥肉鼓在一起像一团白面包，视线落在女孩身上，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欣赏：“当然，尊敬的法师大人，我想这个活泼的女孩一定能够在您的教导下大放异彩！”
贵族的通用技能，见神说神话，见鬼说鬼话，只要利益足够，变脸什么的都是基操。
图灵报以礼貌的微笑，接着他看向旁边嫉妒得眼睛发绿的高瘦牧师士林：“您在遭遇袭击时对圣物的保护让我印象深刻，我想所有牧师都应向您学习，这才是一个虔诚的牧师该有的素质。”
士林被这一通高帽戴得面目舒缓，挺直脊背，露出了一丝贵族的傲气。
“像您这样优秀的牧师，我想圣阿卜瑞教堂的大主教一定会乐于听到您的事迹。”图灵放出重锤。
士林听到圣阿卜瑞教堂后眼睛里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狂热，捧着装着圣物的黑铁盒子，呼吸急促起来，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图灵心里一跳，直觉眼前人的状态不对劲。
怀中一动，被扶着的女孩也吃力地支起头看着士林狂热的神情。
图灵能感觉到女孩的手攥紧了图灵的手臂，身体也开始发抖，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女孩的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