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之后被宠上天了》祝合

68、第 68 章

　　两人在英国的日子过得很快，可能是太过无拘无束悠然自得，暑假到来的时候，楚年反而有些不想要回国，说他自私也好，没心没肺也罢，他真的没那么想见国内的任何人，如果可以，他想要在英国待够足足两年，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跟沈让一起回国。

　　沈让自然不同意这个决定，几次劝说后，他还是决定回国。

　　明明是同一班飞机，两人比邻而坐，他却是一个人走出接机口的，心情落差很大，大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任谁瞧见都会误以为他这是太想念家人了。

　　可他想念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沈让，他又让沈让受委屈了。

　　他最先拥抱的人是秦瀚文，眼泪在伸手的一刹那就落了下来，似乎在哭诉着自己心底的难过。

　　秦瀚文轻轻抚慰着楚年的后背，“去我那儿住两天？”

　　“好。”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来，沈让也能去秦家住。

　　刚下飞机不先回自己家，招来了楚士榛的不满，“家里准备了一大桌你爱吃的菜，爷爷也在家等你，先回家吧。”

　　秦瀚文冷笑，“怎么？我那儿不算他的家？”

　　这小半年，秦楚两家没什么往来，秦老爷子脾气很大，回回上门拜访都吃了闭门羹。

　　楚士榛面露尴尬：“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这就安排人去接楚老先生。”秦瀚文不给其他人想要跟楚年寒暄的机会，拉着宝贝孙子就走。

　　楚年三步两回头，始终没能看见沈让的身影，倒是在稍远的角落里似乎看见了沈家的三位长辈，还好，沈让不会孤零零地一个人回家。

　　饭桌之上，没人追问楚年和沈让的恋爱是否还在继续，只关心他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国外的生活。

　　楚年可能是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了，长出了一身反骨，语出惊人地说道：“多亏了沈让的照顾，没什么异国他乡的感觉。”

　　在座的人都心生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沈让也跟去英国了，还是经常前往英国去探望楚年？

　　秦卿坐在楚年旁边为其捏了一把冷汗，何必一回来就触碰楚家的逆鳞？

　　楚士榛当即放下筷子，掌心与桌子相贴表达了沉闷的不满。

　　还不等开口，秦瀚文将桌子拍得更响，面前的碗筷都震得轻颤，“楚老先生都安静地坐着，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秦家猖狂放肆！”

　　楚士榛被秦瀚文的气势镇住片刻，随即怒意更盛了，“我是他的父亲，他说出些不要颜面的话来我还不能管了吗？”

　　秦瀚文也拔高了音量，“我也算你半个老子，楚家好涵养啊，平时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跟老子说话的吗？”

　　楚成孝一记冷厉的寒光威慑住了楚士榛，却温和地劝道：“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吃饭。”

　　楚士榛不得不罢休，楚年却不依不挠，“我其实并不想回来，是沈让劝我回来的。”

　　这话多少有些寒人心了，秦悠面色忧伤，“年年，你非要一回来就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吗？”

　　楚年不觉有愧，“所以我才说，我其实并不想回来。”

　　他从来没有这般任性过，从前总是处处忧虑别人的想法照顾别人的情绪，所以他一直都不快乐，现在，他只想要做最真实的自己。

　　他会说这些话，多少带了些气。

　　他在为沈让打抱不平。

　　这小半年来，沈让每两个星期就会回国一次，说是为了项目，开始之初，他信了。

　　来回二十个小时的飞机，加上机场往返路程和登机下机时间至少需要二十八九个小时，五个多月来，沈让总共回国了十一次，却从来没有让他单独一个人过完整个周末过。

　　周五晚上，沈让会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好好吃饭，会根据天气预报给他准备好第二天适合穿的衣服，会给他建议去哪家书店看书，去和哪位朋友喝下午茶，去哪个公园喂鸽子...

　　总之会帮他想好该如何打发时间。

　　然后沈让会在周五晚上等他睡着之后前往机场，坐星期六凌晨的飞机回国，所有事情都会在当天之内解决完，然后坐星期六下午或者晚上的飞机飞回英国，以确保他周日清晨醒来的时候能见到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缩在沈让的怀里，还来不及感受毫不意外的甜蜜，沈让脸上一道两三厘米的划痕吓得他睡意全无。

　　沈让给自己编了个马路牙子上救小孩儿的英雄事迹，描述得绘声绘色的，末了还不断宽慰他只是擦伤而已，他当时又信了，还言之凿凿地警告沈让，任何时候都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那段时间沈让跟往常一样处处以他为重，但他还是看出来了，沈让心情不好。

　　他说了好多情话给沈让听，沈让听进去了也很开心，会缠着他解锁很多新奇的姿势。

　　但事后，沈让的眼睛里总是会时不时地透露出少许忧伤，当他认真望过去的时候，沈让的脸上又会洋溢起宠溺的笑容。

　　直到某天深夜，沈让迟迟没有回房间，他这才意外发现，沈让竟然也会哭。

　　他时常在房间里大喊沈让的名字，害怕他长时间得不到回应，沈让工作的时候一般不会完全合上书房的门。

　　他透过那狭小的缝隙看见沈让抹了抹眼泪，然后无助地仰头靠在了靠椅上。

　　跟电视剧里受生活所迫郁郁不得志的成年人一样，眼泪落得猝不及防，又无声无息。

　　他没敢推开书房的门，只贪念地多看了一眼就回房间了，沈让在书房里哭，他就在被窝里哭。

　　他形容不出来那天晚上他有多难受多心疼，只觉得自己压抑得快要喘不来气了。

　　沈让不可能为了工作落泪，沈家要是出了什么事沈让也一定会告诉他，他没有察觉错，沈让的心情的确不好，甚至可能很是难过。

　　为什么？除了他，还能因为谁？

　　沈让真的是为了工作才需要每个月都回国两次的吗？

　　他不信了。

　　也不信脸上的伤是英雄的证明，就算是，那也应该是他的英雄。

　　沈让一个人默默地哭，默默地崩溃，又默默地自愈，第二天一早起来仍旧是一副爱他入骨的模样。

　　他的英雄遭受了多少白眼，得到了多少辱骂，他不得而知。

　　他的英雄决计不让他知道，想要默默地铲平一切泥泞，那他就顺其心意装作不知道好了，他学着沈让藏得很好，只是默默地陪着一起撑过每回三十几个小时的煎熬。

　　这就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执着于提起沈让的原因，一想到自己的家人曾经对沈让颐指气使，他的胸口就闷得慌，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习惯性地接受沈让的付出。

　　被同性喜欢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那个人跨越了生理障碍愿意与同性结合，不多加宣扬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受以指责呢？

　　爱的本能反应是坚定不移的选择。

　　沈让做到了，他也应该为之努力。

　　一顿饭不欢而散，秦卿陪楚年坐在后院的长椅上，语气间难免有丝责怪，“不想楚家人，我们老秦家的人也不想念的吗？”

　　楚年诚实地回答：“不想。”

　　“真没良心。”

　　是挺没良心的，但也是事实。

　　“秦卿，你根本想象不到我这段时间过得有多快乐。”

　　且不说沈让的照顾无微不至，单单只是朋友间的交往，走在陌生街道上的感觉，他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

　　“看来他经常去看你。”

　　楚年摇头笑了，笑得很温柔，“这就是我为什么非要提起他的原因，他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秦卿只当沈让经常去英国陪楚年，却未料到沈让的反向操作，这不同寻常的认定与执着，别说楚年了，换做任何人都会深陷其中。

　　她一时间忽然有些羡慕，也真心为楚年感到庆幸，庆幸他爱上的同性恋人是沈让。

　　“他还是没有联系你吗？”

　　秦卿愣神片刻摇了摇头。

　　“你还喜欢他吗？”

　　秦卿回答不上来。

　　应该是喜欢的吧，她每晚睡前都会查看一下邮箱，隐隐期待着会响起一声“您有一封新邮件”的提示音。

　　喜不喜欢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平安就好。

　　“要不是摩加迪沙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一定会劝你去陪他。互相喜欢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双向奔赴的确更显珍贵，但为了对方而放弃自我，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我敢笃定，如果他没有那么热爱他的职业，你一定不会这么喜欢他。”

　　秦卿陷入了深思中，或许吧。

　　吴秉壕没有将她放在神圣的第一顺位上，但从不吝啬表达对她的喜欢，直至现在，朋友圈背景仍旧是两人的合照，他只是清醒地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只爱情。

　　“你要不要试着主动联系他？”

　　秦卿苦涩一笑，“你以为我没有过吗？”

　　她陆陆续续给吴秉壕发过好几封邮件，全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她甚至还去过吴秉壕之前的报社，可没人能联系上他，只能偶尔从网上搜索出他新作的有关于摩加迪沙的报道，她只能用这种方式确认他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

　　“那你要不要试着一直联系他？至少让他知道，你还在等他，或许他会因此更爱惜自己的生命。”

　　秦卿哑然，她一向很是高傲，偶尔的联系可以被当作朋友间的关心与问候，太过频繁，就是赤裸裸的喜欢了，她太过要强，所以始终不愿意在感情里落于下风，这对于她来说真的很难。

　　但爱情啊，势均力敌才能更为长久。

　　比如楚年和沈让。

　　沈让在出现在后院里之前，楚年跟只小狗似的闻着味就窜起身来了，也就五六个小时没见而已，两人却满心满眼的都是想念。

　　这段感情里看似是沈让在单方面付出，但楚年赌上的是全身心的自己。

　　夜深人静，楚年只有缩在沈让怀里的时候才最安心。

　　“今天为什么这么冲动？”

　　楚年的英勇事迹是秦卿悄悄告诉沈让的，那时候沈让正巧也在吃饭，起身的动作大到摔碎了面前的饭碗，他担心楚年再次挨巴掌，急匆匆地拿着车钥匙就准备出门。

　　吕薇提醒他去只可能是火上浇油，他顾不得那么多仍旧想要前往，所幸秦卿是时又发来了消息，告诉他秦老爷子镇住了场子，他这才没有唐突地登门拜访。

　　他要真去了，那不叫登门拜访，叫示威明志。

　　楚年不以为然，“没有冲动，我一直都很平静。”

　　沈让扬起嘴角，小朋友也带给了他很多感动，“不是说了别着急吗？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干嘛闹得这么不愉快？”

　　楚年不答反问，“我们什么时候回英国？”

　　沈让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开心，楚年用了“回”这个字眼，他能清楚感知到楚年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心中的天枰已经严重地偏向了他，但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二选一，他不希望楚年做出这样的抉择。

　　不完全是为了楚年，也同样为了他自己。

　　放弃意味着埋下一颗巨型炸弹，等到后悔的种子生根发芽，这段感情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沈让没有给出具体答案，楚年自顾自地说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见外公，后天我去见路启明和张兴晨，你去见陈教授，大后天我们就回家吧。”

　　沈让微微蹙眉，“初年，你忘了我们在这里也有个家了吗？”

　　楚年理所当然又毫不遮掩地回答道：“两年之后住的机会多着呢，我现在更喜欢英国的那个家。”

　　沈让无可奈何地亲了一下楚年的额头，“别胡闹，至少得待上半个月才能走。”

　　楚年翻身不理沈让了。

　　沈让揽着楚年的腰跟自己亲密相贴，“跟外公商量下，让他帮个忙，留你在这里住半个月，我每晚都来陪你睡觉好吗？”

　　楚年没说话。

　　沈让变着方儿地哄小朋友，两人终于商定十天之后一起回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