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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臭烘烘 ...

  •   “秀金公公您这手气还是一贯的好啊,哈哈。”

      “就是就是,秀金公公这手气真是天下一绝,要我看,这天底下就没有谁能赢过公公您的!”

      一间屋子里,几个站在地上的小公公对坐在床上的秀金谄媚地恭维道。

      烛光昏暗,只照亮了这几人。

      先看几个小太监,年纪不大,却面黄肌瘦、弯腰驼背,身上穿的是打了无数补丁的衣裳,脚上蹬着的是磨出了毛边的鞋子,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寒酸气。

      越底层的越穷,这已然成为了常态。

      有地位的穿金带银、肥肠油脑,最底层的太监甚至没有一身排场点的衣服,每日干着最累的活计,吃着最差的饭菜,那是太妃的猫都不吃的饭菜。

      宫里克扣用度、中饱私囊蔚然成风,细细想来,一是因为后宫多年无人掌管中馈,二是皇帝从来不闻这些事物,一贯循着先帝在时的规矩走,只有皇帝身边的贴身总管时不时点一句敲打敲打那些管事,不至于让底下的人太过难过,勉强维持一下表面的平衡。

      从太子府坻出来的老人——秀金公公自然也是过得顶顶滋润,每日小酒小菜伺候着,疲乏了往屋子里一钻,招呼一个小太监替他去忙活,短短几年就养的肥头大耳,衣服都需要绣娘专门裁量。

      几个小太监在前些日子转到了秀金的手下,听人说,想要在秀金手下宽松活泛一些,就必须要先孝敬孝敬他才行,要不然以后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得干。

      于是这夜,他们几个小太监几乎把自己身上的钱都“输”了,“输“给秀金。

      被“输”给秀金的铜板摞成了一小摞的山,其中还夹杂着一两块碎银。秀金盘着腿,拨弄着手边的铜板,一边用余光在那几位小公公身上打转,一边开口:“你们几个小子嘴倒是甜得很。”

      他的眼睛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勉强可见浑浊的眼睛,语调尖细油腻。

      秀金现如今看不上这点碎钱,前些日子得了贵人一大笔赏赐,正开心着呢,对上这几个小太监也是比平常还要温和的。

      不过该收的,该走的都要过一遍,否则他秀金公公如何立威?

      被拨弄成几小堆的铜板,有的高有的低——几个小太监“输”的数目不同,这分的铜板堆也不同。

      站着的小太监看着被秀金分开的铜板,心里惶惶不安。

      他们品阶低,拿的月钱也少,吭哧吭哧这么多年攒下来,也不过几十文。

      孝敬完秀金,那可真是兜比脸还干净。

      “咱也不是什么不好相与的,还难为你们几个特地来陪我这个孤家寡人打打牌耍耍乐子。“

      秀金边说,边把桌上的铜板合在一起。

      “我记得,你原先是倒恭桶的?“秀金开口,他看向站在边上的一个小太监。

      说完这句不着前后的话,秀金转着手里一串成色极好的玉珠。

      小太监发愣,而后反应过来:“是是!小的是倒恭桶出来的,这天生就喜欢刷这东西,哎呦!瞧瞧!这儿就摆着一个恭桶!秀金爷爷您说,这恭桶合该是让小的来刷,孝敬孝敬您呐!“

      说着,小太监上前坐到秀金脚边,仰头看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这老不死的东西,还想让他倒恭桶!

      小太监气得牙痒痒,可谁让他不争气,爬不起来呢。

      有朝一日,他非得把这群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秀金发威风,得意洋洋地使唤这几个小太监给他端茶送水、倒屎倒尿的。

      夜愈发地深,黑黢黢一片,似乎比平日里都要的阴沉。

      秀金折磨够了小太监,挥手让小太监们离开。

      烛火闪烁,不大的屋子里只剩下秀金。

      他背着烛火慢悠悠地收起把桌子上的铜钱收了起来。

      “这般少的钱,还不够咱家吃顿酒……”秀金嘀咕。

      忽地,他感觉似乎有野兽在盯着他,如芒在背,一阵毛骨悚然之感。

      什么东西?!

      秀金猛然回头,发现快要燃烧殆尽的烛火旁站着两人——烛光里是穿着朴素衣裳的景权洲,被景权洲影子遮住的是李贯。

      景权洲眼眸里无一丝光亮深不见底,直直望着秀金,似乎在看一头即将被宰杀的猪。

      “皇!皇上!”秀金红润、满是肥膘的脸霎时变得惨白,腮边发黄发黑的肥肉跟着抖动,臃肿的身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仿佛一大坨肥肉摊在地上。

      “奴才、奴才……”

      景权洲抬手,李贯垂眸,恭敬地递上一柄长剑。

      剑长三尺,通体发黑,剑刃、剑锷散发着泠泠寒光,铜铸的剑镗上镶嵌着一枚指甲盖大的光珠,剑茎裹的是不知名的皮革,打眼看去,不失为一柄无双利剑。

      “朕听说,你苛待手下、敛财无度?”景权洲漫不经心地用剑挑开秀金头上的巾子。

      地上的秀金已经被吓得抖若筛糠,无平日里的半点威风,倒真像一头待宰的肥猪。

      “朕还听说,你同淞王关系匪浅?”

      他抬手,投在地上的影子随之而动,一声声哀嚎响起,地上跪着的人也一点点消瘦下来。

      李贯冷眼站在一旁,堵住秀金的嘴,卸掉秀金的手脚;皇帝杀人他递刀,李贯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起码有良知,不比秀金。

      极致的红缓缓流动,晕染了一块又一块的青色地砖,顺着地砖浸染着褐黄色的土壤,一寸寸的土地变得粘腻湿润。

      汩汩流动的液体牵引出一声声刺耳的嚎叫,李贯又卸了他的下巴。

      景权洲活泛肩膀,笑道:“朕还听说,朕的宫中有一邪神幻化的美人?”

      地上痛的快要昏厥的秀金发出绝望的嗬嗬声,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他躺在碎肉里,奄奄一息。

      景权洲挑起秀金未被污染过的衣裳,不紧不慢地擦干净剑上的血液。

      伴随着有气无力的哀嚎声,黑色的剑身利落地砍下一颗浑圆的东西。

      地上的人再无声息,一颗坑坑洼洼的红球滚落在地。

      血腥的场面,让跟着皇帝许多年的李贯也有些忍受不了。

      皇帝愈发疯癫了。

      “李贯。”

      皇帝道。

      “一会儿把这堆东西送到淞王府上,朕要淞王亲手拿到。”

      半晌,他开口:“宫中的人也该好好教导教导,该降的降,该升的升。”

      话就说这些,李贯自然也知道余下未尽的意思,宫中确实该整治一番。

      想来,合该感谢那个神明的。

      景权洲提着剑,避开地上的鲜血,走到房门旁,用剑抵着房门将其推开,再踱步到院中。

      明月朗朗,浅淡的月光散落一地,树影婆娑,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一夜忙碌,景权洲的心情无比的痛快,一滩又一滩的鲜血浇灌着他心里盛开的畸形又危险的花。

      ……

      后半夜,景权洲盥洗完,趿着木屐回了寝房。

      屋里的灯已经熄灭,寂静无声。

      他轻手轻脚地推门而进。

      漆黑一片的寝房,唯有月光透过窗棱洒下细碎的光,隐约可以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景素的作息格外规律,亥时初就要躺下睡觉,现下已经丑时,他早已沉沉睡下。

      景权洲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床上,就要上床。

      “阿洲。”

      景素迷迷糊糊嘟囔:”你身上好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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