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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出来啦! ...
夜寂静无声,如流水般的月光倾泻在窗棱上,穿过窗棱的缝隙,在寝房内的地板上拖出丝丝缕缕的银线。
房里有两人,一个站在榻边,一个躺在床上。
“阿洲。”景素起身,“你身上好臭啊。”
他皱着鼻子,翻了个身,一脸嫌弃。
“好臭好臭的味道,熏到我了。”
他又朝床榻里钻了钻。
“快走开快走开。”
不属于景权洲的、铁锈味的鲜血的味道让景素作呕。他闻过花香熏香草香,唯独没闻过这么臭的血腥味,如若描述这股子气味,那可能是粘腻、裹满了腐烂气息的缓缓爬进鼻腔,闻到的空气里满是这种味道。
死于恐惧的人的鲜血让神明感到不适。
景权洲后退几步,语气压低,极其温柔道:“是我的错。”
卷着臭气惊扰到了这世间最为纯净的宝物,是他的错。
景素迷瞪着眼端详景权洲,看他披散的长发,看他宽厚的肩膀,看他撑在床边的手。
似乎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也能具象化,纠缠着景权洲,尤其是在他的手上。
“拿开你的手,快去洗洗!“
景权洲低头吻了一下景素的发顶,顺从地又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那双手已经被搓得通红。
景权洲伸着通红的手去抱景素,“快睡吧。“
景素闻着气味已经消失,撇嘴用手抵住景权洲,“你下次不要把、把臭臭的味道,带、带回来。”
景权洲沉沉地嗯了一声,而后攥住景素的手。
“下次再也不会了。”
景素这才拉着景权洲上床,他把脸贴在景权洲的胸膛上,感受这从他身体上传来的一股又一股灼人的热气,初秋的天依旧是热辣的,可景素的体温低得可怕,反而更喜欢景权洲身上的温度,暖暖的一阵又一阵得涌进他的身躯。
每个日夜景素都是贴在景权洲的身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入眠,今夜景权洲来得迟,景素第一次感受到了失眠的滋味。
“你下次也不、要这么迟、回来。”
景素道。
这话说的蛮横,但配上他那双纯净的双眼和流水击石般清明干脆的声音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
景权洲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后背,心里充斥着餍足。
他不觉得景素的话过分,反而为他的话而开心。
景素愈发地离不开他,愈发地依赖他。
“我以后早点儿。”
他贴在景素耳边轻声说。
景素点了点头,蜷缩在温暖的怀抱里,困意也渐渐涌上来,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想看看,去外面。”
每每嗅着屋外传来的各种味道,又空守着寂静的寝宫,神明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孤独。
他愈发地向往外面的世界。
可当他提起这个话题,景权洲的脸色就变得很差,抱着景素一遍又一遍强调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危险。
除此之外,甚至在每次出门都要将门锁好,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长此以往只有这一套说辞,景素也渐渐变得半信半疑,他躺在床上看着日光透过缝隙钻进屋子,又看着它溜走。
他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景素白日做了打算,晚上定要景权洲带他出去,可左等右等,到深夜里景权洲还不回来,他着实撑不住沉沉睡去,睡前还想着一定要同景权洲说说这件事情。
还未等景权洲回答,景素往他怀里钻了钻,阖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睡得很香。
而景权洲却睁着眼,轻拍着景素,眼底是一片晦暗。
“这可不行。”
我怎么可能放你出去呢?
外面爬虫这般多,你只需要在寝宫里待着就好。
翌日,景权洲上朝。
丞相站在众臣之首,沉默不语,而其他大臣正窃窃私语。
一夜之间朝中少了许多大臣,皆是告病称假。
少了这么多人很难不让人疑惑。
知道点内情的臣子缄口不言。
皇帝愈发暴虐,做出这种事情……
他们眼观鼻鼻观心。
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掺和那件事情……
昨日深夜,淞王与他的妾室将要快活,房门却被敲响,妾室撅着嘴去开门,刚要发作就发现房门外放着一颗挖去了五官的人头。
人头上是斑驳的血迹,头发被鲜血浸泡结成了一块儿,空洞血腥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望着开门的人。
妾室当场就疯了,哭喊着往屋里爬。
淞王吓得也不轻,正硬的霎时软了,不硬的也软了,像一只软脚虾摔坐在地上,叫着喊着,温热的液体流了一地。
一群酒囊饭袋的侍卫许久才到,甫一见这场景也吓得嗷嗷叫,兵荒马乱乱了一夜才堪堪收拾好。
淞王当晚就发起了高烧,第二日让家奴来告假。
丞相上朝时偶遇淞王府家奴,见人汲汲皇皇,两股战战,心里疑惑,便问其缘由,家奴搪塞几句,但丞相为官多年,靠着家奴的一言片语便猜到了来龙去脉。
等上朝,他沉默地看着皇帝对这些未上朝的大臣嘘寒问暖,送去了一连串流似的补品,什么鹿血虎血,净送一些刺激人的东西。
”等过几日朕去探望探望朕的肱骨之臣,以表朕的关怀之心。“
皇帝含笑道。
朝中也无人敢说什么,只顺着皇帝的话奉承着。
君臣相宜,朝中依旧是一片平和之象。
另一头——
景素醒后依旧是躺在床上,时而拨动床帏垂下的丝绳。
没有景权洲的陪伴,周围的事物又是他司空见惯的,鼻尖传来的是窗外秋日独有的味道。
他在想,在思考,昨晚同景权洲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并没有等到回答。
可能是他睡了没有听见回答。
帷幔被景素一下又一下地扯着,他睡相不好,又喜欢乱动,现下他的头垂在床边,仰头倒看着房梁。
不管怎么说,反正他就是要出去。
外面又能危险到哪里呢?
再说,阿洲也在外面,如果有危险,那他就去找阿洲。
他一定要出去!
景素说干就干,一个挺身坐起,趿上鞋子,穿着一身素白的亵衣,冲到景权洲一直进出的门旁,推动着房门。
“开、开,打开。”他嘟囔。
就像景权洲开门一样,吱呀一声就打开。
然后门外的各种气息扑鼻而来。
景素推着门,素白的手抵在门上,红檀木的房门衬得他的手腕如玉脂般透着温润的光。
他用力,使劲儿地推,坚固的房门纹丝不动,反而没有运动过的景素累得气喘吁吁。
这怎么办啊?
景素喘着气,思考着该如何打开房门。
他踱步环顾寝宫。
偌大的寝宫里除了这扇房门还有很多木头做的小小的“门”。
他忽地有了主意。
推门的声音很大,而门外打扫院子的内侍俱是低着头心无旁骛地打扫着卫生,似乎没有听到屋里的声音。
是没有听到吗?
可能也不是。
毕竟声音这么大,何况服侍皇帝的人都知道,有神明下凡住在皇帝寝宫,被皇帝藏了起来。
不叫人看见,也不叫人进去,送膳食也只能让大总管李贯亲自去。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神明才能被皇上视如珍宝般藏起来?
扫地的一个小内侍忍不住好奇,轻轻的抬头瞄着房门。
房门从外用了锁子锁了起来,没钥匙谁也开不了。
而窗户却仅仅用木棍支柱,看着并不是很牢固,似乎那天风一吹木棍掉了,窗户就开了。
小内侍心想,如果哪天风一吹木棍掉了,正好神明探头让他一睹容颜就好了。
他心里杂七杂八的想,手上麻利地打扫着院子,人也离窗户外的亭廊越来越近。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人不再折腾,沉寂下来。
小内侍忍不住看过去。
房门不再动弹。
“砰——”
一声巨响。
窗户却被打开。
那个被他臆想的神明用蛮力冲开了窗户。
木棍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过亭廊,滚到了内侍的脚下。
满头大汗的神明也随着木棍看向小内侍。
然后展颜一笑。
“你!对不起!”
神明双手撑在窗台上,笑着说。
一头长发披散在他的肩头,洁白的衣裳与墨黑的头发交织,精致的脸上缀着几滴汗珠,鼻尖通红,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小内侍忽然觉得。
皇帝私藏神明,不无道理。
就连他看了,心也砰砰乱跳。
好美的神明啊!
景权洲:(面无表情·社畜上班)想回去亲亲抱抱老婆
另一边
景素:(开心、吹口哨)Hello
内侍:(满脸通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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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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