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皇后召见 ...
-
十九.
春寒料峭，不慎也会伤身，从潋滟堂回来后的上官沅第二日就发起了高烧。这病来得重，竟让他连续几天神志不清，甚至连皇帝来探望时也未能清醒。
小环寸步不离守在他旁边，小镯则时不时出去打探消息，而丹霄就紧紧盯着宫内，以防有哪个可疑人物趁虚而入。
在上官沅去潋滟堂见薛将军的那晚，丹霄巧在宫门口看到了金石。他本不想搭理，结果对方不仅身手灵巧抢过自己腰间挂着的药石珠佩看了看，还笑得惹人讨厌，“丹公公可真是出息了，居然还戴着女子物件。”。
“是主子赏的，你还我。”，身为太监不可佩戴玉器，于是上官沅就找了串药石珠送给丹霄，说闻了可以凝神静气，丹霄很喜欢。
“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小爷我在云安阁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还能稀罕你这破珠子？”，啧了一声，金石随手丢还给瞪着自己的丹霄，“不过你这掌事太监当得不够气派，居然还要亲自来宫门口守着等你主子，怎么，压不住底下的人？”。
“谁说压不住了，我只是想等主子回来。”，丹霄气不过，每次碰到金石都要被他一顿夹枪带棒。
“你不是神佛，不能通天，今日避了这的伎俩，明日也逃不了旁的祸害，亲自亲为算不上高招。”，仗着习武的结实身板，金石稍得意地用眼神和对方比了比个头，他确实比瘦弱的丹霄高半头。
“那你说什么是高招？”，丹霄还记得上官沅说过金石小小年纪当得了云安阁掌班总有些本事，这也是为什么他嘴毒成这样还没被人打死。
“怎么，想和我学？”，又往前走一步，金石得意的时候眼笑得弯起来，眸子里闪过得逞的愉悦，“那得叫我一声师傅。”。
“不要。”，忽然想到了什么，丹霄有些拘谨地抿抿唇，“叫你金大人可以吧？”。
“听着差点意思，不过就先这么叫着。”，看丹霄的薄面皮泛起淡淡的红，金石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更好了，“今天大人我先教你一招老鼠捉猫。”。
“不都是猫捉老鼠的吗？”，丹霄愣了。
“所以这招才新鲜。”，金石轻抬了抬下巴，“而且那猫就藏在你们如福宫，五天内你要是能把他找出来，我再教你下一招。”。
藏在如福宫？从听了这话开始，丹霄就时不时检查起宫里各处的隐蔽地方，也对新送来的宫人都留意观察，他的念头清明，不能让那只藏在暗处的猫在上官沅宫里摆弄诡计。
而就在上官沅因病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时，孙如松将军的长子孙明璋连夜被关进参蜃楼地牢一事已在都城闹得沸沸扬扬。
城中人尽皆知孙明璋是个色厉内荏的混账羔子，仗着自己父亲既是忠勇将军又是国丈，妹妹是一国之后，平日放浪形骸横行无忌，若没了那层还算周正的富贵皮，简直和流氓恶霸无异。
可能是坏事做多必遭天谴，他近日因侵占土地将良民殴打致死，惹得民怨纷纷不说，竟还有人偷偷将孙明璋近年恶行记录详尽制成一本《罪行录》在市集流通，等到孙家的人来查收时，这本录里的大小恶行早已传遍整座都城。
而随后，掌印太监厉珩呈上的那份早已压在刑部的供状更落实了孙明璋之罪。当晚孙府大门是被云安阁的两位千户一脚踹开的，而孙如松旧日的威严也沦落成了民间笑谈。
“爹！爹...你快去求求陛下，求他放了我，我不能进参蜃楼，那阉狗和咱们家素来有私恨，他会活活扒掉我一层皮的！”，据当晚经过孙府门前的游走商人赵老儿描述，孙明璋哭嚎着跪在地上不肯被云安阁押走，而站在府院中央的孙老将军除了怒不可遏，却奈何护不住他。
“厉掌印，不知你这是奉了陛下的旨，还是太后娘娘的旨？”，虽然这个儿子自幼骄纵不肯认真习武，后又放浪形骸很不中用，可孙如松依旧溺爱他如命，“我孙家为国效力数十载，皇后娘娘如今稳坐中宫，厉掌印不过区区四品内臣，如今竟然敢破门进来逮捕我儿，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老将军原来想同我讲道理。”，都说孙府院中一颗积年古松最是挺拔不屈，厉珩瞧着它确实比眼前这装腔作势的老东西顺眼，“可我云安阁做事向来不看道理，而是看我的心情。”。
“厉珩，我孙府容不得你这个阉臣放肆！要将璋儿带走除非有陛下的圣旨，不然老夫绝不认！”
“金石。”，孙如松这垂垂老矣的怒气在厉珩看来如同笑话。
“是。”，金石走上前，从怀中取出盖有太后金印的懿旨，“老将军一把年纪，还是应当稍安勿躁，不然一口气上不来憋死了自己，令公子的生机可就真的断送了。”。
“黄口小儿！你...”，活活被气得咳嗽了几声，孙如松眼睁睁看着孙明璋挣扎嘶吼着被拖出了孙府的大门，“你们这群腌臢的阉人，平日里仗着太后宠幸肆无忌惮污秽朝纲，早晚有一天要...要酿出泼天祸事！”。
“泼天祸事？”，冷笑出声，厉珩瞥了眼刚刚孙明璋被拖行时留在地上的狼狈灰印，“自家都顾不得了，还有心思升旁人的堂，老将军真是心系家国天下，臣佩服不已。”。
“这颗松不错。”，这一夜无趣至极，厉珩用手指了指那颗积年古松，“想必也是个根深叶茂的老顽固，砍了当柴烧吧。”。
“是，咱们云安阁眼下正缺上好的松枝子。”，金石领命，让几位千户换了板斧来，竟直接当着孙如松的面去砍那颗老松。
一时间孙明璋的哀嚎刚散去，孙如松的怒骂又响起，整夜的热闹不绝于耳。
“听说孙老将军如今躺在床上都起不来身了呢。”，等到这消息传到了宫里，小环已经将清粥碗摆在了桌上。
“估计也快爬起来了，毕竟还得顶着一张老脸进宫求情。”，想到厉珩竟然命人当着孙如松的面砍了那颗松树，上官沅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他发现这位九千岁很懂诛心之道，“小环，你说我和他谁更会气人？”。
“主子怎么忽然问这个？”，小环想了想，“肯定是主子更厉害。那位厉督公不气人，倒是挺吓人。”。
“哈哈。”，烧刚退不久，上官沅脸上还有些红扑扑的，“其实他没那么可怕，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以后是个暧昧的概念，或许也是无法企及的时间范围，可此刻的上官沅心存着希望，他感觉那晚的自己离厉珩近了一步。
“主子，喝些水。”，丹霄适时进来，虽然是要上官沅喝水，可他递过来的却是张纸条。
“这是啥？”，结果纸条打开后，上官沅震惊了两秒钟，“这是...猫吗？”。
原来纸条上画了个圆脸的猫，看着挺潦草，但也挺有幽默感。仔细看了看，上官沅瞧见猫的胡须旁边写了“二喜”两字。
“这很抽象派。”，略点点头，上官沅让丹霄到自己身旁来，“他有鬼？”。
“嗯！”，丹霄很认真地点点头，“他趁着晚上偷溜出去了两次，回来后鞋底有泥和苔藓。”，如福宫虽然偏僻，但附近还不至于生出这么厚的青苔，丹霄猜二喜一定走了很远。
可他身量小，怕被二喜发现后力不能敌，于是没有一路跟过去。
“你还是盯着他，等他再溜出去时就让小镯陪你一起。”，讨论的虽然是严肃事，可上官沅又忍不住看了看纸条上的猫猫头，“不过为什么是猫呢？”。
“因为老鼠捉猫。”，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丹霄眨了两下眼睛，“虽然丹霄还是不明白，老鼠到底要怎么捉猫。”。
“大概是先咬紧了尾巴，看它如何漏出破绽。”，瞧丹霄在自己面前露出了拘谨羞涩的孩子模样，上官沅让他坐到自己旁边，把桌上洗好的甜枣放在他掌心，“其实老鼠是很厉害的，我们家那有只叫杰瑞的老鼠能每天变着花样把猫耍得团团转呢。”。
“原来宰相府里还有这么厉害的老鼠啊，丹霄真想看看它的样子。”，虽然跟在上官沅身边有些日子了，可丹霄还是没有忘记当初自己是因偷盗食物而和主子相遇，所以金石用老鼠这词点他时，他心里其实有种羞耻感。
“它已经离开宰相府去周游列国了。”，虽然这么想不切实际，但上官沅忽然很想带眼前这个孩子回到现代，给他看《汤姆和杰瑞》这样的动画，陪他去游乐园转转，“丹霄想出宫去看看吗？”。
“想过，但也不敢多想。”，说到这，丹霄觉得嘴里的枣也没那么甜了，“丹霄是不能出宫的。”。
“谁说不能了。”，又将一颗枣递给总是老实巴交的丹霄，上官沅笑道，“在我这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他们几个说笑时，小镯走了进来，“主子，皇后宫里的洪路来传旨，说是皇后娘娘要见你。”。
“可主子的病刚好。”，瞧瞧脸色不佳的小镯，小环焦虑地看向上官沅，“主子，我去找陛下。”。
“不用，正好我躺得烦，想出去溜溜弯。”，说着，上官沅看向小镯，“小镯，你留在宫里，要是今日我迟迟未从清麟宫出来，你就去找云安阁的传信人，让他告诉厉督主切记兑现承诺，护我一命。”。
“主子，还是我陪你去...”，小镯难得有些不安，可她才下意识将手放在腰间藏着的短刀处，上官沅就摇了摇头。
“没事，我这人福大命大，你们放宽心。”，就是有点虚，还有点低血糖，内心再次流泪猫猫头的上官沅强撑着看了看衣柜里的红绸子，“我觉得我还是继续带着它挡挡煞气吧。”。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