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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修罗面目,春夜往事 ...

  •   十八.

      “听说空心而亡的人无魂无魄,再不能入轮回,昭仪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死法。”,看他这幅身骨不必小几岁的孩子硬朗多少,厉珩说道。

      “我是随口说的,毕竟这个死法听起来很酷。”,说到这,上官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但仔细想想,还是希望督公到时帮我留具全尸吧,也记得帮我打扮得像样点,别脏兮兮得扔在冷宫的泥地里。”,这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活着时借人一具躯壳,死了也应该留具体面。

      和忌讳颇多的古人不同,上官沅是个嘴上不忌谈生死的现代人,连后事都交待得毫无沉重感,“督公身上的香真好闻,清凉宜人,让我心生舒畅。”,不似薄荷茉莉,也不似檀桃,上官沅曾为了研究他身上的香在自己宫里焚很多种香,结果清凉宜人的香没搞出来,反倒烧出股糊了的木柴味。

      可厉珩却站起身来,“昭仪逗留在这太久,再不回去,怕是你宫里的人会起疑心。”。

      “起疑心又怎么,反正这年头谁都有秘密。”,看出对方不想再和自己尬聊,上官沅垂着头吹了下沾满了药粉的掌心,“我只是觉得今日时机很难得,你喝醉,我发烧,两个人都头脑不清不楚地,才能坐在这安安静静说会话。”,虽然秉持着乐观精神,但上官沅明白一切为名为权的斗争都不会是欢乐盛筵,而所有锦绣荣华下也都由一副刻满欲求的骨苦苦支撑。

      “昭仪说笑了,臣可没醉。”,原来是拖着伤寒深夜佩刀私会武将,厉珩冷笑着为上官敖感到可惜,这个算计到鬓间成霜的老东西如今护着的竟都是蠢材。若是肯好好养育这个庶子,只怕如今朝堂的格局还会变一变,“昭仪别忘了答应臣的事。”。

      “没忘,我这个人很有契约精神,只不过临行前有句话要讲给督公听,督公先伸出手来。”,上官沅的脸小巧玲珑,眼睛眨动时有种纯然的孩子气。

      “到底是要我听还是伸手?”,这又是什么小伎俩,厉珩不屑道。

      “当然是又要听又要伸手,快点。”,说着上官沅主动牵过对方的手,将他的手掌心写下“上官沅”三个字,“好了,我签上自己的名字了,该你来。”,他又将自己的手掌递到对方面前。

      “此举何意?”,厉珩不想纠缠,随手写下自己的名字,指腹碰到上官沅软软的手掌心时他感受得到对方轻微的颤抖。

      “签订契约啊,总之你就将我的手掌当成文书契纸好了。”,攥了攥刚刚被厉珩留下姓名的手掌,上官沅拎起小灯准备离去,“我先回去了,夜深风冷,督公记得想我。”,本来想说保重,结果话到嘴边就成了这句。

      好害羞好害羞,说完不敢看厉珩的脸色,上官沅抓起小灯就往潋滟堂外走去。结果才走到院外就看到手拿斗篷的小环,和举着宫灯的小镯,“你们两个怎么跟来了?”,他惊讶之余觉得感动,其实没必要问,她们当然不放心他自己来这。

      “主子,您额头很烫。”,为上官沅系好披风,小环抬起头惊讶地发现他眼圈红了,“主子怎么哭了?”,她们刚刚只是等在这,没敢靠得很近,并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太大吹得眼睛疼。”,说着冲两人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上官沅强忍着抽搭的哭意和她们往如福宫处走。

      “小环,你俩吵架了?”,回去的路上看到小环小镯不似往日贴在一处,反而一左一右像两位护法似的夹着自己,上官沅感到奇怪。

      “没有。”,好脾气的小环连话都变得简洁了。

      “小镯,真没吵架?”,上官沅又把头转向另一侧。

      “没有。”,虽然平日就很利索,但今天的小镯连呼吸都很简洁。

      “看来是真吵架了,难道是为了我的事?”,那就罪孽了,上官沅心想。

      “不是的主子,是...小镯最近很奇怪。”,说到这里,小环有些委屈地瞥了眼沉默的小镯,“她总和别人说说笑笑,都不理我了。”,近几日小环发现小镯偶尔借着去取布料和茶食的空隙去到藏华宫附近,还和那里一位低阶宫女相谈甚欢。

      “我没和她说说笑笑。”,小镯憋了半天吐出这一句,“也没不理你。”。

      “那就是她对你笑,反正我看见了,她还送你一碟子桂花糖。”,因为从小就陪着上官沅长大,小环除了将他当成自己的主子侍奉,难免也会将他当成自己的家人,所以没有避忌着说了出来。可说完后稍被风吹了吹头脑,也觉得刚刚有些不妥,“对不起主子,小环刚刚...不是故意说这些。”。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吵一吵感情反而更好,只是你们还是要把话讲开,别用想象来伤害自己。”,上官沅想起现代某同事喜欢在午休时看《爱情保卫战》,他闲着也瞟了两眼,潜移默化学了几手为情侣和稀泥的本事。

      “那碟桂花糖是我帮你要的,你不是最喜欢了么。”,声音低了几分,小镯终于看向了小环。和小环讨喜的小圆脸不同,小镯有张清瘦匀称的脸,眉眼不艳,素淡而稳。

      其实桂花糖不算多稀罕的点心,可惜宫里做的普遍都甜得发腻,小镯知道藏华宫有位宫女杏儿,她的干娘在御膳房很有脸面,擅长做清甜不黏牙的桂花糖,于是才特意找去问。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小环更委屈了,她哪知道这些弯绕,就看到那宫女冲小镯一个劲地笑,热情如火,瞧得她心里堵得慌。

      “她要是一早说出口就不是你喜欢的小镯了。”,见小镯又沉默了下来,上官沅悄悄抽身站在一旁,还让她们贴在一处走。春天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季节,他想,至少圆了眼前这对有心人。

      “小镯,这个还你。”,虽然她们两个仍不太讲话,可上官沅瞧得出气氛,他适时将小镯的短刀还了回去,又忍不住嘱咐,“这刀看着珍贵异常,如果可以,你还是藏好它。”。

      小镯点点头,视线在刀鞘的轻微磨损处流连片刻,然后才收回怀中。

      此刻夜风更寒,厉珩还站在潋滟堂的仙径台,从这往下看去入目的荒木就如同枯骨,皆是不得好死的惨象。

      “督公。”,一个身影从后走出,正是金石,“春风刺骨,您别着了凉。”。

      “你刚去过如福宫了?”,厉珩没有回身,酒气明明已散去,可酒意却似乎还逗留在喉咙口。热得发烫。

      “去过,也点拨了那小瘦猴几句,他不笨,估计这会就反应过来了。”,提到丹霄时,金石的话语生出这个年纪才有的朝气,他自己没发觉,却看到厉珩侧过的眼神中有丝揶揄。

      “你好像很喜欢观察他。”,不似日常在云安阁的冷漠无情,厉珩这话里未藏机锋。

      “我没有,只是瞧着他明明又瘦又小,还很自不量力,觉得有趣罢了。”,两人间多年的默契就是如此,金石忍不住回了句,“督公对那上官沅不也是如此吗?”。

      “是吗?”,厉珩唇边有瞬间的笑意,“世道难行,蝼蚁却妄图偷生,不知这些在苍天眼里该是什么光景。”。

      “怕是很难看,可也无妨,无论世道如何难行,金石都会永远挡在督公前面。”,靠近了几步,金石闻到厉珩身上那熟悉的香气,“督公,昆妗用多了伤身,您还是...”。

      “阿善。”,厉珩叫的是金石的本名,当时他在那群烧火的小太监里显得很不同,千户叫他出来跪下磕头再报上姓名,他走过来,跪的姿势尚不纯熟,而那双眼里始终透着不折与不驯,“你忘了我的规矩。”。

      “阿善不敢。”,跟着厉珩见惯了血雨腥风,金石还以为自己足够心硬,可此刻被这如兄长的人唤了一声自己本名,他的心还是酸楚得厉害,“可昆妗虽是香,更是毒,您靠它镇痛太多年,只怕日子再久毒会入骨。”。

      雾绕昆山,水行妗岭,昆妗是偏寒之地传来的古方。将它制成香丸既清凉醒神又能遮盖冷腥,碾成粉与热酒同食则有镇痛奇效,只是这非什么珍稀良药,而是一味慢性的毒。若是天长地久服用佩戴,早晚会心脉凝结,血液不通,直至浑身冰冷而亡。

      昆妗珍贵稀少,知晓的人不多,可跟着厉珩多年的金石却清楚。他知道厉珩靠他遮盖厌恶的血腥以及镇住陈年的伤痛,也知道每年的这一天,厉珩就会服用得格外多。

      想到这金石就不由攥紧了拳头,很多时候他都很希望自己有通天的能耐。

      “修罗恶鬼哪来的骨。”,伸出挨了一鞭子的手,厉珩才发现上官沅的帕子还系在自己的手腕,青绿如春,不绣翠草,巧妙地替自己遮盖住一条疤,也是一道关,“又哪来的生死。”。

      “太后刚刚差人送来了伤药。”,说到这,金石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有那宫女的残骸。”。

      说是残骸都是客气了,早已被恶狗撕咬地血肉模糊,不见丁点昔日的样子。厉珩想起今日的藏华宫里,长孙虹捏着那宫女的脸,眉间的金钿摇摇欲坠,“春光正好的年纪做什么哭得如此凄惨,难不成哀家在你眼里是刀山火海吗?”。

      岁月无情,那端庄背后只有沙哑威逼的诘问,位高权重者靠双手就可翻云覆雨,所以她每年都能找到这么一张脸,一张秀美,眼角如春柳般柔而勾人心神的脸。

      “珩儿,你说她美不美?”,长孙虹今日特戴上了喜爱的玲珑玉坠,可那水头的盈亮却已经不合她如今的年纪。

      “寻常皮相而已。”,只要进了藏华宫,厉珩的腰会比平时低一些。因为在这里他是真正的奴才,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那你凑近些看。”,笑着招招手,等到厉珩走了来,长孙虹慈爱地摸摸他的鬓边,“这么看如何?”。

      “还是寻常,眉眼里自怜自苦,看着很无趣。”,那宫女已经吓得面白如纸,她进宫不过一年,没想到今日竟被带进了藏华宫,而一向听说慈眉善目的太后娘娘竟有如此可怖的面目。

      “自怜自苦,珩儿确实观察入微。”,接过宫人递来的赤金柄身长鞭,长孙虹喃喃道,“可世间男子偏就爱这般惹人怜爱的货色,就连珩儿你不也是如此么?”,因眉峰凌厉,心性刚硬,她自幼就没露出过女儿家的温婉一面,“听闻珩儿在宫宴上替那位楚楚可人的嵌昭仪出面撑腰,真是一段佳话。”。

      “怎么,珩儿喜欢她?”,转头不再看厉珩,而是狠狠捏住眼前宫女的脸颊,长孙虹笑了起来,“哀家真是老了,都忘了珩儿根本不算个男人,又怎么生得出一颗爱怜之心呢?”。

      “太后娘娘说得是,奴才不是男人,自然也就没有对女人的爱怜之心。”,等一鞭子蓦地狠狠抽在自己身上,厉珩动也不动,脸面色都未变,“奴才只是觉得他日后能派上用场。”。

      这一日直到黄昏他才出了藏华宫,血腥气,惨叫声,还有不绝于耳的哭泣对他而言都是寻常。被太多的血染上了皮,才生就他这层修罗的罪孽面目。

      “那你如何处置的?”,回到此时,厉珩听出金石声声的切齿痛恨,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反而如寒潭死水。

      “偷着扔了,看一眼都恶心。”,呸了一声,金石狠狠说道,“可是督公,你让上官沅去劝皇后是步险招,瞧他那人就厚颜无耻地很,万一卖了咱们可如何是好?”。

      “你觉得他有底气卖了咱们?”

      “说不好,他都敢当着满朝文武给自己的亲爹和姐姐没脸,谁知道还能作出什么荒唐事。”

      “或许就是这样不遵常理的人才能破了死局。”,提到上官沅,厉珩的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改日你找个由头兑了金票送过去,这是我许他的。”。

      “您看,他这还什么都没做就从您这捞了好处,听说皇帝也被他迷得七晕八素,我真是不明白了,那小豆丁有什么好的?”,小豆丁这称呼其实是上官沅拿来调侃自己的,结果被三喜听到,也就一同报给了金石。

      可看了看厉珩不变的态度,金石又悻悻地补了句,“不过他对底下人倒也不错,又教读书又送珠串,不把奴才当奴才,反倒像自家人。”,他这说的是丹霄。

      虽然有幸被厉珩带出了杂役太监的居所,可金石到底还留有最初烧火当差的记忆,他知道在这宫里身为太监是何等卑贱微小,连低阶宫女都能随意将他们践踏。

      所以当丹霄拼命维护上官沅时,他嘴上虽然依旧讥讽地厉害,可却不是眼瞎,他看得出上官沅对丹霄和那两个丫头有多好。他拿奴才当人对待,这确是世人少有的品性。

      “因为他明白活着是件不易的事。”,过了许久,直到深色夜空渐露朦胧的蓝,厉珩才沙哑地说道。

      ——

      换值的时辰一到,负责轮值的宫人就要及时替上,这一夜轮到新进宫不久的杏儿,她早早就跟在春姑姑身后陪她巡视藏华宫。

      藏华宫少有能熬到出宫的宫人,但春姑姑却是例外,多年来她沉默勤勉,眼看今秋就能离宫。

      虽然她严厉面冷,可杏儿却很爱跟着她学习规矩和礼仪,老马识途,杏儿明白春姑姑是个深藏不露的聪明人。

      而今晚不知怎的,春姑姑竟然在点起宫灯时给她讲起一个多年前的故事。杏儿觉得惊讶,不是因为这故事年头已久,而是这讲的并非寻常大家爱听的帝王后妃韵事。

      “当年一茬进宫的小太监里,只有那个孩子最聪慧灵光,连熏香点茶这样的手艺他只瞧过掌事姑姑做一次就已经学会。只是宫里多年的规矩,阉人并不配碰这些器具,所以他只远远地看,小小年纪就已掌握了谨慎的分寸。”

      “那后来呢?”,虽然入宫的时间短,可杏儿也算在宫里走了一遍,她从来没见哪个年轻太监有这样的聪慧灵透,要说油嘴滑舌的倒是多如牛毛。

      “后来他犯了错。”,说到这时,春姑姑略停住了话头,她们已经走到了藏华宫的正殿前。

      “这么聪明也会犯错?”

      “是,他用手替一个死不瞑目的罪人合上了眼被发现,于是太后娘娘命人将他拖出去乱棒打死。”

      “...那他死了吗?”

      “他跪在太后娘娘面前求情,说只要太后娘娘肯饶他不死,日后他一定尽忠效力,成为太后娘娘在朝堂的臂膀。”,这样的话居然是从一个9岁的孩子口中说出的,当时不仅在场诸宫人,甚至连长孙太后也难掩讶意。

      “...春姑姑您说的人是?”,杏儿有些惊恐地睁大眼左右看了看,直到确定四下无人才忍不住又问道,“那太后娘娘就饶了他?”。

      “太后娘娘当时沉默了片刻,忽然看到有燕飞过晴空万里,于是就指指天空,告诉这小太监只要今夜下雨,第二天就可以饶了他一命。”,这之后的事情自有许多人不知,可春芙却是例外。

      她当日值班巡宫,见一瘦小身影拎着个水桶气喘吁吁地向藏华宫前殿走去,于是她跟过去,发现那孩子将桶里的水都泼洒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她认出了他,“娘娘的意思是你这命归了老天爷,他若肯降雨你才能活,可不是要你在这弄虚作假的欺瞒她。”,况且也瞒不住。

      “姑姑,与其等苍天有眼,还不如我自己多拎几桶水来得快。”,那孩子穿着不太合身的太监服,哪怕屈膝跪拜也没有谄媚的奴才劲,“姑姑就当帮我一次,日后我会回报你。”。

      “你这么小的孩子要如何回报我?”,春芙有些想笑,却又觉得不该笑。这孩子的神情认真地不像在狂言妄语。

      “日后姑姑就会知道了。”,之后在春芙不阻拦的情况下,那孩子辛辛苦苦从河边打了水跑过来,以杯水车薪之力,也只泼得到正殿口这一片地方。水迹会被风吹干,只是春有湿潮,所以直到长孙虹来到正殿时,还见得到殿门口的一片水迹,和浑身大汗淋漓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我问你们,昨夜可有下雨?”,见长孙虹问话,宫人们齐齐下跪说昨夜无雨。

      “你都听到了,还有什么话说?”,又看回跪在地上的这个孩子。长孙虹本是微笑着,却见那孩子抬起头的眼神平静明澈。

      “回娘娘,虽然大家都说无雨,可奴才却听到了昨夜的雨声。”

      “天公都不成全你,雨声从何而来?”

      “从这。”,说着拿过身旁那残破不堪的水桶,小太监朗声说道,“娘娘心明眼亮,奴才不敢欺瞒您,但奴才也不想躲在屋子里听从天命,于是就用这桶去河边盛水,在这殿前泼了整夜。”。

      “真是笨拙,你何必泼整夜呢,只需等到天亮时再泼不就好了?”,轻笑着,长孙虹问道。

      “因为奴才知道娘娘听得到天意,也听得到奴才的决心,所以奴才泼了一整夜的水不肯停歇,只为此刻求娘娘饶奴才一命。”,只见他年纪尚小,却吐字清晰,意志坚定,春芙和其他宫人都心里惊讶。

      而长孙虹则久久不语,似在沉思,也或许只是有些恍惚。

      “杏儿知道,那个小太监不仅活了下来,还真的成为了太后娘娘的左膀右臂,姑姑我说得对不对?”,等春芙说到了这,杏儿已经敢将故事接下去。

      她们都清楚这故事里的小太监是何许人也,因为在这酆朝,再无第二个阉人能一路从后宫走到朝廷,成为人人喊打,却也人人惧怕的当世之“臣”。

      “自然,而他也的确一诺千金。”,恍惚间,春芙仿佛又能看到那个孩子当日的眼神,他说能够回报自己的恩情,于是这些年里,目睹桩桩旧事的宫人几乎死的死,病的病,却只有春芙活了下来。

      平安熬到了能出宫的这个年纪。

      “姑姑今日为何讲起那位大人的故事呢?”,平日里宫人们怎么敢背地里议论云安阁的事,更何况是掌印厉珩。何况春姑姑素来寡言谨慎,所以杏儿觉得好奇。

      “姑姑也不知道。”,叹了口气,春姑姑看向青春正好,还很活泼爱笑的杏儿,“可能只是忽然记起咱们做奴才的也是人,命也很珍贵。”。

      所以才要撑住这口气好好活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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