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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 ...

  •   谢清向柳氏点头致意:“夫人近来可好?”

      柳氏是个温柔的女子,声音也温和:“劳将军挂心,一切都好。”

      她牵着的小女孩玉雪可爱,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清。

      柳氏晃晃她的小手:“快见过叱英将军。”

      小女孩甜甜地开口,向谢清福了一福:“见过叱英将军。”

      谢清见她实在可爱,弯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

      “我叫元壹,今年六岁了。”

      谢清被她逗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穗,递给她:“拿着吧。”

      柳氏急忙拒绝:“这...怎么好收将军的东西,太贵重了!”

      谢清直起身,笑道:“不贵重,给元壹玩玩。”

      小女孩很喜欢那个穗子,攥在手里不怕生地朝谢清甜甜地笑,柳氏只好跟女儿说:“阿娘怎么教你的?快谢谢将军。”

      小姑娘声音糯糯:“谢谢叱英姑姑。”

      谢清一愣。

      柳氏忙道:“夫君族中姊妹多,她在家里这个姑姑那个姑姑叫惯了,冲撞将军了。”

      谢清缓缓摇头:“无碍,元壹很可爱。”

      一个锦衣男子急急地走来:“夫人,元壹!”

      小女孩朝男子张开手要抱:“阿爹—”

      男子抱起女儿,见妻子没有被雨淋湿放下心来,转头看到一旁的谢清,有些讶异,愣了愣才想起来行礼,但怀里又抱着女儿,只得欠身:“叱英将军。”

      谢清猜想这应该就是安阳伯了,同他见礼:“安阳伯。”

      安阳伯牵过妻子,无声地用眼神询问,柳氏摇摇头,他便对谢清道:“雨停了,那我便与内人先行一步。”

      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朝谢清挥挥手,谢清笑着点点头。

      看着安阳伯一家三口离开,谢清笑容渐苦,对奉颜道:“若大哥还在,应该也是这么美满的吧。”

      奉颜一直看着,现在简直想哭出来:“小姐...”

      如果父母兄长没有出事,长兄的女儿应该有元壹这么大了,谢滔和谢淳肯定也已成家,忠勇侯府定是整日充斥着孩童的欢声笑语,父母能儿孙绕膝,颐养天年。

      谢清深深呼吸,雨后空气中有青草泥土的气息。

      她压下心中的酸楚。

      何来如果,世上之事,本就没有如果。

      夕阳落到山腰,橙色的云雾散在无边的天空里,日暮的鼓声响起,谢清对奉颜道:“我们也回去吧,我换件衣服再去面圣。”

      廊檐有残留的雨水轻轻地滴落,崔衡从一旁走出,一侧的衣衫上尽数是浇灌的水渍。他站在原先谢清站的地方,微仰起头,遥望起那一抹残红。

      等谢清到了燕晖堂,晚席已经开了一会了。

      她坐下,先拿一杯茶漱了漱口。一边神情恹恹的黛茵瞅着她,问道:“去哪了?”

      “没去哪,碰上急雨,衣衫淋湿了回去换了一件,耽误了时间。”

      “哦。”黛茵没什么精气神。

      谢清用手肘顶顶她:“你怎么了,不是再不来猎苑了?又敢去墨山了?”

      黛茵摇摇头,烦闷地说:“吵架了呗,我头一昏就自己来了。”

      谢清朝后边阴影处张望:“段凛没跟来?”

      “我凶他叫他再也别跟着我。”

      谢清不厚道地笑了:“那你是自讨苦吃。”

      黛茵憋屈地说:“明儿别理我,我睡一日哪也不去。”

      恰在这时,崔衡慢慢地进了堂中,在对席坐下。

      谢清见他不紧不慢地和左右两侧的人寒暄,心里奇道,明日就是正猎了,崔衡怎么还没来交待她“随护周全”是怎么个随护法。

      难道是百官围猎的时候跟在他屁股后头?

      许是谢清的眼神太过难以忽视,崔衡转头,与她对视上。

      谢清翻了个白眼,兀自转头。

      席上也并无什么大事,不过是李临璋象征性地交代勉励几句,其余的场面话自然要留到明日,散了席也就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日天将明未明之时,谢清打着哈欠出来了。

      昨日散席之后,皇后所出的太子和二皇子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拉着她硬要她教他们射箭。八九岁的男孩子特别有精力,愣是闹了她两个时辰。今早还没天亮,他们又跑过来在院子里喊她起床。

      “叱英姑姑!再不起父皇就要罚你了!”

      她只好爬起来,才发现外头的天还没亮,离开猎礼还有些时候。

      谢清哈欠连天满眼泪花,她真心实意地问太子:“殿下,为君者最重要的不是诚信吗?”

      太子调整着自己的弓箭,头也不抬:“是啊,孤不忍叱英姑姑御前失仪,才大早赶来叫姑姑起床的。”

      二皇子牵她的手:“走吧姑姑,您帮我们选匹马。”

      等谢清安抚好两位小祖宗赶到围场,开猎仪已经要开始了。

      草场上百马并耳,蓄势待发。禁军一齐击鼓,号角长鸣,文武百官按列围拱御骑。

      谢清排在前头,左前方恰是崔衡。

      崔衡着了一身略轻便的玄衣,玉冠束发,闲闲地握着马鞭,不像是要去打猎,倒像是去踏青的。

      李临璋就着鼓声说笑道:“今年春猎,看看哪位爱卿能拔得头筹啊!”

      赵老将军哈哈笑:“从前都是谢家包圆前三甲,今年叱英回来了,也叫我们这些老家伙见识见识冠军大将军的威风!”

      谢清谦虚摆手:“赵世伯过誉了,我许多年没参加过围猎,技艺定是生疏了,远不如那些年少的公子。”

      成国公插话道:“哎,世家子弟各个都花拳绣腿的,我们倒等着你露一手绝活,叫他们知道厉害呢!”

      李临璋指着谢清:“都等着看你的猎物,你可别给朕丢脸啊。”

      谢清嬉皮笑脸:“臣不敢,那陛下就等臣晚上给您烤鹿肉补补。”

      “怎么,十来岁的时候能射海东青,二十多了反而只能打打山鹿了?”

      “这不,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众人都笑,崔衡也微不可见地弯了眉。

      朝阳逐渐攀升,不一会天已大亮。

      春天的阳光洒在猎场生机蓬勃的绿草上,蒸发了昨夜凝结的露珠,万千绿叶随风轻动,百马齐鸣。

      李临璋率先纵马向前,骑兵已将猎物围赶近前,他张弓搭箭,一连三发。三驱之后,李临璋收了箭,忠王、成国公等王公射出第二箭,谢清紧接着随百官射出第三箭。

      无际的猎场上万马奔腾,驱赶着剩下的猎物朝墨山而去,轰隆的马蹄声响彻云霄,大地都在颤动。

      李临璋将弓箭递给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围猎开始,诸卿尽可随意。”

      接下来的春猎,李临璋就不参与了,只需坐镇主帐,等一日结束文武百官报上猎物再给魁首褒奖。

      一时百官四散开来,没心思打猎的文官随意骑着马打算猎些兔子交差,武官和一些年轻的公子早就一溜烟地进了墨山,遍山追逐猎物去了。

      谢清落后众人一步,去找崔衡。奇的是,崔衡竟一下子没影了。

      谢清奇怪,难道他也进墨山了?

      沈辞舟驱马近前,同她打招呼:“阿清不去墨山?”

      谢清侧头:“不急,先叫他们抢一会,我再去随便猎头鹿给皇上交差就是了。”

      沈辞舟笑容清浅:“方才听闻,阿清还射下过海东青?”

      “先帝喜欢射猎,每年三次狩猎绝不落下。我小的时候兄长们都还在,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射的,有我长兄帮我。”

      谢清实话跟他说:“其实春猎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我们碧落关去雪山里猎雪豹,那才过瘾。”

      谢清一边说一边分神思索,崔衡到底什么打算?

      沈辞舟很感兴趣:“是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狩猎。”

      谢清松松筋骨:“你是读书人,自然没见过这场景。没事,当踏青就好。”

      沈辞舟瞧着她皎净的面容,心头微动,询问道:“阿清不是说要带我见识下真正的春猎?”

      谢清想起来这茬,有些犹豫,答应了朋友不好言而无信,何况回京之后她就一直在麻烦沈辞舟。

      谢清四处看了看,确定崔衡没在,心想也许只是崔衡专门找她不愉快,便痛快答应了沈辞舟:“行,那咱们走吧,去墨山阴坡,那片不属猎苑,没有禁军清过场,可是真的野兽,你可害怕?”

      沈辞舟轻笑:“有冠军大将军在,下官怎会害怕。”

      谢清一扬马鞭:“行,走!”

      两人纵马向墨山而去,谢清带着沈辞舟走过一条无人小径,小径上杂草荆棘太多,二人略骑得慢了。

      山林渐渐幽深,四处已不见有人来过的痕迹。沈辞舟问道:“阿清以前常来?”

      谢清循着记忆的路线,也在慢慢地找方向,闻言回道:“我十三岁时头一回来春猎,不想跟他们争平常的猎物,就央求我堂兄跟我一道去墨山阴坡。墨山只有前面一半属于猎苑,后面一半是荒郊野岭,很少人来,但是常有野猪野鹿出没,比圈养的牲畜更加凶猛,有挑战性。”

      “十三岁?胆子真大。”

      谢清笑了:“因为有我堂兄在啊,虽然他也才十五,但无论是箭术还是骑术,他都是我们这辈的头一个,天生是做将军的人!”

      遥想起谢淳百步穿杨的矫健身姿,谢清仍旧觉得骄傲。

      “你不认识我堂兄,他是个像太阳一样的人,人群中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

      沈辞舟没见过谢淳,但也听说过,谢氏谢淳,第一回上战场就万军之中擒住敌方将领,在西北茫茫无边的尘沙里领兵纵横百里、横扫千军,十八岁就在殿前受先帝亲封云麾将军。

      阳光穿过山林密密的树叶折射下来,在地面形成一个个光斑,马蹄踏过,铺了一冬的落叶松软潮湿。

      回忆起谢淳,谢清笑中带着深切的怀念。

      沈辞舟想开口安慰:“阿清...”

      忽地一支箭当空而来,射中沈辞舟的马,马儿抬脚嘶鸣,支撑不住将沈辞舟甩到地上,吃痛发疯狂奔。

      谢清见状连忙勒马,刚想去看看沈辞舟是否有受伤,又有几箭破空而至。谢清拔出执冰挡开,前面为礼驾马奔来,后面似还有羽箭飞来。

      为礼见到谢清,面上狂喜:“谢将军!”

      箭羽飞的太快,谢清回头看一眼沈辞舟状态尚好,从马上跃起,踏着马头蹬起,手中的执冰飞快地旋转,将射来的羽箭一一格开。

      为礼见状呼道:“将军好身手。”

      谢清扫一眼到了近前的为礼,又见到后面的几个穿着斗篷、蒙着黑巾的人追来,问他:“你招惹的什么人?”

      为礼双手举起,无辜申冤:“冤枉啊!是主子遭了刺客,为学在那护着主子,叫我来找将军前去援助。本以为将军还在围场,不尝想如此之巧!”

      谢清执剑又隔开射到面前的羽箭,那几个黑衣人已到了近前,只有三人,在几步外停下,掂量着要不要上前。

      几息之间,那三人动了,操着弯刀攻上来。谢清也顾不上跟为礼问话,执剑上前。

      刀剑激鸣,甫一交手谢清就察觉到不对,这不是一般的刺客。

      转瞬之间过了几招,三人合围,谢清挥剑划过一人的前襟,露出里面契丹的衣纹。

      谢清神色一凛,真正动了杀意,讥笑道:“原来是熟人,应该都认得我吧。”

      三人对视一眼,再次呈三角之势围上谢清。

      知道了来者何人,那就好办了。谢清反手握剑,不闪不避,用剑身挡了砍来的弯刀,身子在空中一个旋转,做势抽剑向右,右边的人见势闪躲,谢清忽地正手,一剑削下了左边人的手臂。

      血液飞溅,那人嘶吼一声连连后退。见同伴受伤,当中那人知晓今日讨不到谢清的好处,阴狠的眼神看向她,用契丹语说了句:“撤!”

      三人匆匆后退上马离开。

      谢清抹了把脸上溅的血,也不急着追,只问为礼:“崔衡在哪?”

      为礼还在为谢清的动作惊艳,忙答:“主子就在山阴半坡!”

      谢清回头看,沈辞舟已经自己扶着树站起来,见谢清看过来,说道:“我没事。”

      谢清对为礼道:“把沈大人安全送回猎苑。”

      她没想到,契丹人竟然还敢来京,且不是冲着她,是为了刺杀崔衡。其中关系,她一定要亲自去弄明白。

      为礼连忙答应。

      谢清上马,一夹马腹,向山阴半坡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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