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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   谢浔笑了:“阿姐误会了,我是在想,成国公既开口,就是有意与谢氏交好,不好驳他的面子。”

      谢明衷点头道:“成国公是今上的舅舅,一贯是不爱牵涉进朝堂的混混绕绕里的。为人也不拘架子,说好听些是不涉党争,说难听些就是胸无大志。其膝下二子也是一如其父,能力虽有,但是高不成低不就。倘若阿浔是想寻个有实权的岳家,荣家不是个好选择。”

      谢浔沉吟片刻,才说:“我并不想找个权势过盛的岳家。经严怀生一事可窥全貌,朝堂之中各氏各派形势复杂,谢氏再入朝局,虽有阿姐手里的兵权震慑,也不能随意选择盟友。荣府位高却非权力中心,有自己的人脉和处事之道,与宗族皇室关系又深,于谢氏而言是上上之选。”

      如今不仅是选与他生儿育女的妻子、谢氏的宗妇,更是重新挑选同盟。崔氏虎视眈眈,这个同盟必须背靠皇家,才有一争的可能。

      谢清见弟弟如此明白,也不多费口舌:“是,阿浔想的也是我心中所想。成国公所求十分清楚,心疼幼女,与其嫁到别家去一应规矩、妯娌婆媳等麻烦事,谢府人口简单,嫁过来就是侯府主母,夫君是探花,谢氏尚有军队在手,不愁没有好前程。”

      她拿过茶杯一饮而尽,对谢浔道:“我也略微打听过,成国公的三姑娘是个稳重识大体的姑娘,在京中颇有些才名,与你也是相配的。你既想好,那之后我与婶婶便找机会拜访成国公,在我离京前,你的婚事要定下。”

      谢浔就要承袭爵位,谢清也快要奔赴碧落关,一旦忠勇侯之位重定,谢府不能再能避则避,一应来往都需周全,谢府需要一个当家主母操持中馈。

      谢浔点头:“有劳阿姐。”

      姜氏见他们聊好了,道:“正事说完了?咱们用晚膳吧。”

      谢清起身,与谢浔一道将谢明衷推到饭厅。奴仆已摆好膳食,只等主家落座。

      四人围着圆桌坐下,谢清不想姜氏操劳,但被姜氏按住,无奈只得看她细细地将鱼刺挑了,夹到她碗里。

      自谢清回来,这些事她都不愿意让旁人做。唯一的儿子战死,姜氏只有谢清这一个挂念了,生怕她再有事,常常担心。

      “这几日你就好好在家休息,我将衣服好好做好。二月初不是要春猎,我再给你做几身新骑装。”姜氏一边夹鱼一边叮嘱。

      谢清乖巧应下:“是,我知道了。”

      饭后日已西沉,谢清与谢浔陪着叔父婶婶闲坐了会,服侍他们喝了药,各自就回房了。

      骤然闲下来,谢清还有些不知做什么好。她靠在软榻上发呆,奉颜进来点上熏香,蹲在谢清身边问道:“小姐在想什么?”

      谢清看着房顶繁复的纹饰,回她:“没什么,发会呆罢了。”

      奉颜扑哧笑出声:“小姐还会发呆呢!”

      谢清翻过身,捏捏她的脸:“我怎么不会发呆?”

      奉颜笑着讨饶:“不是,奴婢的意思是,小姐整日风风火火的,竟也有闲着没事的时候。”

      谢清松手,再仰躺回去:“是啊,回家真就闲下来了。”

      奉颜顺着谢清的视线看过去,是上元节买回来还没撤下的兔子灯:“这不好吗小姐?世子就要加冠,后面再娶妻,没多久就能有小主子了,咱们侯府到时可要热闹了!”

      谢清闻言也笑了:“是,侯府要热闹起来了。”

      奉颜狡黠地眨眨眼,拉长语调:“哦——,还有呢,还有沈姑爷和小姐的孩子,可不更热闹嘛!”

      谢清做势要抓她:“好啊,编排起我来了!”

      奉颜立马双手举起:“我错了我错了!再不说了!”

      谢清也只是逗逗她,连身子都没动。

      奉颜又凑过去:“可是,小姐,难道你没想过和沈大人成亲、养育孩儿吗?”

      谢清沉默下来,奉颜看她不说话,不知是不是说错了,就听见谢清轻声说:“但我更想,为谢氏守着碧落关。”

      说罢,还在奉颜一头雾水的时候翻身下榻,摇摇她:“行了,给我备热水吧,我想沐浴了。”

      “哦哦好,小姐等我会!”

      今日出了一身大汗,仔仔细细沐浴过,谢清感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仅穿了一件中衣,走到书桌前,将案上的公文再细细看过一遍,确定没有疏漏,便熄灯睡下了。

      尚在睡梦中时便听得有动静,军中一贯的作息使她眠浅,谢清醒转,翻身披衣下榻,瞧一眼更漏,五更才过,天边有一丝鱼肚白,天色尚且昏暗。

      她拉开房门,就见奉颜急急跑来,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奉颜匆匆跑来,大喘了几口气才道:“我也不知,来人自称是参军,叫江召,说是有急事要找小姐。”

      谢清心头一紧,江召是个有分寸的人,若非遇到他不能做主的事,不会如此之急,天不亮就来找她。何况一向是岑梧来往军营和谢府,今日怎么不是岑梧?

      谢清快速穿好衣服,束起马尾,将执冰挂在腰间,拿了马鞭就往外走。

      天还未亮,整个谢府静悄悄地,谢清吩咐奉颜不可以惊扰了长辈安睡。

      行至前厅,就见江召不住地在厅内踱步。谢清心下一沉,江召是个稳重的人,很少有如此慌的时候。

      她快步走近,问道:“怎么了?”

      江召见到她,急急道:“将军,营里出事了!”

      ——

      天光越来越亮,那一丝鱼肚白一般的光线像被无形的手扯着,猛地一拉,天幕就开了。

      清晨的山风吹荡,渐渐从山坳间吹起了一轮淡黄色的朝日,云霞停靠在山尖。

      冬春交替之际,整片山野都像被罩上一层雾做的白纱,只待春风吹过,揭开盎然的生意。

      此间美景,谢清却无心欣赏,一路纵马向京郊依山村疾驰。

      京城郊外一里地处,这边住着的都是前些年因各地逃难到京城但又没有银钱入城安居的散户,田地由京兆府分发,开垦了京郊周边大片的田野,建起一个个村落。

      谢清的马是从碧落关外常居于雪山的游牧民族那驯服的烈马,雪域上纵横的马匹,一日可行千里,瞬息间就到了京郊。

      事情江召已经在路上全部告诉谢清了。

      起由事关一个叫孙煊的百夫长,就是白日里与谢清比试了几招的那个年轻人。回京驻扎这些时日来,若得了岑梧的允许,年轻将士们也会结伴出营走走,不敢走远,多在京郊这片地晃悠。

      前些日子,孙煊与其他几个兄弟出来猎了几个找食的兔子,回去的路上就在几个乞丐的手里救下了一个名唤陶五娘的年轻姑娘。据那姑娘所说,她就住在京郊依山村,家里只剩年迈的祖母相依为命,所以常有地痞流氓来烦扰。孙煊听了便与几个将士将那姑娘送回了家,并帮着她的祖母将家里里里外外修整了一遍,当是给她壮势。

      后来的日子,孙煊时不时便去看看那姑娘过的如何。也不逾矩,常常是在屋外说几句话就走。昨日午后,岑梧下令近日要开始整军,往后没有将军手令不得出营。孙煊就想着趁还能出营时跟那姑娘说一声,要她小心。来到家里,陶五娘的祖母热情邀请孙煊进来吃便饭,孙煊招架不住老人家的热情,又想恐怕以后也没机会见了,就当和朋友告个别。

      不曾想,吃着吃着孙煊就不省人事了。等再醒来,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地躺在榻上,旁边同样衣衫凌乱的陶五娘悬梁自尽了。

      闻风而来的陶祖母见得此景,在门前不住的哭喊,说孙煊酒后乱性侵犯了她的孙女害得她羞愤自杀。乡里的人见死了人,肇事者还是个军爷,立马报了官。

      谢清听得太阳穴直跳,她手下的兵她最清楚,拗不过热情吃饭这种事会做,破戒碰酒也有可能,但绝没这个胆子喝到乱性□□良家女子。

      京郊围了大片的人,大理寺、京兆府接到报案已经先谢清一步到了。

      孙煊穿好了衣服,正满脸懵懂地跪在地上,旁边陶祖母仍在哭天撼地。岑梧在一旁与沈辞舟说着什么。

      见沈辞舟在,谢清的心安定了一些。

      这陷阱漏洞百出但是刁钻阴险至极,选在谢氏就要整军、兵部正准备碧落关一事时,给了谢清当头一棒。

      跪在地上的孙煊见到大踏步而来的谢清,眼中亮了亮:“将军...”

      周围的人闻言都抬头,见谢清面色深沉,不敢多舌。议论的声音变小了许多,众人给谢清让出一条路。

      沈辞舟冲她点了点头。

      谢清眼风一扫,竟看到荣覃也在。转念一想,荣覃领了京兆少尹的差事,在这也正常。后者不便与她说话,眼神向谢清示意。

      京兆府尹韩元上前跟谢清见了个礼:“叱英将军。贸然请将军过来,实属事发突然,还望将军见谅。”

      京郊的事,京兆府是主管官员,大理寺掌刑狱,但到底在人家地头,谢清得卖个面子:“是要麻烦韩府尹了,一定要将事情查清楚。”

      韩元额上渗出细汗,他用袖子擦去:“是是,这是自然。”

      谢清见周围围了一圈京郊的百姓在围观私语,不禁皱了眉。荣覃见状叫人清场:“哎,都围着干什么,散了散了!”

      谢清径直入了屋里。

      尸体已经放了下来,仵作在验尸。谢清过去看了一眼,是个清秀的年轻姑娘,脖子上一圈显眼的勒痕。

      再看这个屋子,就是泥土搭起来的一间屋舍,前面做厅堂与厨房,后面隔开了两间小屋,各堆了一个榻当做祖孙二人的房间。

      整间房子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户。

      荣覃趁众人都还在外面,悄悄闪身进来,对谢清道:“这事不好办,你小心为上。”

      谢清承他好意:“多谢。”

      荣覃眨眨眼:“说什么谢,太见外了,咱们都要成亲家了。你放心,京兆府有我。”

      谢清略一点头,荣覃不好多待,出了屋子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谢清拿起桌上的酒壶。

      沈辞舟这时候进来:“酒壶检查过了,还有遗留的各项菜肴,都查过了,没有异常。”

      “一夜都过去了,有异常也会消失了。”

      沈辞舟唤过仵作:“验得如何?”

      仵作回道:“下官初步验看,死者死于窒息,是因上吊所致。尸体手腕脚腕处都有压制磨损的痕迹,□□亦有受到侵犯的痕迹。至于其他的,还需将尸体带回大理寺细验。”

      沈辞舟略有犹豫,还是对谢清道:“按律,孙煊要暂时收监候审。”

      谢清答应:“自然依着律法,不能再被扣上目无法纪的帽子。”

      沈辞舟见谢清从事发到现在十分的平静,甚至连一丝怒气也寻不到,

      “你不气?”

      谢清像听到了笑话:“怎么不气?不过是觉得意料之中罢了。前几日我还在想,严怀生的事了了就这么简单,就没别的了?太过平静反而让我觉得不对劲。如今看来,是风暴前的安宁罢了,这次不拐弯抹角,直接冲我来了。”

      她冷笑一声:“好手段,这脏水泼的我猝不及防啊。”

      沈辞舟安慰她:“不用担心,大理寺会查明白的,”

      谢清摇头:“大理寺查明白已经没有说服力了。谁都知道你我是一起的,焉知不会有告你‘包庇’的罪名?倒还连累上你。”

      她盯着尸体,眼中泛冷:“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已经自尽了,她一自尽,白的也会变成黑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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