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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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家老宅坐落在京颂市西边的一座山上，宅子修葺在半山腰上，几十年以来扩建了好几次，风格却没什么变化，老派的中式装修。
封燃都记不清自己上回来老宅是什么时候了，十几岁，或者二十几岁？
这也不那么重要，封燃对这幢宅子没感情，对住在里边的所有人也都没有。
客厅里摆着三把太师椅，一把空着，其他两把上分别坐着如今封泰集团当家作主的两个男人——封见鹏和封见昱。
一见到封燃，封见昱便站了起来：“小燃回来了。”
封燃疏离地点点头：“二叔。”
封见昱装出一副熟络的样子道：“你这孩子，回京颂这么久，都不到家来一趟，家里的长辈和晚辈可都记挂着你呢。”
封燃仍是只说了几个字：“太忙了，没时间。”
封燃报警将封伍恺送进看守所这件事在封家人尽皆知，封见昱与封见鹏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先前封见昱的小儿子被学校开除的时候，封见鹏可是讽刺挖苦了很久。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封见昱去挖苦封见鹏了。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封燃，封见昱便自然地将他划归到己方阵营，以为这个在外多年的侄子是向着自己的。
实际上封燃谁也看不上，无论是封见昱还是封见鹏，对他来说都一样，都不会与其为伍。
一直坐在太师椅上的封见鹏这才站起来，只是说道：“上桌吃饭吧。”
若是家庭聚餐，所有家庭成员应该都要出席。
可是桌子旁摆的椅子根本不够所有人坐，这餐饭，来吃的所有人都在封泰集团里至少有些地位。
所有人都上桌后，椅子还空出一张。
封伍恺姗姗来迟，在看见封燃时眼神躲闪，最终坐上了那最后一张椅子。
封见昱继续招呼着封燃：“小燃，吃这个，胡萝卜玉米烙，我让厨子专门为你做的，你不是爱吃胡萝卜吗？”
封燃看了看骨瓷盘里的胡萝卜玉米烙，说道：“我不吃熟的胡萝卜，也不吃炼乳。”
一句话便回绝了封见昱的好意，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哈哈笑了两声：“不喜欢吃这个就吃其他的，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封燃点头：“嗯。”
封见昱想要拉拢封燃的心思人尽皆知，他也不藏着掖着。
虽然封燃在封泰集团并无职位，甚至没有持股。
可是封见越躺在病床上这么多年，命不久矣。
封见越的手上可是攥着封泰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他死后，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会被封燃继承。
而若是封见昱能同封燃联手，那么二人之后在封泰集团则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将封见鹏的容身之地挤得越来越小。
封燃在一桌的荤腥里选了一道小葱拌豆腐吃，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封见昱继续道：“小燃，既然你回京颂也这么久了，也该考虑考虑回封泰集团工作的事儿了。你到底是封家人，封泰集团也一定有你的位置。”
没等封燃说话，封见鹏便抢先道：“小燃自己的公司运营得这么好，就让他再历练几年吧。二哥，儿孙自有儿孙福。”
封见昱说：“在哪里不能历练，难道在封泰集团工作就不叫历练吗？小燃毕竟是我们封家的人，早点进来工作，也能早点适应环境。见鹏，难道你不希望小燃这么优秀的晚辈回来工作吗？”
封见鹏和封见昱说了三言两语，就想为封燃做决定。
但是封燃不是好拿捏的小小少年了，他此刻端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眼皮听着二人的争执，只觉得嘈杂。
封燃放下筷子，汉白玉制的筷子碰在碗上，发出清亮的“叮”声。
声音很小，却让全桌人都侧目。
“不劳二位叔叔操心了，我目前没有要入职封泰集团的打算。”封燃悠悠道，“但二叔也说了，我毕竟是封家人，和大家毫无瓜葛的确显得太过生分，之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在封泰集团多多露面的。”
这个机会，不要是其他人施舍的。
封燃所说的机会，要是他自己亲手创造的。
“好，太好了。”封见昱立刻道，“见鹏，你看小燃他自己也有心想接触企业的管理经营，你该不会还有什么意见吧。”
封见鹏牙关紧咬，面上却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我当然不会有意见。”
封见昱笑着拍了拍封见鹏的肩膀：“这就对了，机会就是留给有品德、有能力的晚辈的，你说是不是？”
封伍恺刚被从看守所里保释出来，封见鹏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倒是封燃开口替封见鹏解了这个围：“二叔，机会可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争取来的。”
封见昱愣了一下，立刻笑道：“哈哈，小燃说得对。”
一餐饭吃得不冷不热，表面上亲昵热情，实则暗流涌动。
封燃只吃了两口菜就停筷，却也没下桌，只是坐在那里听一些虚以委蛇的话。
直到大家都停了筷子后，封燃才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封见昱拉扯道：“才八点多呢，小燃，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在家里住一晚吧。你的房间一直空在那儿，每天都有人去清理呢。”
就连封见鹏也说：“是啊，再坐一会儿吧。”
封燃说：“好吧，那我先下桌了，就不打扰各位继续吃饭了。”他起身时看见封见鹏给封伍恺使了个眼色，立刻明白了封见鹏留他下来的原因。
下桌后，封燃便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沙发是红木制的，上边铺了一层绣花软垫。
液晶电视里在放文学讲义节目，头发谢顶的男主持人对着电子屏幕，正在讲那句“黄沙百战穿金甲”。
封家的人虽都受过高等教育，可学的都是工商管理或金融经济之类的专业，对文学大概是一窍不通的。
封燃小时候住在封家老宅，也没见其他人读过什么书。
如今却又是购买艺术品，又是观看文学节目，不过就是在附庸风雅罢了。
封燃看了几眼电视，觉得实在无趣。
就在封燃打算拿出手机时，封伍恺走了过来，他的手上还端了一盘车厘子。
车厘子被放在封燃的面前，封伍恺说：“哥，您吃点水果。”
封燃睨了一眼那盘红到发紫的车厘子：“干净吗？”
那盘车厘子上还带着水珠，一看就洗得很干净。
封燃之所以问这句话，实际上意有所指。
封伍恺再愚蠢，也读懂了封燃的言外之意：“哥，上回的事儿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封燃问：“所以呢？”
封伍恺抿了抿嘴：“所以……您可以别再追究了吗？”
被保释出看守所的时候，警察和封伍恺说过，受害者有再次上诉的可能性。那件事儿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查看监控时也将封伍恺下药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若是受害者再次上诉，他大概免不了牢狱之灾。
封燃说：“我不是受害者，我也不是报案人。”
封伍恺说：“哥，是我当时鬼迷心窍，我认错。可我们是一家人啊，您要亲手把自己的弟弟送进监狱吗？”
封燃轻笑一声：“人做了错事，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不是我把你送进监狱，是你犯了法，所以应该按照法律规定的进监狱，知道吗？”
封伍恺咬紧后槽牙，他到底年轻，憋不住自己旺盛的火气：“封燃，当年的那些事儿你耿耿于怀到现在有意思吗？就算我家里对你有不周到的地方，他封见昱一家难道就没有吗？你和他们一家合伙，这就是你的骨气吗！”
封燃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比封伍恺高一些。
封燃路过封伍恺时，淡淡道：“谁说我和封见昱一家合伙了，他们也配。你们所有人，我都看不上眼。”
这个宅子，封燃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他走去停车场，开车回了市中心。
即使是周末，是非工作日。
金融中心的几幢大厦却还是灯火通明，那是创造生产价值的地方，是人追求梦想的地方，却也只是几间办公室，只是几幢大楼罢了。
封燃在市中心的环岛绕了一圈，将方向盘向右转，往回小区的那条道上开。
在小区门外，封燃见到一辆熟悉的车，而在那辆车的旁边，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江渺。
封燃将车停在那辆黑色马自达的旁边，摇下了车窗：“江渺，你怎么在这里？”
江渺摇了摇手上的纸袋：“来把手表还给你。”
手表什么时候送来都没关系，江渺之所以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那天听见了封燃会在这一天去封家老宅进行家庭聚餐的消息。
月色朦胧，温度寒凉。
江渺想到一句“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封燃接过那个纸袋，却没检查里边的手表，他看向江渺：“把车开进来吧，上楼喝杯茶。”
太多曲意奉承与惺惺作态，封燃觉得自己需要一些真情实意，需要一些金石为开。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