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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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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一大早就打来电话,说封见鹏找到了蜂巢资本来。可是封燃不在公司,他扑了个空。
封燃几乎能想象得到封见鹏怒发冲冠却要强迫自己装得像个儒雅绅士的样子,四不像。
有钱又有地位的人就有包袱,要硬逼着自己慈祥和蔼,可若本质是顽皮贼骨,无论再怎样伪装,也只是衣冠禽兽罢了。
江渺问:“封伍恺之后会怎么样?”
封燃答:“我会依法起诉他,但他的家人大概会把他保释出来。”
江渺又问:“然后呢?”
“我会再上诉。”封燃字字铿锵,“我相信司法的公正性,作为本国公民,我也会监督这份公正。人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
江渺点了点头:“哦,如果有需要我配合取证的事儿,让法院直接和我联系就好,我一定全力配合他们的工作。”
两人都默契地只谈封伍恺,态度端庄持重,丝毫没有提及江渺的窘态。
江渺自己是因为丢人,而封燃,则是因为羞赧……
害羞这种情绪,在封燃三十四年的人生中极少出现,他甚至不确定之前是否有出现过。
活了三十四年,封燃不是没有见过其他人的躯体。可看旁人的身体,他只觉得无趣,觉得在看自然博物馆的动物标本或者骸骨模型,可在看见江渺时,他是能感觉到自己不一样的情愫的。
在面对美好的胴体时,有遐想、有冲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在封燃这里,却是异常的,是近乎怪诞的。
封燃合上笔记本电脑:“我送你回家吧。”
江渺站了起来:“好。”
外套挂在衣架上,江渺将其拿下,穿在了身上。手摸进口袋时,他只摸到了自己的钱包,可是他明明记得里面应该还有好几张名片的。
大概是弄掉了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江渺原本也没有要联系那些人的打算。
封燃把东西收拾好:“走吧。”
江渺道:“嗯。”
房间里的一片狼藉被关门的声音永远隔绝在里面,昨晚发生的事成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刚一坐到车上,吉娜便打来了电话。
封燃的手机连着车上的蓝牙音响,他摁了接听键。
吉娜的声音通过车载音响传来:“封总,封建昱先生来了。”
封燃蹙眉:“封建昱,他有什么事儿吗?”
吉娜答:“他想问问您周六是否有时间回封家老宅一起吃顿饭,说是家庭聚餐。”
家庭聚餐,好笑。
虽是同姓之人,虽是血脉骨肉,可封燃从未视那些见风使舵、无情无义之人为自己的亲人。
封燃本想出言拒绝,却在两次呼吸后说道:“你告诉他,我会准时出席的。”
综合格斗比赛前,双方选手需要见上一面,看一看自己即将要击败的人,或者自己将要被谁击倒。
封燃想,是时候要见上一面了。
蜂巢资本的投资规模已达到十二位数,那份投资并购重组方案也已经拟定好。
作为专业的市场化投资者,封燃判断得出针对封泰集团的投资并购基金应该尽快设立,而在这之后是投资决策与交易条款谈判。
渊图远算,不容有失。
待封燃挂断电话后,江渺才出声:“你打算去参加家庭聚餐吗?”
封燃纠正道:“不是家庭聚餐,只是一次见面罢了。”
要是在之前,江渺也许会追问些什么。
可在经历过昨日的种种后,江渺突然有些不知如何同封燃交流。他像头一回被长辈撞破看色情电影的小孩,或者更甚,是被当场抓住他在自渎。
昨晚的确有些神智不清,可江渺骗不了自己,他知道封燃见到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那些事的时候,脑袋里想的还是封燃,同十五岁及十五岁之后的每一年一样,还是没有改变。
雪已经停了,线条流畅的迈巴赫停在江渺的小区门口。
江渺这才说话:“那我下车了。”
封燃抿了抿嘴,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扭头到后座拿了个袋子:“这是你换下来的衣服。”
江渺接那个纸袋:“谢谢。”
在江渺打开车门的同时,封燃叫住了他:“江渺,以后不要一个人去酒吧了,知道了吗?”这句话他先前已经说过一回。
江渺难堪地点点头:“知道了。”
在回到熟悉的家后,江渺才真正放松了下来。他站在镜前看着自己的仪容仪表,却又恍然忆起昨日那个全身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的自己。
那家酒店的浴室里有一面落地镜,不知是为了住客能看见自己的整套装束还是出于情趣需求。
江渺在那面镜子里见识了自己的媚态,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有这样的一面。
之后雾气蒸腾,镜子里的江渺越来越模糊,他的目光也越来越迷离,可他是记得这一切的。
江渺想起昨日的自己,便不得不又联想到封燃。
一想到封燃,江渺便红了耳根。他轻咳两声,试图闹出动静以平息内心的燥热,可这举措只是徒劳无功。
江渺在内心责备自己的淫逸,却抵挡不住原始的欲望,只能脱下身上的所有衣物,打开花洒淋凉水。
江渺不知道的是,封燃也做了和他同样的事儿,还是三回。
一回到达远大厦,封燃便被靳非惭给拦截住,昨天就是他打电话报的警。
靳非惭一路跟着封燃到了他的办公室:“燃,都这样了,你还要坚持自己和那个小孩只是朋友关系的陈述吗?”
封燃被靳非惭提醒一遍自己和江渺的年龄差距,有些不悦:“他有名字,不叫那个小孩。”
靳非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行吧,江渺,你昨天对江渺的态度可和对其他朋友不一样。”
封燃在办公椅上坐下,终于松了口:“他太小了。”
靳非惭接着问:“所以他要是年纪大一些,你真的会和他成为恋人?”
封燃揉了揉眼睛:“大概吧。”他头一回将这应深埋于心底的情愫宣之于口,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可这已经从质变转换至量变了。
“所以你真的喜欢他?”靳非惭本只是随口一问,已经做好了封燃又要用冠冕堂皇的话敷衍了事的打算,没曾想他居然承认了。
封燃反问道:“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
世界上有三种东西藏不住,贫穷、喷嚏以及爱。
正如封燃能迅速察觉到江渺对自己的心思一样,旁人亦能看出他对江渺的区别对待,即使他有意加以遮掩,却也只是欲盖弥彰。
而这种区别对待,基于的就是偏爱。
因为偏爱,所以那个人才变得与众不同,才会被区别对待。
靳非惭目瞪口呆,却很快恢复平常:“燃,爱是可以战胜一切的。”
都说爱可平山海,爱可跨万年,其实都是空话连篇。
姚敏媛有多爱封见越,封燃是知道的。
可这份爱并没有感化封见越,甚至让他越来越过分。
封燃已经三十四岁,他不相信浪漫的句子和爱情中的英雄主义。
喜欢又如何,不合适就不应该在一起。
封燃说:“先让爱把我的固执给战胜了再说吧。”
靳非惭道:“你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没真把他当小孩看吧,要是他和你真的有代沟,你大概都不会和他见第二面。”
封燃憎恶自己的童年生活,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小孩,甚至连幼稚些的成年人都是能避则避。
而江渺不幼稚,他有着一个成年人应当具备的一切素养。
平心而论,在同江渺相处的时候,封燃是将他当成完全平等的人对待的。
“再说吧,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操心。”封燃说,“医药公司的事儿,你处理得怎么样?”
谈到公事,靳非惭立刻严肃起来:“定下来了,势棋医药。已经和他们的负责人了解过一些了,接下来就是政府公文审批和协商谈判条件了,照现在的情况看,应该会很顺利。”
封燃点点头:“那就好。”
靳非惭说:“燃,我知道你这次回到京颂是为了做什么。无论是我还是蜂巢资本,都不会给你拖后腿的,我们只会是你的后盾。”
封燃与靳非惭认识多年,说不出太多矫情的话。
封燃眨了眨眼睛:“我知道。”
靳非惭拍了拍封燃的肩膀:“放手做吧,不管什么事儿都放手做。”
封燃感动道:“嗯。”
虽然这样答应了,可封燃的性格使然,他也许此生都不会做放手一搏的操作。他要运筹帷幄,要胸有成竹,要掌握一切的细枝末节之后才会出击,然后一击制胜。
自然界里蜜蜂的毒针只有一根,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封燃的资产让他有大量的试错机会,可他不愿意错。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正确,就要做得漂亮。
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都应该这样。
对于封泰集团,封燃是势在必得的。
至于江渺,江渺是一个悖论般的存在。封燃想要,却知道自己不该要。
理性与感情的冲突,封燃向来更偏袒理智。
可是在人类里,封燃最偏心的人大概是江渺没错。
封燃叹息一声,打开电脑试图用工作蒙蔽自己的神志。
可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收到的是来自于江渺的信息。
江渺说:你的手表是不是落在袋子里了?
好像是的,早上替江渺收拾衣物的时候,封燃随手将自己的腕表也放进了纸袋。
封燃将手放进衣服口袋,想看看里边是否有自己的手表,却只摸到一颗圆圆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