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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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渺更震惊：“为什么？”
封燃淡淡道：“为祖国的医学发展做贡献。”
如此严肃庄重的回答，让人实在无法置喙。
江渺只好敛起自己瞠目结舌的表情：“那我代表我们京颂大学第四医科研究所提前谢谢你，迟一点我把合同发给你。”
封燃点点头：“好。”
孔雀楼的食物做得很好吃，只是那道香茅草烤鱼似乎不如外边小店做得好。
之前与封燃在一块吃饭时，江渺的味蕾总是会变得迟钝，对食物的口味并不计较，一道菜肴是好是坏都没有关系，只要同桌坐着的人是封燃就可以，就什么都可以。
可现在江渺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上，于是敏锐的觉察出这家店用的香茅草不太新鲜，大概是太执着于产地，又没控制好运输时间所导致的，很多高级餐厅都有这种通病。
而人声鼎沸的街头小店会选用当地市场里当日的食材，也许品种不是最好的，但却足够新鲜。
江渺兴致缺缺地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满脑子想的都是封燃说要给研究所经费赞助的事情。他想知道这一举动背后的真正原因，可封燃已经给出的那个答案确实无懈可击。
封燃出生于中国，虽有美国的绿卡，可仍持中国护照。身为中国公民，又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这样的人关心祖国的医学发展，为其做贡献，有何不可？
但是不说全国，单京颂市这一座城市就有十余家研究所，封燃没有选择其他的项目，而单单择了江渺所在的研究所，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方便吗？
犹豫许久，江渺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道：“你记得徐教授吗，就是刚才你在宴会厅里见到的那位，他的项目组在研究婴儿型泰萨二氏病……”
封燃放下筷子，抬头道：“你该不会想让我给另一家研究所也提供经费赞助吧，那位徐教授是对你有多大的恩情啊？”
江渺说：“是你说的想为中国的医疗发展做贡献，这是一个可以做双倍贡献的机会。况且目前在我们研究所进行治疗的患者，不是还有他吗……”
封见越，封见越还在那家研究所里。
封燃沉默片刻，他直视江渺的双眼：“江渺，我给你们研究所提供赞助，和他没关系。不管他在与不在那里，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影响我的决定。”
江渺微微颔首：“哦。”
封燃又问：“你们研究所需要的经费还差多少？”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经费自然是越多越好。
严仁希告诉过江渺，维持实验室的正常工作，一年需要五百万左右。
但如果经费预算有一千万，甚至五千万，研究所也能花完，买几台昂贵的设备就没了。
一套体外膜氧合设备要近两百万，一台质子重离子加速器的价格过亿。
要想缩小医学科技的局限性，便需要大量资源的投入，资金是一方面，做科研的人也是。
江渺在脑中飞速做运算，最终得出一个数字：“大概四百万。”
封燃说：“行，那就四百万，还有你之前说过的那个设备……”
江渺屏住呼吸：“体外膜氧合。”
封燃道：“对，你们研究所还需要那个设备吗？”
江渺激动：“要！”
封燃财大气粗：“那我也向你们提供一套体外膜氧合设备。”
江渺更激动：“真的吗？”
“嗯。”封燃悠悠道，“既然需要的经费已经够了，那么之后这种活动，你是不是可以不参加了？”
看见江渺与肖冰说话的时候，封燃感到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惶恐。
江渺会错意，方才激动的情绪全都消散：“你是因为不想在活动里见到我，才要给我们研究所赞助的吗？”
封燃眉头紧皱：“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担心你应付不来那些交际，毕竟不是所有做过好事的人都是好人，这种场合里的人虽然看起来都很体面，可其实多龌龊的人都有。”
江渺这才意识到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小声喃喃：“我一共就去过两回，最后都是你把我带走的。”
封燃怔愣片刻，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无措，最后只硬生生道：“以后尽量别去了，如果一定要去，就不要喝太多酒。还有肖冰，最好别和他接触了。”
“我知道他的那些事儿，一直都知道。我也只感谢他当年给我奖学金的事儿，没想和他多接触。”江渺说，“封燃，我不是感谢谁就会爱上谁的。很多人做过让我感念的事情，但我喜欢上的只有你。”
暧昧时期难以宣之于口的情愫，在关系退化成朋友后倒更说得出口了。
江渺如今坦荡，既然已经被识破，既然已经遭到拒绝，那就更不必藏着掖着了。
物质的守恒是一种定律，或许情绪也有这种守恒定律。
因为此刻封燃的心跳得很快，和江渺那时在海湾别墅见他时不相上下。
封燃强忍着异常的心跳速度，佯装冷静：“你会喜欢上别人的，不管那个人有没有做让你感谢他的事。”
或许吧，可是截止到此刻，江渺喜欢的还是封燃，即使知道这份爱无法换来对方的爱情，无法缔造一段亲密关系，他还是喜欢封燃。
因为喜欢就是在雨天不撑伞，在雪地不戴护目镜，喜欢就是犯蠢。
江渺精明能干，他唯一允许自己犯蠢的地方，就是感情。
江渺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嗯，我会喜欢上别人的。”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封燃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但似乎这只是一句空话，他自己没信，封燃似乎也对此存疑。
封燃说：“走吧，不早了，回去吧。”
竹楼的一层有个戏台，象脚鼓和锚锣奏出极具民族特色的音乐。
台上正在演《朗推罕》，演到喃穆婼娜冉冉飞回她的祖国勐奥东板。
封燃买单的时候，江渺就靠在竹制的墙上看着台上的演出。
古往今来的剧目大抵都差不多，要么讲骁勇的骑士战士恶龙，要么讲恩爱的情侣终成眷属，要么合二为一。
都老套，但就是看不腻。
封燃付完钱，转身拍了拍江渺。
江渺也不眷恋那出戏：“走吧。”
踏出孔雀楼的时候，舞台上正演到召树屯发现妻子不见了要离开宫殿去寻找她的剧情。
江渺开车送封燃到家，他只去过海湾别墅，还是第一次来封燃平日住的公寓。
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用来做住宅开发。
真是资本无情，但资本家过得都甜蜜。
封燃解开安全带，看了看手表：“太迟了，你还有精力开车吗？”
今日是周五，明天又是平安夜，想必交通情况不会太友善。
江渺方才吃了些东西，的确有点犯困，但他还是强撑道：“我没问题的。”
封燃摇摇头：“不行，我给你在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你明早再回去吧。”
江渺说：“我没带身份证。”
临时停车位只能停留十分钟，停车场的管理人员已经在往这儿走。
封燃干咽一下：“往前开吧，停在我的车位上。如果你不介意，今晚就住在我这儿好吗？”
要是之前，江渺大概会欣喜若狂，可是现在他却没有那么期待，只是心跳还是不由得地加速。
江渺说：“行。”
封燃一共买了四个停车位，其中三个分别停着他的三两黑色商务车。
江渺的马自达也是黑色的，停在其中并不显突兀。
停好车后，封燃说：“洗漱用品我家里都有，睡衣也有新的，你还需要什么其他的东西吗，我找人送过来。”
江渺摇摇头：“不用了。”
走进电梯，封燃摁了顶层的楼层按钮。
可电梯只上行一层就停住，停在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门口的人居然是靳非惭。
靳非惭刚到京颂市没多久，买的车还未装好内饰，可住处却已经安排好，就在封燃的楼下。
靳非惭扬起一个奇怪的笑：“好巧啊，燃。”
封燃叹了口气：“好巧。”
靳非惭走进电梯间，看了看封燃，又将视线转移到江渺身上：“这位是？”
封燃答：“我朋友。”
江渺礼貌地微笑：“你好，我叫江渺。”
靳非惭意味深长道：“你好，我是靳非惭，封燃的合伙人。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回看他带朋友回家。”
封燃不悦：“靳非惭！”
靳非惭仍笑着：“怎么了？”
封燃咳嗽两声，说道：“你还没按楼层。”
靳非惭这才伸手按了楼层：“谢谢提醒。”
电梯上行的速度极快，没一会儿门就打开。
靳非惭也干脆地离开了电梯间，他朝江渺挥了挥手：“江渺，以后有缘再见。”
电梯再往上一楼，便是顶楼，是封燃的公寓所在。
刚出电梯，封燃便收到来自靳非惭的信息：都带回家了，还说只是朋友？
封燃忽视了这条信息，将手机收回口袋，伸手输入密码，解锁了房门：“进来吧，穿那双女士拖鞋就行。”
江渺一边换鞋一边问：“这双女士拖鞋是给姚阿姨准备的吗？”
封燃说：“是给我的生活助理准备的。”
放在玄关处的电子闹钟发出几下微弱的声响，零点了。
江渺看了看钟上的时间：“二十四号了，平安夜快乐。”
封燃不是基督徒，对节日也没有热情，所以他不庆祝圣诞节，自然也不庆祝平安夜。
在美国的职场，圣诞节给同事发贺卡和问候邮件是一种文化习俗，封燃连这种习俗都从不遵守。好在他是老板，没人对他这样一点不礼貌有意见。
看着江渺的脸，封燃久违地说道：“平安夜快乐。”
江渺提醒道：“你别忘了也给姚阿姨发一句祝福。”
“知道了。”封燃说，“去洗澡吧，早点休息。客房是那边的第三间，毛巾和新的睡衣，浴室里都有。”
江渺道：“好。”
看着江渺走进客房，封燃去了露台上，他点了一只烟。
封燃逆光站着，烧得火红的烟丝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明灭之间，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随着烟草的燃烧而滋生。
封燃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内，随即转身，走进明亮的屋内。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