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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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燃与江渺回到宴会厅时，靳非惭也正好同李东来结束对话。
另一个研究所的教授看见江渺，热情地把他叫了过去，想了解一下他们研究所的课题和研究方向。
见江渺离开，靳非惭便走了过来，好奇问道：“那是谁啊？”
“我朋友。”封燃转移话题道，“怎么样，和福元科技的代表谈得还顺利吗？”
“就那样吧，资产质量一般，无论是变现质量还是与其他资产组合增值的质量都很一般，就算有物理质量，可也都是不良资产。”靳非惭继续道，“你对那位朋友还挺好。”
方才封燃找侍者要苹果肉桂茶的时候靳非惭注意到了，他还好奇封燃这个口腹之欲几乎为零的人怎么会刻意麻烦侍者去要一杯饮品单上根本没有的东西。
靳非惭不是没见过封燃同其他朋友的交往方式，要是在聚会中碰面，会说上两句话，顶多是在闲暇时间里一起喝两杯酒，哪里会有他对江渺这样的关怀备至……
江渺走进来时手里拿着的杯子为靳非惭解答了这个疑问，原来这杯苹果肉桂茶是不是为封燃自己要的。
封燃避而不答：“我再过一会儿就走，医药公司的事儿本来就是你的项目，和势棋医药的代表沟通的事儿也该是你做。”
靳非惭看了看腕表，时间还不到九点：“这么早，你要回家装扮圣诞树迎接圣诞节吗？”
封燃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那个穿黑色衬衫的就是势棋医药的代表，祝你和他聊得开心。”说罢，他转身便要走。
靳非惭警惕地拉住了封燃：“燃，我相信你懂得分寸。但还是想提醒你，帝国州的监管会对于成年人找未成年伴侣这件事的容忍度很低，中国也是。
封燃蹙眉，觉得荒唐：“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而且他不是未成年人，他已经二十二岁了。”
靳非惭更觉得奇怪，他问道：“你知道你的助理吉娜今年几岁了吗？”
封燃平和道：“吉娜和我只有雇佣关系，我为什么要记得她的年龄？”
靳非惭问：“那你记得我今年几岁吗？”
封燃思虑片刻：“三十三？”
靳非惭纠正道：“三十四。封燃，我和你在一块儿工作了这么多年，你都不记得我的年纪。你才回国多久啊，都不到一年吧，就能记住一个朋友的年纪了……”
一语中的，封燃对江渺的态度早已超出“朋友”的界限，可除了朋友这个词语之外，又不存在其他的表达方式来形容两人如今的关系。
暧昧吗？也不算暧昧。
毕竟封燃拒绝了江渺的示爱，而江渺也直视了他拒绝的这一举措。
封燃说：“也许我更适应中国的水土，记忆力变好了。”
靳非惭道：“你最好是。”
“我就是。”封燃挥了挥手：“我走了。”
看着封燃的背影，靳非惭摇了摇头。
没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因为那人知道自己不能醒来。
可是仅凭无法叫醒这一点，就能判断出这人一定是在装睡，一定是醒着的。
封燃来到江渺身旁，他正在和另一家研究所的项目负责人徐教授谈他们的研究项目。
这家研究所自三年前起就由势棋医药资助，研究项目是婴儿型泰萨二氏病的治疗方法。
泰萨二氏病是一种神经退行性遗传病，由于缺乏帮助分解体内脂肪物质的溶酶体酶引起。
脂肪物质在大脑和脊髓内积聚至毒性水平，进而影响神经细胞的机能，导致癫痫发作、视力和听力减退、瘫痪及其他重大问题。
患有此疾病的婴幼儿通常只能存活几年，目前还无有效治疗方法，甚至没有治疗方法经证实可减缓该疾病的进展。
徐教授领导的研究所正在进行酶替代疗法的研究，江渺对此很感兴趣。
特发性肺纤维化的一种可能成因便是端粒酶变异，他也考虑过这个研究方向，可是特发性肺纤维化的成因还有其他与酶无关的可能性，所以他最终还是觉得干扰素会是答案。
见封燃过来，徐教授看向他：“这位是蜂巢资本的封先生吧？”
江渺介绍：“这是我们医学院的徐教授。”
封燃礼貌道：“您好。”
徐教授适时道：“我渴了，去拿杯喝的。江渺，记得替我向你们颜教授问好。”
江渺点点头：“好的。”
徐教授离开后，封燃才说：“走吗？”
“好。”对于江渺来说，这种活动不过是走个过场，的确没有什么久留的必要。
上回从宴会厅里出来，江渺被封伍恺绊住手脚，差点要出意外，好在封燃及时出现。
那个夜晚不算美好，有突如其来的惊吓，也有不太直白的示爱与拒却。
可江渺却只记得当封伍恺说他是封燃的人时，封燃没有否认，还有那晚零点下的小雪。
而这次没有封伍恺，只有封燃走在江渺的身边，耳畔京颂江的水声似乎与之前无异。
江渺的车停在和上次一样的位置，只是这回马自达旁边的不是迈巴赫了，而是一辆普通的宝马商务车。
刚一上车天气就变了，原本只是多云的天倏尔下起了雪。
雪花纷然，飘得很慢，在路灯的光下像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蝴蝶。
江渺打开车窗，伸手接了一片雪花：“下雪了。”
雪花在江渺的手心里融化，最终成为一小滩脏水。
封燃说：“嗯。”
江渺收回手，一边拿纸巾擦着手心的水一边道：“雪真的化得好快啊……”
封燃却说：“这场雪看起来不小，大概要连着下好几天。”
京颂市又不在极圈中，粉妆玉砌的冬天过后就是春暖花开，再大的雪也要化。
江渺整理好心情：“我饿了，送你回去之前，一起吃个宵夜吧，你刚才在宴会厅里什么都没吃吧？”他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用余光去看封燃，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封燃说：“行，你也什么都没吃吧？”
在发现了江渺的存在后，封燃也不由自主地往他在的方向多看了好几眼。
江渺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嗯。”
封燃问：“你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应当是环境优雅、价格昂贵的高档餐厅，因为提问的人是封燃。
江渺在几家营业到凌晨的高档餐厅中做选择，最终却道：“你想不想吃烧烤？”
封燃蹙眉：“烧烤？”
江渺眼里放光：“嗯，傣族烧烤，香茅草烤鱼和竹签肉串。”
既然封燃已经只是一个“朋友”，那么江渺则应当以自己对待其他朋友的方式来同他相处。
江渺不会为了一个普通朋友而去自己不喜欢的餐厅，吃那些自己不喜欢的食物。虽然现在他还不能全然问心无愧地将封燃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可正因如此，他更需要脱敏疗法。
脱敏疗法的原则是剂量由小到大，浓度由低到高，直到患者耐受那个过敏原而不产生过敏反应。
所以江渺要做的就是降低爱意，增加友谊浓度，直到封燃之于他而言真的成为一个普通朋友。
封燃思索片刻：“下次吧，要是想吃傣族菜，我们去孔雀楼，那里也有香茅草烤鱼。”
孔雀楼是京颂市有名的餐厅，主营就是傣族特色菜。
“好吧。”至少江渺试过了，友谊剂量在方才提出去吃烧烤时就已经足够。
归根结底，江渺目前还是做不出让封燃受委屈这种事。
江渺知道封燃虽对食物并无太大的兴趣，可骨子里实际是矜贵又挑剔的。让他穿着一身西装套装去油烟熏人的街边小店吃饭，实在太过分。
即使封燃方才答应了，或许江渺还是会在半路改变主意，换去一家环境更好、食材更有保障的店。
孔雀楼离阿波罗宴会厅不远，二十几分钟就到。
雪下了快半个小时，地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看起来像铺满了碎成渣的羊脂玉。
餐厅开在一幢二层竹楼里，白色的积雪堆在几个三角锥型的屋顶之间，不是能在云南地区能见到的光景。
内里的装修倒是充满傣族风气，随处可见的竹子和傣语。
坐在包厢内，封燃拿平板电脑点菜，最先选的就是香茅草烤鱼：“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都行，你点吧。”江渺敲了敲身旁的墙，墙体也是用竹子做的，“竹之为瓦，仅十稔；若重覆之，得二十稔。之前我读这篇散文的时候想一层竹子做的瓦能用十年，两层做的可以用二十年，那用个二十多层，不就能安稳度过两百年了吗？”
封燃放下平板电脑，抬头看江渺：“嗯？”
江渺接着说道：“今天我才知道，其实不用二十层竹子，用砖头和水泥就行。”
这幢竹楼从表面上看好像全是用竹子造的，实际上里边是无数钢筋混凝土。
封燃笑道：“你还读教人盖房子的文章呢？”
封燃答：“其实这篇散文讲的是让后来有同样志趣的人继续修缮那栋竹楼，让那栋竹楼能一直那么好，甚至更好。后之人与我同志，嗣而葺之，庶斯楼之不朽也。”
才不是，这篇文章讲的明明是作者遭到贬谪后的经历和感触。
封燃移开目光，呼吸较刚才要重了些，片刻后他又重复了先前的问话：“看看还有什么是你想吃的。”
江渺这回接过了平板电脑，点了一份野生菌鸡汤：“够了。”
封燃拿回平板电脑，摁了下单键，随即将其搁在一旁：“你今天去科技峰会，也是为了赞助的事情吗？”
江渺颔首：“嗯，已经有几家企业的赞助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
封燃问：“还需要更多吗？”
江渺道：“有更多的话当然好啊。”
实验问题可以是数据问题、样本问题，亦可以是经费问题。
封燃缓缓道：“其实我有给你们研究所提供赞助的想法。”
江渺瞪大眼睛：“以蜂巢资本的名义吗？”
给科研工作室提供经费赞助的企业中大多都将这笔投资当成广告消费，为的是给企业树立一个关心科技发展与民生问题的好形象。
可蜂巢资本并不需要这种营销，它将入场门槛资金设立得如龙门般高，又是私募基金性质的公司，无需以“善良”这一形象示人。
蜜蜂酿造足够甜的蜜糖，且蜇人不自亡，反而变得更强大，这才是蜂巢资本。
封燃答道：“以我封燃的个人名义。”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