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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忙碌 ...

  •   疼。
      好疼。
      从骨头缝里渗透出来的疼。
      仿佛每条经脉都被人当芹菜一般扭动的疼。
      仿佛皮肉都在被手术刀割离一般的疼。
      唐芙月捂着头——约莫手是在头上的。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沿着脊椎横冲直撞,撕咬颈后,又一路延展到大脑的皮层上。
      疼。
      好疼。
      像是大脑里延伸出细小藤蔓那般的疼。
      她感觉自己的头皮下有什么东西在窜咬,顶的她头脑发胀,几乎不能思考。
      “唔……”直到一抹清凉从额头注入,她才勉强感觉到些许松快,头一歪,整个人又沉沉睡了过去。

      “把绷带给我……嗯?你醒了吗?”
      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唐芙月瞧见了羽流。
      “先别动。”后者裹着厚厚的防护服,仔细擦掉她额头的冷汗,扶她起来喝药。
      苦涩的味道短暂冲散了身体的疼痛,汇入胃中翻江倒海。
      她紧紧捂着嘴巴,许久才放松了身体,重新瘫回了床上。
      “那孩子呢?”她虚弱地问到。
      “他没事,没有感染。”羽流知道她说的是谁。
      回到昨日,他在接到传讯后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自己进行到一半的实验,匆匆收拾后就来到了小屋。
      那时,少年已经穿好了防护服,正在照顾唐芙月。
      羽流见她还算稳定,匆匆给少年测量——还好,算他命硬,居然没事。

      “是吗,那就好……”唐芙月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从她的视角,自然更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
      在早上被疼痛压醒,意识到自己感染后,她方寸大乱,又哭又笑地拿头去撞墙,最后被少年死死地拦了下来。
      “你别碰我!我感染了!我要死了!”她绝望地喊到。
      “你不会死,一定不会!”但少年比她更大声。他人看着瘦弱,力气却出奇的大,把唐芙月圈在原地竟然动弹不得。
      “听我说!你听我说!”他死死地抱着她:“我是医师!我说了算!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会死!”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如今回忆起来,唐芙月怀疑他是给了自己后颈一掌,她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她冷静了许多,虚弱地指使少年掏出房间里隐藏的发讯机向羽流求救。这才有了后者的到来。

      唔……
      但话虽如此,那真的是少年吗?似乎与他平日里的印象差距也太大了。
      正思索,少年进了屋子。
      见唐芙月醒了,他脸上绽出开心,随后又恢复了那股小心翼翼的神态,关切地瞧着她。
      “嘛,怎么可能,是我在做梦吧。”唐芙月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接过少年递来的吃食,一口,翻江倒海,等于没吃。
      “反应很厉害,看来只能注射了。”羽流皱起眉头。按道理,现在的病毒应该没这么严重才对。
      “不是没有感染性么。”唐芙月攥住他,语气里很难说没有掺杂恨意。
      “城里目前大多数人感染的病毒,推测没有感染性。”羽流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当时的话。
      “……”后者沉默半晌,再度瘫软下去,用手背紧紧地盖在了眼睛上。

      “你们都去了哪里?”知道唐芙月的性子,少年把羽流拉了出去。后者也有事要问他,索性直接问了。
      “矿场,公园,河边。”
      下矿没什么好说的,少年自然也不会提灵源的事情。
      公园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那神秘的年轻男人活蹦乱跳的,怎么看也没有病毒感染的可能性。
      况且这两处唐芙月都有好好穿着防护服。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是……
      “怎么能空手触碰鸟类尸体呢?!”果然,羽流一听,反应极大,几乎是吼了起来。
      “……”后者理亏心虚,小心翼翼地问他唐芙月这情况怎么样,很棘手吗?
      “从症状看,像是二期病毒。”羽流已经思索很久了:“但似乎更严重,以阿贝落的演化分支来推算,这很不同寻常。”
      但总之,他已经抽取了唐芙月的血,具体如何还是要回去化验后才知。

      “你跟我回去吧。”
      来之前,羽流把事情告诉了少数几个该知情的人。
      如今小葵已经快到了,毕竟同为女生,她在总比少年在要方便些。
      “嗯。”两人重新坐上了箱车。
      与唐芙月不同,羽流开车相当稳妥。
      只是,一路上都神情严肃,少年也不好开口,便看着窗外发呆。
      “待在我的化验室哪也不要去,我需要观察你的情况。”
      除了常待的诊室与化验室,羽流在机修厂偏远的部分还有个化验室。
      这儿平时没什么人来,也有隔间和消毒措施,正适合隔离少年观察。
      “好。”隔间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与实验室相邻,能透过玻璃看见忙活的羽流。
      他看着羽流将抽出的血滴在仪器里各种处理,不知怎的,就觉得各色的线条从实验室中升腾而起,甚至弥漫成了暧昧的烟云。

      是幻觉吗?难道我也感染了?
      少年感觉到这屋子里有什么很喜欢羽流,甚至到了一种渴求的地步。
      后者无知无觉,继续忙碌着,滴下的液体在玻璃上晕染出奇特的色彩,侵染进烟云勾绕着羽流的后颈。
      “可以确定,你没有感染,但我希望你不要到人群里去。”羽流的手脚相当利落,风格也是一贯的直白。
      这正合少年的意思。
      他对羽流的仪器很感兴趣,几日来也看出了些许门道,还帮羽流及时拿下了沸腾的液体。
      后者一转身看见他,微微张了下嘴唇,也没说什么,观察了许久后也就放少年在屋里待着了。

      “有结果了吗?”看羽流的眉头稍稍放松,少年追问道。
      “你怎么看?”羽流反而问他。
      少年迟疑地看着他,道:“不像阿贝落二期或是三期,反而更像它们的源头。”
      “源头么?”羽流思考了一下这个说法:“一期症状也不完全相同,难道上面还有源头吗?”
      不过比起源头,他认为是病毒产生了些许类似于返祖的变化,也就是说,这应该归类为阿贝落四期才对。
      距离唐芙月感染已经五日了,少年隔离不能出去,羽流便天天两头跑,不是治疗唐芙月便是回来化验,还要照顾小芙。
      少年几次见他在实验室里直接睡了过去,倚在墙角小小的一只,甚至比自己还没有去处。

      “照顾唐芙月和描述症状的事情请交给我吧。”少年当然是不肯看羽流累垮的。
      后者喝了他熬制的药,身体还真的松快了些,也就倚在桌子边若有所思。
      “你说你是医师?”他还是怀疑。
      “嗯……”少年看过许多医书,虽然没怎么给人诊治过,但他自然算医师。
      “好,那你去吧。”还好羽流相当痛快地把事情托付给了他。
      唐芙月的秘密基地里机修厂不远也不近,少年前两日专程央人学了学小车的开法,后者也相当痛快地让他今天直接上路了。

      “你们还好吗?”车上有必备的物资,与羽流今日配的药。
      穿着防护服的少年近乎是跑了过去。
      还好,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唐芙月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
      见到少年,她微微笑了一下,苍白的唇角衬托的面色愈发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你来了?”小葵有些疲惫,但见到他终归是开心的。
      “你去睡一觉吧。”少年也带来了自己配的安神药,以及清凉的草药包。
      “哈,羽流真是贴心。”小葵误会了什么,咕咚咚喝了下去,很快便在里屋睡去了。

      少年伺候唐芙月喝下药,安抚她睡去。
      几日没来,小屋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天上的星星暗淡了许多,也瞧不见什么月光。
      他正发呆,却感觉衣角被谁拉了两下。低头看去,原来是唐芙月。
      “我是不是快死了。”后者问到。
      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尽管疼痛感逐渐散去,但那并不像是治愈,反而像是麻木。
      这几日来,她的身体无力、虚脱、发汗、嗜睡,行动和思维也愈发迟缓——根本和小芙的情况越来越像了。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吧。”唐芙月自嘲地笑了笑:“闭起眼睛,便以为前头没有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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