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寻月》云世鹤

74、黑衣

　　哎你这人！闻言，卫兵明显神情一恼，下意识就想比划拳头。
　　“话糙理不糙，她说的没错。”还好被旁边的队长拦了下来。
　　“是老顾啊，不好意思，他新来的。”后者熟悉地跟老顾打了个招呼，道你小子刚才撞了人家也没道歉，就别怪她借题发挥了。
　　“哼，总算来个明白理的。”唐芙月抱起胳膊。
　　“你！”
　　被这么一打岔，她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拉着少年说要走了，也不管后面“哎哎”的老顾，直接开车去了。
　　“她脾气不好，你别见怪，矿上的人都知道……哎！”把老顾的道歉声抛在身后，两人飞快地上了车，利落地一脚油门把风波都撇在了身后。

　　“车载音响怎么还没修好，真的是。”尽管惹了一番波澜出来，但唐芙月的心情却是极好。
　　她敲着方向盘唱起歌来，丝毫没有方才恼怒的模样。
　　“我在你眼里……不会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吧？”矿山逐渐被抛在背后朦胧成背影，唐芙月突然问到，带了一丝略显紧张的小心翼翼。
　　“不会。”少年摇了摇头。
　　今天的矿区可热闹得很，他有幸成为了那个观众。
　　就说那年轻人，结论：的确偷了。
　　只不过在拉扯的时候，故意撞上去的唐芙月就用最快的手速将矿石从他的身上偷来，又扔进了老顾的筐子里。

　　“还好这家伙偷的也是髓晶，若真是灵源，今天就麻烦了。”唐芙月摇了摇头：“但即便是原矿，这东西也一样燎人皮肉，那年轻人今晚恐怕不好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既偷了，也要承担这个后果。少年应到。
　　“嗯……”唐芙月极轻地应了一声。
　　和来时的匆匆不同，此刻她的车拐进了荒凉的小道上，眼瞧着离市区越来越远了。
　　很快，她停在了一处废弃的公园，杂草激起的灰尘让少年刚摘下头盔就打了个大喷嚏。
　　唐芙月倒是没急着脱下防护，而是慢悠悠地走到车尾，用指节敲门般敲了敲车厢——
　　“喂，搭车都这么久了，出来打个招呼吧！”

　　“咔嚓。”以极快的速度，车厢门猛地弹开。
　　唐芙月早有准备，灵巧地一个纵身避过，回身一腿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喂，都跟了这么一路了，不跟我这车主打个招呼，不太礼貌吧？”
　　那人以臂吃了她一腿，被拦在原地。再看，原来是个黑衣蒙面的家伙。
　　从锐利的眼神来看，他的年岁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特制的潜行衣下肩宽腰窄，手臂结实，无论怎么看也是个体术上的高手。
　　“哦，挺帅的么。”唐芙月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声。
　　短暂的交手，两人都没占到便宜。
　　那年轻人收了架势，潇洒地歪着头直笑，道：“没想到救了我的竟然是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
　　突出一个油腔滑调。

　　“我挺好奇的，你混进矿里做什么？”唐芙月向来是有话直说。
　　这家伙气度不凡，可不太像是寻常的偷矿贼。
　　既然被天卫府的家伙逼到她车上了，也叫她冒着风险带出来了，那么好奇两句也不过分吧？
　　“唔，你看，我们能乘上同一辆车也是有缘，那句话说得好，相逢何必曾相识～”
　　只是下一瞬，唐芙月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再看那年轻人已经挥着手跑远了：“嘿，美丽的小姐，下次见面我会请你喝咖啡的！”
　　“啧。”唐芙月也不准备拦他。毕竟她在明他在暗，这明晃晃的时貔喷着，她也不打算给机修厂惹事。
　　她上车检查了一下机器物品，发现没有损坏丢失，也就由得他去。
　　“嗯？”不过在检查到最内侧的时候，她发现了一片刮下的黑衣碎片，不难想象是从那家伙身上掉下来的。
　　“材质还挺有意思的。”她扯了扯：“回头找羽流化验化验。”

　　“那家伙……谁啊？”目睹了一切的少年也凑了过来。
　　“谁知道呢，贼雀子罢了。”
　　唐芙月脱下防护服，锁好车，便拉着少年去了河堤。
　　现下正是涨水的时候，夕阳将半个河面染的金黄，波光粼粼，甚是梦幻。
　　“这儿是老城区，已经废弃了。”她躺在蓬乱的杂草上，手抓下去，满是生命的气息。
　　“你从这儿长大吗？”少年问到。
　　“不，怎么可能。”她坚决否认，随后又笑了笑，有些落寞。
　　少年也不再说话。
　　这条河潺潺，给他的气息却并不美好，甚至有些粘稠肮脏。
　　他转过头去看唐芙月。
　　后者身上也浮现了绿色的线条，一如那座矿山。

　　“嗯？”
　　“啊——充电完成！”
　　没等少年看清，唐芙月已经伸了个懒腰蹦了起来。
　　她哼着歌回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低下头才发现是一只死雀。
　　“……”她皱了皱眉头，回车上取来铲子挖了个坑，捧着雀鸟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随后掩埋。
　　少年全程帮忙，只在快完工时没了踪影。
　　再出现时，他的掌心攥了一把绿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
　　“草种子。”
　　他虔诚地将种子撒了下去，又用草叶盖住了那块小小的地方。
　　想来来年的话，这儿也会开出一片花儿吧。

　　“我和这雀鸟也没什么区别。”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忽地，唐芙月道：“没有家，没有去处，也没有来处。”
　　“可你有我。”直到出口，少年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看着唐芙月略显困惑的目光，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结结巴巴说，是朋友。
　　她有机修厂，有破日，有朋友，有少年，有羽流，还有小芙。
　　就说现在，大家肯定都在盼望着她能早些回去呢！
　　“啊，你这家伙……也是什么反矫先锋吗？”愣了片刻，唐芙月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他和自己的一个朋友很像，非常像。
　　“是啊，我可不能说什么丧气话啊。”她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我可是天上地下举世无双光芒万丈的月轮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