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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关窗 ...

  •   另一边,瓶儿在给春娘脱衣服沐浴。

      一路上瓶儿都没同她讲话,该是伤透了心,春娘也没勇气开口问她什么,人冷冰冰的让春娘犯怵,已经想好要保护好她了,其实不搭理她才是对的也更好。

      瓶儿憋了一路,其实早就想搭理春娘了,在知道她主子就是流放春娘的皇上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是自己害了春娘,毕竟她曾给奚伯彦那么多春娘的消息,可谓是生活的点点滴滴,写字,刻印的一丁点进步她都要拿去同他讲,就这么个人,还诬陷小姐偷了他东西,最终将小姐流放还让她入了奴籍,简直丧心病狂,什么扭曲心理能干出这样的事?

      小姐可是他一点一滴参与进来陪她一起成长过的女子,她什么品性他不应该最了解,做什么冤枉她家小姐,害的她那么苦,这次干脆还因为救他失忆了。

      “你穿这种衣服过来做什么?”瓶儿震惊地拿着春娘身上那根唯一的绸缎带,其余衣服四散而开,拆礼物般赏心悦目,况且春娘的身体本就美丽异常,每一分都仿佛精心雕琢过。

      可不是精心雕琢过,那男人给她的东西,她都有按照吩咐一点一滴用在小姐身上,他现在看到小姐肯定满意极了,面上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我……我也不知道它是这样的。”春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向瓶儿。

      春娘的羞怯心不强,至少在对她身体方面是不那么敏感的,从奚伯彦让她脱鞋又收走她罗袜就能看的出来,包括刚才赤脚走路,要是别的女子早就因此羞愤而欲死,但春娘只是觉得冷,觉得扎脚疼。

      “你祖母给你穿的?就说她没安什么好心,为了她亲孙子,无所不用其极。”

      瓶儿一边说,一边将春娘扶进浴桶,怕她冷着。

      “子安哥哥毕竟是为了我的事,才欺君下了诏狱……”

      春娘想解释,亲情是她所留恋的,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归属感了,她总想着讨好所有人,这样她就会拥有娘嘴里说过的,别人都会因此而喜欢她,不喜欢她会被嘲笑,挨石子,砸到身上很疼,她不喜欢。

      “那你就穿着这衣服,和让你进牢狱,入奴籍,失了忆的男人睡觉去。”

      瓶儿怒火烧心,气自己害了春娘,也气春娘丝毫不争,一味退让。

      “睡床脚就睡床脚,他屋里暖和,不会冻着,我只要忍过今晚,哥哥就能回家了。”睡床脚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以前她不是没睡过他脚旁,山洞里还那么冷,她不是也坚持过来了?

      这个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只要折磨过她后,他能放了哥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她装的再像些,让他误以为她彻底失忆,安心放过她也不是不可能,春娘越想越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回家了,祖母还给她留了门,写给皎皎的半封信还要补全送出去。

      “谁告诉你是让你睡床脚的?睡床脚会让你穿这样的衣服过来?”

      “我也不是非得睡床脚,地上也行。”

      春娘不解,睡哪里又有什么呢?他有他的目的,她也有她的所求。

      “你……小姐,趁现在还有机会,快逃吧,我带你走,这地方不能呆。”虎穴狼窝都比这里安全,这里简直是未开化野兽的巢穴,被他叼住哪还有撒嘴的份。

      “你看,你还没进来,额角就磕破了,你要是在这里待上一晚,指不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没人能忍住自己给自己量身准备多年的礼物却不亲自拆开,除非他有问题。

      在瓶儿看来小姐这么好看,人又哪哪都好,世上不该存在有不喜欢她的人。

      等人过来用晚膳的奚伯彦,打了个喷嚏,抬眼看了看屋子里摆放的三个暖炉,默了默,“安潘再加一个暖炉,往床榻前放放,撤掉屋里的白狐皮。”

      “喏。”安潘安排下人井然有序的撤掉刚铺上不久的白狐皮,在床榻前的不远处多摆了个暖炉。

      奚伯彦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叫来安潘。

      “瓶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儿,这里不安全,你要赶紧走。”

      “你也知道这里不安全,你还过来?”瓶儿起初还纳闷为什么青竹上报主子后,她就被人带来了这样气派富贵,华丽骄奢的屋子里,原是小姐也要过来。

      “我只在这里一晚上,不碍事。”虽然奚伯彦厌恶她,不喜欢她,见不得她好,但谁让她有求于他,碍眼就碍眼吧,忍过去就好,她不会再踩他的底线,会离的远远的。

      “姑娘。”屋外传来小太监又尖又细的声音。

      “在呢。”风声鹤唳的一惊一乍。

      “皇上吩咐要姑娘还穿过来时的衣服。”

      瓶儿梳头发的手一哆嗦,扯的春娘头皮疼,“嘶。”

      “小姐咱们跑吧,总要想个办法走,这里不能留,皇上……皇上他不安好心。”瓶儿焦急地暗示。

      云英未嫁的姑娘也就比春娘多看了些话本子,到底没见过男女之事,支支吾吾也不知该同春娘怎么讲,只道要跑,奚伯彦不安好心。

      “没什么,冻几下,撑过去就好。”那年的大雪里她也曾这么安慰过自己,那样的疼,那样的冷,都过去了,凶狠的饿狼也不过如此,春娘为自己的往事而悲凄,怎么就喜欢上了呢,其实除了嫁娶这一件事,她和他并没有什么让她记忆深刻的事,只能归结于白面书生会惑人,她被迷了心智,毕竟好看是没有罪过的,是她被他的面皮诱了去。

      瓶儿给春娘仔细擦干头发,额角上也小心的处理干净,擦破了皮,红中泛青。

      “小姐,你是真的聪明了,还是一如既往?怎么一会儿面面俱到,一会儿又稀里糊涂,你这样半懂半不懂,今夜……”

      “姑娘,皇上那边要就寝了,若是无事,明早就给姑娘送回去。”

      一旁的瓶儿听到此话,眼睛一亮,连忙就说无事,屋外的小太监站立片刻,见屋里再没反应,人心下急道:“姑娘,再晚可真就睡了。”

      又等了片刻,见屋里还没有动静,只得诚惶诚恐的回去复命,这别院收拾好些天了,当初还纳闷到底是谁要住进来,用得着这么大阵仗,里里外外全换了新,皇上是几乎没来过,人在宫里,只有仆人日复一日洒扫,虽清闲可也一眼望到了头,看似闲差,可也清贫,没什么钱,他们这样的攒不到养老钱,日后年老了只有等死的份,身前一肚子苦,身后也死不安生。

      对于有心往上爬的奴才自然心有不甘,终于好不容易等来皇上圣驾,娘娘也长得十分貌美,虽不能进宫,可若是得了圣眷,他们的日子不也好过些?

      安潘听了小太监的回话,双手都是颤抖的,努力让自己显得恭敬。

      奚伯彦听了此话面上看不出什么,挥退两边的下人,撤了晚膳,下了钥,屋里静悄悄的,窗户只开半扇,透着雪下月光,人端坐着。

      春娘被瓶儿捂了嘴巴,好不容易挣脱开后,焦急万分又后悔万分,再去是不敢的,不去谁知道明天她哥哥还剩什么,两厢权衡不出,进退维谷。

      踌躇一会儿,屋外响起了拍门声,春娘来不及穿鞋。

      “姑娘得罪了。”婆子撞开了门,来了两个,什么话也没说,就将身旁的瓶儿拖了出去,瓶儿也倔,不松口求救,拽走前,还替春娘担心。

      皇上的所作所为不是威逼利诱是什么,一边不在乎小姐,处处打压看不上她,又一边将人往骨子里利用,她不信小姐会去救驾,小姐虽脑袋反应慢,但她通透,撞南墙还不懂得回头,那不可能发生在小姐身上。

      春娘急忙追了出去,拉住其中一位婆子,那婆子不敢动春娘,但上面吩咐下来的话也不敢违背,只好相劝道:“姑娘去求求皇上兴许有用,不光这儿是皇上的,天下都是,姑娘你明白的话,就要管好身边人的嘴巴,你这丫头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古惑了主子事小,改明儿让主子误入歧途才是事大。”

      “不是,瓶儿不会,她不是你说的那样。”被拉住的婆子,看着月光下披头散发未着鞋履的春娘,眼里满是无辜与想要去解释的手足无措,这时她才真正发现春娘的不同,惊骇的脸上是一双瞪大的浑浊双眼,一个激灵让她立马拍掉春娘的手。

      皇上,他竟然看上了个傻子,这秘辛传出去整个别宫里的人都得死,另一个婆子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两人对视惊恐一眼,连忙收起恻隐之心,堵住瓶儿的嘴就走,不敢再停留。

      这下春娘没追上,长长的走廊里,灯影绰约,晶莹的雪将空气削薄斩冷,清朗的月下,矗立的是树张牙舞爪的黑漆。

      春娘赤着脚跑向奚伯彦所在的地方,一路上灯火通明,但所有的下人都不敢抬眼看她,衣服轻薄,雪的寒意将她冻透了骨。

      这样的女子,不是傻子该多好,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九天玄女撒下的花,也不会有她飘过而去,空气里弥漫出的香气炽烈。

      他们别院里来了个傻子,很快扩散了出去,嘴碎还不要命,凑热闹企图侥幸躲过的人,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展现的淋漓尽致,长期的闲散让他们失去了危险来临的警惕。

      就在春娘远远看着半扇窗里的人还未入睡,想张口求他等等之际,那半扇窗兀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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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关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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