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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别院 ...

  •   春娘还跪着,奚伯彦没让起,跪的时间久了,再加上本来腿就麻,稍稍反应过来时,腿是碰一下都不能够。

      奚伯彦随意捡起一本书,不疾不徐的翻看,沙沙声在春娘的上方安静的响起。

      春娘咬紧牙关不敢吭声,马车在车道上越行越快。

      翻书声停,茶盏声起,“听说你失忆了。”语气里没有反问,就是平常转述别人的说辞。

      “应……应该是的。”春娘的不确信不仅是对他撒谎的害怕,还有思考真实失忆后的反应猜测,可见她是下了决心。

      “只忘了救驾之功?”茶盏被放在一侧。

      春娘害怕抬头看他,所以一直低着头隐藏情绪,这般作态不免增添了几分柔软,只是奚伯彦眼里看到的是她在害怕,毕竟春娘隐藏的一点也不好,身体的下意识举动不会骗人,但她的害怕并不能说是她在假装失忆,女子见到陌生男子会这样实属正常。

      可她是春娘,这是她对他从不会有的情绪,她不怕他,甚至还会堂而皇之的向他求爱。

      “不记得了。”

      马车内熏的暖烘烘,冻红的脚趾头,渐渐回了暖,脚下的白狐皮毛,软进了春娘的心坎里,这是整辆马车里她唯一的慰藉。

      “说吧想要什么赏。”奚伯彦脱下大氅,身着一身云白的金线暗祥云纹长袍,衬得整个人清隽雅贵。

      “民女的哥哥是冤枉的。”春娘抬起头,盈盈的祈盼着奚伯彦能发发善心,毕竟他张口闭口都在说她救了他。

      “朕瞧着像昏君?”问题踢给了春娘,奚伯彦就没标榜过自己是个好人,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皇上是明君。”春娘弱了声,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别人是无辜的,她不能害了别人。

      “既然是明君,那你今日为何约朕,你可知良家姑娘可不会同你一般行径。”

      奚伯彦刻薄的话语又何尝不是在恼自己,这女人薄情寡义的可以,情夫死了也不见伤心,这也是他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失忆的地方。

      约她出来的人不是他吗?她只是写信告诉他,她确实嫁过人,哥哥没有说谎,但眼“前的人说的义愤填膺,好似她真做了什么有悖礼法的事。

      春娘知道自己不能在这关头惹恼他,“我大概是个孀居的寡妇,核查的官员可能弄错了,哥哥忠君定不会去欺君,约……约皇上的事,弄错了,民女措辞不够严谨,求皇上恕罪。”

      又是一个响头,磕的奚伯彦心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他何时被人噎过,锁着他肆虐的那条锁链咔嚓晃动。

      “看样子是失忆了,伶牙俐齿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哥哥下了诏狱。”

      底下的春娘,被呛的不敢吭声,因为害怕紧紧拉着衣服上垂下来的带子,这衣服是她第一次穿,新买的,其实是有些紧的,尤其是胸口那块,勒的她不舒服。

      落到奚伯彦眼里就是春娘在勾引他,那衣服带子他知道里边的关节,扯一下,衣服就会全散开,落地如花,勾栏手段,胡人的大殿下也不过如此,竟然喜欢这般毫无礼义廉耻的女人。

      春娘扯带子的手一抖,被奚伯彦盯的不自在,抿了抿花瓣般的唇,默默曲了曲手不敢乱动。

      欲情故纵,奚伯彦看的隐隐发怒,“收起你的小把戏。”

      浸满水光的眼睛微微闪动,听不懂但不妨碍她点头,让他满意总归是不会错的。

      奚伯彦不说起,春娘就乖乖的跪着,一动不动,互相不看,互相无话,互相各自思索。

      鼻尖沁了汗,细白的脖颈上也微微发烫,春娘自打醒来后,身体一直比较疲乏,整夜的担惊受怕、失眠噩梦,如今见到真人,反而是有种破罐破摔的孤勇。

      春娘出奇的竟然困了,想打哈欠,又不敢明目张胆,只好掐手心强忍着。

      “你打算跪到什么时候?”

      奚伯彦鼻前若有若无飘过春娘身上的香气,多日的紧绷一下得到了宣泄。

      “你不让我起。”

      奚伯彦倪了春娘一眼,仿佛之前的聪明知礼数,都是假象,有时还是笨的可怜,竟敢用这种娇蛮的语气嗔怪他。

      “那就跪好。”

      春娘打起精神,腰背挺直,跪的板板正正。

      二人又陷入诡异的静默时间,原本就没什么话说。

      又过了一会儿,春娘终于闻到了她身上的香,莹白的小脸瞬间炸红,侵入耳朵,脖颈一路向下。

      她怕奚伯彦讨厌,又说出什么呛人的话,影响到牢狱里的哥哥,抬眼瞧了一下,见他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想张的口又强行按耐住。

      马车外的雪停了,皎洁的月伴着三两颗分外明亮的星星升至半空,道路两旁沉沉如积水空明。

      被瘾症折磨多日的奚伯彦在香的安抚下,终于睡着了,马车里本来就有用来缓解奚伯彦症状的安神香,因此奚伯彦睡着没多时后,春娘也熬不住的跟着睡了过去。

      小公公到了地方停好马车,守在别院门前多时的安潘,连忙吩咐底下的人准备晚膳。

      奚伯彦临时改变主意,出来的急,晚膳都忘了用,加之又换了辆马车去接人,此时心情定然是极差。

      马车里人迟迟不出来,安潘心里着急,深怕出什么意外,可又因奚伯彦脾气差,不敢贸然上前打扰,正当他急得团团转时,睡懵了的春娘因为马车停顿,脚睡麻了,疼的幽幽转醒。

      心里既害怕又委屈,还以为是自己的闺房,一个没忍住,低低的啜泣起来,满眼都是血,她洗不干净,手上也全是,她杀了人,杀了祈言。

      “哭什么。”声音暗哑地可怕。

      春娘吓得打了个哭嗝,一哆嗦连忙捂住嘴。

      “不是给你机会了?上了马车还惺惺作态,我不是你的祈言,哭几下就会哄你,你哭只会让我烦。”

      奚伯彦眼也不抬,从春娘身边经过时,衣袍恰巧将春娘蹭倒,好巧不巧春娘的脑袋顺势又咚的一下撞上了脚炉,烫的她眼泪默默直落。

      压着火一直往前走下马车的奚伯彦并未注意到,没人敢在他安歇时打扰他,还能活着,仗着有点用就企图影响他的,她还是头一个。

      “下来,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愿,就回去。”

      “不要。”马车里的春娘捂着磕破的额角,急忙爬出来,奚伯彦没想到春娘会拉他袖子,因此等她拉到时,为时已晚。

      “不要回去,我只是没鞋子穿。”

      瑟缩的小脚出了马车就没有任何遮挡,立即冻的红透了。

      两边的太监及时低下了头,不敢张望,皇上最重礼节,如此这般作态的女子当真还能活着也是种奇迹,不过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估计最多就是皇上在宫外拿来消遣解闷的玩意儿,进宫是这辈子都不用想的事了。

      安潘心里不是滋味,深觉安铭让他来别院是打算外放他,思来想去近日没什么做的不好都地方,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安铭他都不知道。

      “你没鞋子穿是你的事,放手。”

      春娘不敢反驳,怯怯的收回手,在奚伯彦眼皮子底下,笨拙的跳下马车,摔在地上,门前的雪一直有仆人打扫,但底下结成的冰是来回踩踏形成的,弄完还是会结出薄薄的一层,十分滑。

      奚伯彦的头又疼起来了,只不过这次不是瘾症犯了,纯粹是被气憋的,“牵过别人的手,少来碰我。”也不管春娘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总之各种嘲讽。

      “不会了,我要是再碰你,你赶我走也不迟,今晚我……不能走。”仆妇赵氏给她换衣服时,同她讲了,今晚若是留不下来,她哥哥能出来的机会就没有了。

      “随你,愚不可及。”奚伯彦头也不回的进了别院的门。

      春娘急忙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跟上,身后的安潘在前给奚伯彦引路,接她来的小公公跟在她身后给她提灯,见春娘没穿鞋,也不敢给她拿,毕竟皇上没发话,照明引路时,暗暗找些平整没多少冰雪的路给春娘走。

      “去沐浴。”

      春娘跟到了卧房门口,被奚伯彦一句话拦在了门外,没人敢帮她,屋里灯火通明,暖如春夏,屋外寒风瑟瑟,冻如削骨。

      “我不知道去哪里沐浴。”春娘求助的看着屋里的仆人,仆人避开眼,显然是专门训练过的。

      “瓶儿,你带她过去。”

      瓶儿?春娘瞪大眼睛,一定是同名,她的瓶儿被她狠心撵走了,恨都要恨死她,况且她的瓶儿是她哥哥买来的,不可能会同他这样身份的人有关联。

      “姑娘,这边走。”

      “瓶儿?”

      春娘像被牵住了魂,瓶儿领她去哪,她就跟着,眼里全然没了奚伯彦。

      这女人不仅薄情寡义,还喜欢忘恩负义,他给了她那么多次机会,次次抓不住,陪伴她多年的瓶儿都能被她撵出来,若不是青竹上报,她是不是要将他安插在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给揪出来撵走?

      “皇上,晚膳好了。”是了,听到消息,晚膳都没来得及用,就为了个和别人谈情说爱的女人,她的爱可真廉价,当初为了他愿意以命相博的事,仿佛还历历在目。

      也是,情夫说杀就杀,傻子哪来的情爱,说白了谁好看就跟谁走,哪来的真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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