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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毒瘾 ...

  •   钱翊忧心忡忡的看着坐在床榻上忘记前尘的春娘。

      “你可还记得我是谁?”钱翊心下不知什么滋味,有不解,有愤怒,又有些庆幸。

      春娘是被宫里马车送回来的,通知他去接的时候,马车已经驶到了屋外门口,随后就有太监宣读圣旨,给他个翰林院编修的职,虽说他是二甲头名,但这官职历代可都是一甲里出的,喜出望外的同时也有点战战兢兢,偷偷给宣读圣旨的太监塞银钱,也被正色的搪了回来,这下更惶恐了。

      “皇上还有口谕,翰林编修钱翊,才华出众,博学多闻,其妹虽疏悉礼仪,不思敬仪,但朕深惜其兄才能,特赦免其奴籍,望其今后诚心悔过,钦此!”

      太监宣读完圣旨,交完差,就走了,全程就像避瘟疫,深怕沾点边,让他喜不出来甚至忧虑,只盼着春娘快点醒,好叫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赐官又是去除奴籍。

      “哥哥。”春娘刚醒,声音有些绵软,细听里还有丝不确信。

      春娘接回来后,他为保妥当,也请了大夫过来诊治过,说她脑袋里有瘀血,不是碰撞形成的,倒像是位医术十分高明的人,兵行险招用银针阻断出来的,脑袋里的那块瘀血很可能会让她失忆,尚没有完全医治的办法,只能服药慢慢缓解,说完又紧皱眉头断言道:“身弱体虚本就有旧伤,如今新伤交叠,脉象无胃、无神、无根,病邪深重,元气衰竭,胃气已败,恐不是长久之命。”

      春娘只有十七岁,说什么活不长,他不信,只当他是为了卖药,多给点银钱就给打发了。

      “你与皇上之间可曾有……”

      “老爷。”瓶儿向来不喜欢钱翊,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对小姐也不是出自真心,现下趁着没人竟然问出这样荒唐话来。

      随着钱翊升官,府里的小厮不再只有青竹一人,洒扫的婆子也多了两个,厨房里安排了三个人,一切都在变好,这些后来的仆人都管钱翊叫老爷,因此瓶儿也不再随心称呼,毕竟之前钱翊买她的时候还未做官,她大都时候随小姐的称呼唤。

      瓶儿大抵是他的克星,总是哪哪都有她,每逢他想亲近点春娘,或者想要同春娘说些体己话,她就会刚好出现并打断。

      不待钱翊看清春娘的反应,瓶儿就端着今日的药走了过来。

      钱翊恼怒想呵斥她没规矩,奈何春娘说话了,“瓶儿,我饿了。”

      瓶儿看了一眼坐在榻旁的钱翊,将药递给春娘,转身掀起纱幔去厨房招呼午膳。

      钱翊有些羞愧,双手抓了抓膝盖上衣袍,“饿了怎么没同哥哥说。”又赶忙拉近距离,怕春娘与他生分。

      “瓶儿说了,哥哥是要当大官的,不能随意使唤哥哥行事,这些可以让她去做。”

      春娘刻意的疏离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这让钱翊更加好奇她和皇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已经破了男女大防。

      “哥哥一直都是哥哥。”钱翊伸手想要将春娘的头发撩到耳后,春娘侧身假装看向别处,躲避他的触碰,钱翊装作不知道,收回的手暗自捏紧,她知道男女有别了,是谁教的她?会是皇上吗?除了他,别的男人碰她都该死,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她该是他的。

      “早些休息吧,病刚好体力难免不济,等身体再好些,别忘了去给祖母请安,自从你回来后,她时时来榻前看你,看到块好吃的糕点都要惦记着你。”

      钱翊当然不许春娘同他离心,好在春娘在乎的他都知道,一回来他就升官,真是他命中注定的贵人。

      “病了?”春娘顿觉脑袋一滞,努力回想她是何时病的,又是怎么病的。

      “春娘忘了?”钱翊的语气有些急促,小心地询问着,深怕漏了什么重要消息。

      春娘坚定地点点头,“头疼。”

      “这药快喝了吧。”钱翊从春娘手里接过药,给她仔细吹凉,又一勺一勺的看她喝完。

      “药碗给哥哥。”

      春娘将碗递过去,“这药里为什么有股血腥味?”

      “怕是你尝错了,太医开的药里怎么会有血腥味?”

      钱翊这厢好奇地盯着药碗看了又看,虽很想闻闻看到底有没有血腥味,只是到底非君子所为,吓着春娘岂不得不偿失。

      思虑略重的钱翊一心扑在春娘的话上,因此正巧错过了春娘那几不可见的几下颤抖。

      “哥哥,为何不让太医给祖母看病,春娘身体很好,用在春娘身上白白浪费了。”

      钱翊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觉得有些怪怪的了,以前祖母只当春娘是反应慢,现下确是好似与常人无异了,说话条理性十足。

      钱翊紧张地试探道:“春娘,你正常了?”早些时候,人应该在他提到祖母想她时,会立马担心地跑去探望,今日却只是口头上表露一二。

      他当然不希望春娘好了,如果脑袋灵活了,他就控制不住她了,毕竟也不是血缘上的亲哥哥,全凭他祖母在中间牵线搭桥的维系着。

      他娶了她是最好的办法,以后即使祖母故去,他也能名正言顺的将她留在他身侧,加官晋爵,爬上很高很高的位置,将高中以来,所受的所有白眼与冷嘲热讽,全都加倍奉还回去。

      但若春娘完全好了,她就不会再任人摆布,就算祖母对她说,希望她能嫁给他,也有被拒绝的风险,更何况她一直都将他当哥哥。

      钱翊后悔,甚至是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给她下剂猛药,早早娶到手才是。

      “好了。”声音里的喜悦听者也能被感染到。

      春娘要下地给钱翊转个圈,钱翊安抚性的让她在床上躺好休息。

      春娘没听明白钱翊的的意思,答非所问,阴差阳错倒是让她名义上的哥哥安了心。

      可能只是意外。

      钱翊看着微微皱眉的春娘,退而求其次道:“春娘,还记得现在是什么季节?”

      “春季。”回答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深怕别人不信。

      “我现在可高中了?”眼里的光锃亮。

      “是举人,正准备应试春闱。”

      “春娘你怎么会失忆了?”

      “现在是冬日,哥哥已经高中,现在是翰林编修。”

      “我……我忘记了。”说的十分忐忑。

      “你早些休息,别太忧心,你永远是哥哥的好妹妹,哥哥去想想办法。”

      急匆匆离开的钱翊心底难掩兴奋,春娘真的忘了,忘记了当初他非但没救她,还写信以祖母做筹码,劝她认罪的事,他们恢复到了毫无芥蒂,真心相待的时候,她只记得他从雪地里救了他,太好了,老天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钱翊走后,春娘眼里的光瞬间黯淡,犹如死灰,她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是被宫里太医给救了,更加荒缪的是奚伯彦还给了她哥哥官,消了她的奴籍,太不正常了,怎会变成这样,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春娘防备的将自己缩成一团,止不住的颤抖,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碎的陶土粘合起来的。

      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害怕的不敢睁眼,徐太医对那个男人说她即使醒了也会失忆,记不得从前过往,如今性命保住了却不醒,很大可能是因为她需要熟悉的环境温养身体,放在养心殿内不是长久之计。

      当春娘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是徐太医发现了她在装睡,怕的夜里偷偷落泪,奚伯彦不是人,说治好娘娘的病就放了她,还说杀了胡人算是救了他第二次,她恨不能半夜趁他熟睡闷死他,没日没夜都在提心吊胆。

      好在因为她忧思过重,加之那药里的血腥味越发重,两厢夹击下,她被他折磨地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是现在。

      可是即使远离他了,她还是惶恐的不得了,深怕被人发现她是在装失忆,传到他的耳朵里去,连累身边人,早知还不如死了,好过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还要害死别人。

      奚伯彦之前的所作所为,摆明了就是不想放过她,索性“真失忆”,只要她忘了那个男人曾沦落乡野娶过她这个傻子,保全了他的颜面,一切就会回归正常了。

      他不会再忌恨她看过他的狼狈,也不会因为被个傻子喜欢而感到厌恶,从而想要杀之后快,就这样失忆吧,求求娘保佑她,她以后一定离那人远远的。

      经此一遭,春娘算是明白了所有的症结所在,他为何会厌她,为何想要杀了她,一切的一切都在皎皎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全然明白了。

      “小姐,老夫人知道你醒了,着人来给你送梅花糕来了。”去招呼晚膳的瓶儿,半路碰到了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仆妇赵氏,她亲自来送的糕点。

      因她之前在一个小官家当过管家,能力方面自不必说,又是个能说会道的,此前也不是犯了什么错离开了主家,全因那小官家被皇帝外放要去外地当差,外地不比京城,是个苦差,到手的银钱自然缩水,拮据在所难免,再带上她只会雪上加霜,只好多给了点银钱作为遣散费用,也算是碰上了个好主子。

      “咦,屋里是什么香?”瓶儿满屋子去闻这香味也没能闻到出处,直至闻到春娘跟前。

      “小姐,你抹了什么香,真好闻。”

      春娘听到瓶儿闹腾的声音,终于有了点回归现实的感觉,“没闻到什么香。”

      “怎么会,小姐就是你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

      “不对,怪了,之前怎么没闻到。”瓶儿靠近嗅了嗅,春娘侧过脸躲了下。

      “小姐发汗了?”

      “可能是热的。”春娘作势假装用手扇扇风,她可没脸说出是被吓的,而且她还要装失忆,谁也不能告诉,这下她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热?小姐屋外都是冬景了。”瓶儿估摸着吃药的时间够了,就给春娘递了块梅花糕。

      春娘自己也暗自闻了闻,确是没闻到她身上有什么香,如果真的有,这么多年她不可能不知道,大概是院子里开了瓶儿不知道的花的花香味吧。

      养心殿内,奚伯彦接过安铭手里递来的密信。

      “皇上头可是又疼了?”

      安铭递交上密信后,又在香炉里点上一根安神香。

      奚伯彦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知素那女人本以为身为细作动情,她已经够失败了,谁曾想她还能一错再错,竟然给他下了非双璧花白花不能解的毒瘾,有她这样的细作,再会运筹帷幄的主子都没用。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要说特别的,他只陪过她去御花园赏过花,花香?

      “安铭,明日将御花园里所有的花都拔了,挖地三尺。”

      “那可需重新栽种上花草?”

      “就种梅花吧,绿梅。”

      “宣徐太医。”奚伯彦捏住密信,密信上只有短短数字,疑似失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毒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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