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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逃跑 ...

  •   天色未暗时,山下聚集了好几辆低敛的马车,从下面走下来的人非富即贵,宜子期也赫然在列,随侍在奚伯彦身旁,寸步不离,安铭没有跟来,留在京城协助景鹤稳住朝堂。

      等了一会儿,一位宫女模样的女子,缓缓下车,神秘庄穆地掀开车帘,“娘娘到了。”

      车上扶下来一位戴着帽围的女子,端庄典雅,颇具大家风范,瞧的是弱柳扶风之态。

      接着陆陆续续马车后跟上数匹膘肥体壮的良驹,其上是全副武装的带刀侍卫,威风凛凛,寒气四溢,一派生人勿近的模样。

      早前一批侍卫,赵大彪没蹲看到,听说是护送什么东西先一步去了山上,重视的很。

      重视好啊,就怕他不重视,奴隶不算东西,最不受重视,与它相比自然是护送的东西重要,到时马匪再来,乱成一锅粥,还有谁会在乎逃了几个奴隶?

      那何皎皎算是有几分本事,心下越发信她,没白蹲。

      另一边何皎皎站在山崖边上,悄悄向远处眺望,因为接到通知,他们今晚全被拘在屋里不许出来,本来都打算分开准备了,这么一弄计划上就得改改,得掐准逃跑时机,否则一个弄不好就要全军覆没,毕竟同时抓他们需要分好几个方向,人力也会不足,但是一个一个抓就容易了。

      何皎皎仗着春娘那点关系,打报告要如厕的,又说了半天好话,保证绝不惹事,这才勉强被放出来,所以她也只能囫囵看看,时间耽搁长了怕引人注意,事前最好什么麻烦都不要惹,隐形最佳。

      要下雨了,风越来越大,空气里的湿度粘腻的糊在脸上潮潮的,何皎皎找了点泥往脸上抹抹,摘了防止传染的面纱标志,这特征也很危险,反正天黑了,什么都看不大清楚,多垂垂头,假装假装也能混到逃跑前,人多容易。

      “娘的,下雨了,快快,说你呢,快进去,要封门了。”

      “这就来……马上。”何皎皎又抓了把泥往脖子上抹了抹,点头哈腰的跑起来,路过封门的地方时,丢了块金刚石,她身上藏的物件多,本来藏这个是为了割东西,也算是误打误撞。

      “没听说要封门,他奶奶的。”回来的赵大彪急的挠头,打定今晚逃跑的人,都默默往一起聚集了。

      “问问何头怎么说,这大门被封了,苍蝇也飞不出去。”

      他们一般不会被聚在一起,男女各自有吃喝拉撒的地方,而且人数大都也是限定好了的,防止斗殴和密谋造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被这么整齐的聚在一起。

      这山洞他们也认识,毕竟是自己掏空的,门要是封了,就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有谁看到她了?”赵大彪怒眼一瞪,扭曲的疤痕匍匐其上,像条丑陋的蜈蚣在蠕动身躯。

      “别喊,小声点。”何皎皎及时地摸了过来,后背上还背着时醒时睡的春娘。

      “你打算带着她?”赵大彪指了指何皎皎身后的春娘,气不打一处来。

      何皎皎皱眉,“这和我们的计划没什么关系。”往后退了退,护住赵大彪不怀好意的打量,越是这时,人就越容易使坏,不能掉以轻心。

      “你背着她跑,确实和我们没关系,拖的是你后腿,平时看你挺聪明的,大事上女人就是容易拎不清,妇人之仁。”赵大彪的不屑,溢于言表,为防止他俩生出事端,其他几个人将他俩各自拉开,分头劝说。

      “何头,你说门要是被封上了,我们今晚的计划还能进行吗?您给拿拿主意,这洞当初我们挖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出口。”

      “无碍,刚刚如厕回来时丢了块金刚石,只要不是完全合上,我都能给它撬开,现在麻烦的是,马匪能不能找到这里,闹的动静不够大就怕门旁看守的不走。”何皎皎忧心忡忡的说出自己的顾虑,合作当然大部分是要坦诚布公的,她解决不了的问题,自然要抛出来让其他人想办法。

      “这点你放心,回来前我一路上见缝丢了好些金矿,足够马匪跟来。”

      “跟来后就需要有人能听音辩位,马匪杀人不眨眼,要是真的杀到眼前了,我们谁都跑不了。”

      赵大彪拍了拍胸脯,“这你放心,只要你能撬开那石门的锁,剩下的我包了。”

      “赵头,何头,还有个问题,现在大家都聚在一起了,我们逃时,他们要是举报或者阻拦,到时不得功亏一篑还要搭上性命?您二位说呢。”

      “说的在理。”剩余人都在附和。

      “那就搞一把大的,一起逃,听天由命。”何皎皎咬牙切齿,深觉这一切的手笔有那人的影子,她就从来没斗赢过他,蜂巢都没他心眼子多,怪她还是太良善。

      祈言这边接近尾声,就缺双璧花白色那朵部分,知素手里握着一小盒子,交给绿蕉后,满含希冀的看着她拿给祈言,她再也不想受这病的折磨了。

      奚伯彦在一边,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的,煎药的途中有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着文臣官袍走了进来,在他耳旁说了几句,他挥了挥手表示知道后,那人垂首告退。

      “皇上这药恐怕只够一副。”

      “先生难不成不相信自己的本事?”

      祈言听到此话,心下也不想再试探,或许他们之间真的不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情谊,春娘是没有的,他知道,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片柔软,那是从未有过的心潮澎湃,他或许是真的入了局,他对她起了怜爱之心。

      知素侧目看向奚伯彦带着点小心翼翼,奚伯彦笑着安抚,她才定下心,松了口气,因为紧张和激动,华服下的掌心都掐破了。

      知素喝药时,奚伯彦给她吹凉,祈言站在一旁,手里拿着装他药的药盒,递给酒露,酒露难掩喜色,自己却兴致缺缺的模样。

      “先生在挂念谁?这病终于有的治了,到不见开怀。”

      祈言觉得奚伯彦这人不可往深里相处,时常吐着蛇信子到处探量,还非得装出无知不解状,注入毒液时还要伪善的告知一声。

      酒露不喜欢奚伯彦,或者应该说酒露不喜欢所有的中原人,过了今晚他们不会再有交集,敌对的关系哪来的再见,再见之时,定然是你死我活,或许今晚就只能活一人了,

      叫春娘的那女人,他定要亲手替公子宰了以绝后患。

      “草民还未替娘娘诊脉确认。”

      “先生仔细。”说着就示意喝完药的知素递上手腕。

      “这事不急,药效还未至。”

      寸步不离的宜子期收到暗卫密报,面露迟疑。

      “先生不是外人,说吧。”

      “回禀皇上,山下突然出现了马匪,不止一支,看起来像是有备而来。”

      知素紧张的抓住奚伯彦的衣袖,奚伯彦拍拍她的手,“卢筠已经去了,此事交给他。”

      酒露紧了紧手里的盒子,“公子,你也该服药了。”不进腹中,他安不了心。

      “不急,先生可有兴致陪朕去看看?”

      商量的字句,语气却无相关,知素身弱被留在了屋内,由绿蕉照顾,身边的精锐包括宜子期都留给了她,奚伯彦只身一人同祈言前往发现马匪的山头,酒露本也想跟去,却被祈言拦了下来。

      “娘娘这里你要照应一下。”语气不容置辩。

      刚到往山头,瓢泼大雨就砸了下来,起初还是三两滴,无需撑伞,等有条不紊将伞撑开时,雨落的伞东倒西歪,噼里啪啦作响,石缝间的热气被泼了出来,蒸的人面色潮红。

      不远处的厮杀声渐大,但很快又被雨势掩埋,鲜红的血喂饱了坚硬的石头。

      三两随侍,跑过来撑伞时回禀,“卢大人马上就到。”

      “卢大人是个将才,祖上偏偏世代从文,要求这徒子徒孙也得从文,太过墨守陈规。”

      同他个大夫讲这些很难让人不多想。

      祈言的宽袖被雨打湿了点,远处的嘶喊声小了,兵戈相见的肃杀气越来越浓,不详的气息笼罩着这座山头。

      卢筠很快自己打把伞走了过来,“皇上恕罪,臣来晚了。”

      “无碍,卢爱卿觉得为何今日会突现马匪?”

      “臣活捉了几个马匪,据他们招供,臣推测是好几日前就有人密谋,在运石的马车上绑了装有金矿的破袋子,引来迫切需要过冬的马匪来抢。”

      “好好的做这个干什么?”很显然这不是奚伯彦想要的结果。

      “皇上有所不知,这里闹过越狱,那人被抓起来后,送给了草民做药人。”

      “臣与祈先生的见地一般,觉得是有人为了越狱,谋划了这么一出,虽然漏洞百出,却也有可圈可点的一点部分。”

      “这雨下的这么大,逃跑时不会留下什么踪迹,是个适宜的时间。”

      奚伯彦冷哼一声,望向远处,远处渲染的山色,黑的化不开,风猛地一吹,雨就扑面涌来打湿衣袍。

      “来了。”卢筠开口提示道。

      山坳里的何皎皎被雨砸的眼前一片模糊,脸上滑落的泥水咸涩,背上的春娘嘤咛一声,“放我下来,这样我俩谁也逃不掉。”

      大雨淋的她浑身冰寒,止不住的发抖,仿佛五脏六腑都能哈出冰碴子,戳的她肠穿肚烂。

      “说什么傻话,好不容易逃到这里。”何皎皎一咬牙,将她们二人合用的包裹抖了出去,一朵有些蔫的花也被一同抛了出去,四散八落,春娘舍不得吃的吊命的人参,再也还不回去了,春娘留恋的看了好几眼,里边还有她藏进去的同心锁。

      春娘知道那里不仅仅有她在乎的东西,皎皎所有在乎的东西也全都在里边,逃命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自然要带走所有珍视的东西,她不能拖后腿,春娘不再流连,毅然抱紧何皎皎。

      何皎皎何尝又舍得,包裹里有她所有在这个时代里出现过的痕迹,可是里边的馒头干吃满了水,太重了,而她们都没有时间去一一挑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能逃出去,比什么都重要。

      何皎皎身上能藏的地方,包括春娘身上都塞上了金矿。

      她们在人群中,拥挤的探出头继续往西南方向跑去,见到马匪与官兵的奴隶们恐慌的四处逃窜,有的自己慌不择路撞刀口上,有的跌落山崖摔死,有的抱头蹲在原地让人踩踏,更多的是在漫无目的的跑,看别人跑所以自己也跑了起来。

      至此他们都没有要逃跑的想法,随波逐流也流不动,鄙薄的认知在日复一日的打压下成了死板教条困死他们的规矩,他们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奴隶,再也直不起腰甚至没有腰,只有眼前苟且的生活,当牛做马,驴推磨,磨推驴的人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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