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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准备 ...

  •   春娘天天守在药田里,花苗一天天长大,她一天天消瘦,那长大了的药花苗好似吸了她的骨血,肉眼可见地春娘枯萎了下去。

      她怕皎皎发现她的异样,也怕祈言发现她的不对劲儿,索性在药田边看着辛夷花树搭了个屋棚,风吹日晒都住在里面,身上红斑点自不必说,她也从来没在乎过面貌,如今只想快点救好娘娘,救好祈言,她也好摆脱奚伯彦的报复。

      服药后的症状她依然再写,每次酒露来,见到她的样子早已习以为常,况且他还觉得春娘的症状比洞内的那些药人好不知多少倍,公子也由当初不伤人性命试药,接二连三的出现死亡了,或许公子看到了春娘的惨状,但春娘不想让他知道,所以他假装不知道。

      每次死人,公子都会吐,吐完接着强迫那些人试药,奴隶嘛,用途就那几样,在他眼里都是要被奴役死,现下公子给了他们丝活路算是再仁慈不过。

      盛夏很快就在双方的巴望下过去了,春娘瘦的只剩把骨头,眼窝深陷,听觉几乎聊胜于无,双腿站立都费劲儿。

      看顾祈言的女子徽蓉在他病好时,回了京城,临走时特意来瞧了眼春娘,未曾说一句话,只是不屑一顾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那头发上的发钗以及耳坠子摇的真好看,春娘心里羡慕,看的忘了神,抹了抹耳垂,隔天就用找来的针线给自己戳了耳洞,一点也不疼,只是流了血,近日她对痛感确实没有那么敏感了。

      另一边的何皎皎也忙的没日没夜,她和另一奴隶头头接上了号,策划一起逃出去,他们已经将这里挖出大量金银的事向另一处马匪的山头散了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归不是累死打死,就是恶死病死,听眼前姑娘的还有条活路,能来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门路多,以往只是不敢,可自从听说了试药那里死了好多人,病公子打算病治好后,人就离开了,该慌的都慌了,谁不想活着,可他们不当他们是人,不让活,按着头要他们去死,原本选择来当奴隶就是为求一条活路,如今这条活路都要堵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拼了,娘的。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中悄然进行,春娘从酒露那里得来千年野山参吊命,她舍不得多吃,酒露说那是祈言的救命药,现下只盼她多坚持一些时日,就差眼前药田里的药花入药了,不出意外他们就都可以得偿所愿。

      春娘将野山参的根须都切了下来,主身没舍得吃,她要就给祈言救命,这些日子以来,春娘一直在用祈言那日送她的礼物,雕刻同心锁,那东西她从来没雕刻过,只在闲书上看见一次,凭借脑海里的记忆,总要给自己找些事做做,雕不成也无碍,她不能专心去忍受药物给她带来的疼痛,那样太疼了,每个夜晚都要疼的睡不着掉眼泪,都不像娘的孩子了,而她也记不得上次笑还是哪般情景。

      同心锁的雕刻很费工夫,她没有工具,只能一点点磨,从春天磨到夏天,又从夏天磨到秋的尾季,药花终于开了,像桃花的颜色,骨朵大的像辛夷花,味道香的像野花,有好多好多朵,总有一朵是有用的,春娘在盼望中采了一朵塞进怀里,她想留下一朵做个纪念,这是她第一次养花,不同于漫山遍野随处可采的野花,这花太过娇嫩,好看。

      春娘在送出最后一封信后,跌跌撞撞的爬回皎皎身边。

      何皎皎在门口看到人时,只觉得是一架骷髅诈了尸,再听到几不可闻的呼唤声后,才知道那“僵尸”是她的妹妹春娘。

      “你不是说要和病公子出山采药,寻求:治好娘娘的病,戴罪立功,归期不定,脱了奴籍在外面等我吗?怎的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是去做药人了对不对,你说话!”

      何皎皎心疼的大落眼泪,“死没出息的,又为男人拼死拼活,你要跌倒多少次才知道真正该心疼的是自己,你都不心疼自己,指着别人?你真是愚不可及,蠢的无可救药。”

      “奚伯彦答应我了,皎皎,他说娘娘的病好了,就会放我自由,我不傻。”

      何皎皎毫不费力的将春娘抱在怀里,眼泪这下流的更快了,抽泣声渐大,“你信他?他要你命,你还信他。”

      “祈言的病也会好好的,我不亏。”气若游丝。

      “别没气,别没气,你快呼吸,我不骂你了,春娘别吓我,我害怕。”何皎皎什么人,被弄进奴隶营都不曾怕过,杀那负心汉逃亡时也没在怕,现今到叫春娘吓坏了胆。

      她将春娘放在地上开始心肺复苏,一会儿又做起人工呼吸,嘴里的药味差点熏吐了何皎皎,这不是药人是什么,杀千刀的,欺负她何皎皎的妹妹没人疼没人爱了是不是?可着劲儿逮着一人折腾。

      做心肺复苏时,从她怀里摸出尚未做好的同心锁,何皎皎又骂了起来,“你那都是些什么烂桃花,个个来索你的命,死没出息,他们要,你就给,开慈善也不是你这样开的。”

      “快呼吸,春娘,姐姐不骂你了,姐姐说话算话。”易容的药水都被何皎皎给哭花了,露出一副花为貌,月为神,玉为骨的顶顶好样貌,与改变瞳色的药水一样,都不能大悲大喜。

      又是一场不知疲倦的心肺复苏,春娘胸腔疼痛难忍,“有人参。”细弱蚊蝇,可好过没有,何皎皎喜极而泣,声音渐收,摸出山参就要她全含口里。

      春娘不肯,“这不是我的药,酒露借我的,要还。”

      还什么?命都要没了,还要还,只怕她是没长脑子的小废物,她气的胸口疼,但好在终究按下了性子,扯一根须塞进春娘嘴里。

      “谁逼你去做药人的?身上臭死了,我最讨厌药味。”

      春娘动了动手指,何皎皎将手塞了过去,“我会洗干净的,不会熏了皎皎。”

      “洗什么干净,你都成药人了,腌入骨髓,难不成你还要刮骨去味?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药人,是不是姓祈的引诱的你,他欺负你不懂事是也不是?还是说是那奚伯彦狗东西,全都不是人,为难个女人。”

      “别哭,皎皎,怪我让你哭了,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求的太多了,我想我们大家都好好的离开这里,是我太贪心,所以是应该的。”

      “什么叫你贪心,你本来就不该在这地方,我也不该在这地方,春娘你为什么不会恨,你要会去恨,你不会恨,别人怎么会怕你,不怕你,就会伤害你,你看看你现在还能叫人吗?山顶洞人都比你强。”

      “什么是山顶洞人?皎皎说的话真……”

      何皎皎痛哭流涕,“说话怎么说一半,我最讨厌人说话说一半了,春娘你别死,我不说你不如山顶洞人了,我也不凶你了,我带你走,今晚就走,我们离开这破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春娘。”

      “不死的,我只是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皎皎安心。”

      “安心不了,春娘我安心不了,你别睡,和我说话,我的馒头和你的馒头攒了一茬又一茬,今晚终于不用将坏了的埋床铺底下招老鼠了,你也再不用怕老鼠的吱吱声,钻我被窝里和我挤一块了,春娘你别睡。”

      “那我不睡了。”春娘睁不开眼,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娘的怀抱里,暖和的很,身上哪哪也都不疼了。

      “皎皎,别跑,娘娘今晚吃了药好了,趁他们高兴,我给你求个恩典,逃跑不安全……”

      何皎皎听不下去,她谁也不信,求人不如求己,恩典永远不会给他们奴隶,春娘不懂,她不能不懂,本来就没拿奴隶的命当命,能救那所谓娘娘只能说是奴隶的命派上了用场。

      何皎皎从床铺下拿出打包好的包裹,易容药是没时间再抹了,等它干时间太长,她现在要去同另一个头头汇合,他那边要逃走的共有三人,本来他们商量好了,到了山坳里时分开四个方向跑,人各有命,全靠天意。

      她看过山势,若是今晚走,风势她也计算好了,天边的钩卷云还告诉她,今晚势必下雨。

      何皎皎等不下去了,虽背着春娘有些费劲儿,但是若等着她彻底康复,怕都得没命,当今圣上为了娘娘的病启用药人,传出去必定会损民心,这样的事,唯有斩草除根才最为安全,天下无不透风的墙,除非死人,春娘的天真会害死她自己,今晚娘娘服药,就不能迟于今晚,她从来不喜欢赌的未知感。

      “怎突然约的这样急?你是何头?”前来的奴隶长得人高马大,是个大块头,自眉头向下往嘴唇划去,有道黑疤,一看就是被人砍的,是个刺头不好惹的主。

      何皎皎和春娘脸上绑了奴隶里防止传染的面纱标志,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从未见过,每次都是暗号对接。

      “你是赵头?”何皎皎不怀疑,知道他就是,但还是问问让对方觉得踏实。

      “奶奶的竟然是个女人,晦气东西你敢耍爷爷我?要你命。”说着上来就要动手来捉何皎皎。

      何皎皎一个闪身,“赵头,你可别逼我,要是嚷起来谁也别想讨到好处,反正就像你说的我是个女人,死了不可惜,不像你们男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说这话,何皎皎是作呕的,但是该拍的马屁还是得拍,否则真要嚷出去,将她们赔进去才叫人生恨。

      “你现在就说出个子牟寅丑来,否则爷爷非得剁了你俩。”赵大彪以前是马匪,路遇时看上了个寡妇,半夜翻墙头,听了一夜嗯嗯啊啊,红浪翻被,骚的他骨头都酥了,家伙事顶天立地一晚上,好不容易那男人提上裤子走出了门,他就着热乎劲,脱了衣服,拱了进去,又是一阵淫词浪语,挠的他越发勇猛,奈何那娘们不禁折腾,闹疼了直推他,一个不注意就让她撩开帐子见了真人,大呼救命有淫贼。

      他裤子都没来得及找到穿上,就将她失手掐死,丢在了地上,姘头听到喊叫回返时又瞧见了翻墙头的他,本以为只不过是个小官能耐他何,没曾想老丈人家有势,给他寻了理由,带兵上山剿匪,专挑他待的山头剿,最终给他活捉,搞了进来当奴隶,好在那男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搞他,毕竟家里的婆娘听说厉害的很,知道他外面死了偷腥的寡妇,且是他杀了后,保了他性命,特意同他做对。

      因此他认识马匪,毕竟以前他就干这行的,快入冬了,马匪猖獗,都烧杀抢红了眼,过冬的粮食可不好准备,整个山头上最不缺的是人,一日三餐,张口就要吃的,不抢哪来?

      风声放的越凶,马车运的越急,挖出的不是金银财宝也是了,这些年他们藏过,不多但全都拿出来也有小半袋子,马车运走时,绑个小口袋特意戳破,一路滴啦的掉着,总会上钩,这主意当然是何皎皎出的,赵大彪没这脑袋。

      “今晚要下雨,行动的话,能很好的隐藏踪迹,一场大雨过后什么都不会有,狗也追踪不到,想必另处山上的马匪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今晚就要做好逃跑的准备。”

      赵大彪有些将信将疑,何皎皎再接再厉。

      “而且想必你也听说了,病公子用药人试药的事,死了很多人,谁知道哪天会轮到你我之间的谁,再者病公子也要走了,到时有病有灾的可没人再给咱们治了,更重要的是,这山上的奴隶有几个不知道药人的事了,你说这里离京城不远,龙椅上的那位会不会知道?”

      赵大彪当然不知道药人是为了给宫里娘娘治病,只当是病公子是为了救治自己的病,毕竟他自身有一身病是人尽皆知的事,但不知道不妨碍何皎皎诈他。

      犹豫再三,赵大彪仔仔细细瞧了何皎皎一眼,看不出不对劲儿,也想不出漏洞,确实下大雨时逃跑最佳,容易隐藏踪迹,再加上雨天视野不好,弓箭手想要射准也难。

      他赵大彪也不是个愁肠百结的妇人,做事就讲究个快狠准,当即拍案,定于今晚逃跑,以出现的马匪为信号,分开跑,她们往西南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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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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