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白玉辣豆

29、换形象

　　五月末，空气中交织着属于初夏的味道。

　　大学城的夜市，一到下午出摊的时间，走几步就能看到卖冻西瓜、卖冰淇淋的摊位，还有小摊都摆出了五颜六色的吊带上衣售卖。

　　在好友沈秋离的陪伴下，盛厌秋在大学城附近那家以物美价廉闻名的眼镜店，配了一副隐形眼镜。

　　店员教盛厌秋辨认了隐形眼镜的正反面后，就让盛厌秋洗干净手，坐在镜子前试戴隐形眼镜。

　　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世界瞬间从清晰到模糊。

　　盛厌秋拿着放在取镜棒上的一只隐形眼镜片，凑近镜子，按照店员教的那样，一只手掰开眼皮，将镜片对准眼睛，接近眼球中心，好让隐形眼镜片黏上瞳孔。

　　第一次试戴隐形眼镜的生涩与恐惧，让盛厌秋戴隐形眼镜失败了。

　　多次反复尝试，盛厌秋在眼镜店耗了半小时，屡次失败屡次戴，两只隐形眼镜最终成功戴进了眼里。

　　世界变得格外清晰，好似下过雨被弄脏的窗户，终于大洗了一次。

　　盛厌秋眨眨眼，浸在眼里多余的护理液从眼框流出，在脸颊上形成两行泪。

　　脸上没了眼镜，盛厌秋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到陌生，有一种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看清楚自己模样的感觉。

　　盛厌秋的头发长到齐肩了，扎了一个马尾垂在脑后，在沈秋离的影响下，盛厌秋从斜刘海变成了轻薄的空气刘海。

　　十九岁的少女，在镜中能肉眼见到皮肤滑嫩，好到不往脸上涂抹粉底液，都能看出白皙透红，肌肤嫩如煮熟的鸡蛋白。

　　“走了，我们去夜市逛逛，买两身好看的裙子穿。”

　　沈秋离拉过站在镜子前发愣的盛厌秋，快乐跑出眼镜店。

　　大学城夜市旁的服装市场是女大学生们常爱逛的地方，拥挤的路两旁全是服装鞋子店，售卖的衣服鞋子价格低廉，老板喊80元的东西，砍一半，照着40元大胆还价。

　　盛厌秋想买短袖长裤，被沈秋离说了一通。

　　“去年夏天你就这样穿的，一整个夏天，连短裤都很少穿，裙子更是没见你穿过一件，你皮肤不黑，人不胖，腿形直，穿裙子一定好看，听我的，这个夏天，要穿好看的裙子。”

　　沈秋离拿起一件挂在衣架上的碎花裙，就在盛厌秋身上比划起来，又摇摇头道：“不行，这花有点老气。”

　　换了一条紫色小碎花裙子比划。

　　盛厌秋任由沈秋离打扮，连换了好几件裙子比划，然后沈秋离比划到一条绿裙子，极衬盛厌秋的肤色。

　　沈秋离挑到这件绿裙子，一下合眼了，让盛厌秋去试穿这件绿裙子。

　　盛厌秋从镜子中看着那条比划在身前的绿裙子，说道：“我有绿裙子了。”

　　“你有裙子？”沈秋离不太相信，以为盛厌秋是没有裙子才不穿，而不是有裙子不穿。

　　见沈秋离怀疑，盛厌秋说道：“真的有，不信回寝室，我拿给你看。”

　　那是一条浅绿色裙子，穿上的话，长度大约到膝盖，v领吊带，材质是那种纱丝质感，面料摸上去滑滑的，是去年夏天盛厌秋来海城读大学前，包平乐送的。

　　盛厌秋试穿过一次，穿在身上还蛮凉快，只是试穿过一次，就再也没穿过，因为盛厌秋觉得那件裙子太暴露了。

　　“好吧。”沈秋离放下了那件绿裙，绕了半圈，来到另一排衣架前，在一排衣服中，抽出一件白裙子。

　　短袖娃娃领，裙摆一圈是荷叶边，淑女乖乖风，看上去就与盛厌秋匹配。

　　“你试试这件。”

　　“还是不了，我有裙子。”

　　“那件绿的吗？女生有十件过夏天的裙子都不为过，你才一件裙子，多买几件啊，夏天就是要穿裙子。”

　　被沈秋离半推着，盛厌秋拿着那件白裙进了试衣间。

　　换好裙子走出来，在旁边理货的服装店老板娘一看见盛厌秋，就直夸她好看。

　　被陌生人一夸，盛厌秋脸上臊的慌，不太好意思，她慢吞吞走到了镜前。

　　看见镜中那个没戴眼镜的自己，身穿白裙，盛厌秋觉得好陌生，不像自己。

　　真奇怪，自己哪儿有这么漂亮。

　　一直以来，她视自己为一只灰头土脸的丑小鸭，这时穿上这件白裙，好似变成了白天鹅，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靠衣服马靠鞍。

　　“我就说一定适合你，好看吧，没骗你吧。”沈秋离的手勾过盛厌秋的肩，握了握，转头又抽出一件在盛厌秋试衣时看好的另一件裙子。

　　吊带裙，款型宽松，裙底颜色是米白，印花图案是向日葵，纯棉材质。

　　盛厌秋觉得有点短了，不想去试。

　　“哪儿短了，在最热的天气穿这裙子，你还会嫌它不够凉快，快去试。”

　　盛厌秋再次被推入试衣间。

　　或许是思想保守，盛厌秋穿着这件向日葵连衣裙从试衣间走出来，遮遮掩掩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自信。

　　“我觉得，这件太……太那啥了……”盛厌秋根本没有勇气往镜中看去。

　　按照沈秋离的审美，她认为向日葵碎花裙穿在盛厌秋身上，比那件白裙子穿在盛厌秋身上，还要来得鲜艳夺目，她一拍板，问起老板娘裙子多少钱。

　　“这件是新货，刚拿回来的，还没有人试过，就给个开张优惠价，两百块。”

　　“那件白的呢？”沈秋离指着盛厌秋试穿的第一件白裙子问道。

　　“那件也是新款，你们要的话，优惠价，一百五十块好。”

　　沈秋离是这一条服装街的熟客了，这里的衣服是什么价，她一清二楚，什么两百块，明显是看盛厌秋穿的好看，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都不照着对半砍，沈秋离直接说道：“一条五十，两条一百给你拿了。”

　　听沈秋离还价这么狠，盛厌秋都怕服装店老板娘泼水轰她们出去了。

　　老板娘摇了摇手，说道：“卖不了，我进价都没这么低。”

　　“老板娘，两件裙子一百块差不多，我们是临兰的学生，学校里女生贼多，她穿着你家的裙子这么好看，在学校里走上这么一圈，不正给你家衣服打广告吗，被人问起哪儿买的，我们就说在你家买的，不就给你带来客源了么。”

　　老板娘听了沈秋离的话，略微思考了下，说道：“你再添点钱。”

　　“添不了，我给一百元两件，你是绝对有的赚，给我们这些穷学生剩点吃饭钱。”

　　见老板娘犹豫，沈秋离对愣在一旁的盛厌秋说道：“你去把衣服换下，我们再去别家转一转。”

　　盛厌秋立马就要转身进试衣间，就听见老板娘说道：“哎，看你们是学生，那就卖你们，我少赚点就是了。”

　　老板娘随手把拿在手里的衣杆往旁边一放，手指捻了捻挂起来的一堆塑料袋，扯下一个黑色塑料袋，就把那件盛厌秋试穿过的白裙子装了起来。

　　“要是被同学问起，你们一定要宣传我的店。”装好后，老板娘对站在试衣间门外的盛厌秋说道，“同学，你就穿着走了呗，旧衣服拿出来，一起装了。”

　　这——

　　盛厌秋摸了摸露出的肩膀，有点不好意思穿这件裙子走出去。

　　“愣着干嘛，给钱走人啊。”沈秋离说道，“再陪我去美妆店看看，我是那家美妆店的会员，可以让店员免费给你修个眉毛。”

　　盛厌秋支支吾吾，想说不要身上这件向日葵裙子，就要那一件白色裙子就好了，但想到沈秋离都讲好价了，她又不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拿出一百块钞票，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举着钱在灯光下一照，辨了真伪后，将钱塞进围在腰上的腰包，对那两位挽手走出店的女孩们说道：“下次又来照顾我生意，我这里每个星期都上新款。”

　　原本盛厌秋穿上这件露胳膊露腿的裙子，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与昂首挺胸的沈秋离走在一起，她渐渐被感染，挺直了背。

　　两人步行走回学校，已近傍晚。

　　晚霞是橘子色，泼了一整片天边，闪烁着柔和耀眼的光芒。

　　盛厌秋与沈秋离双手不空，提着大袋小袋，站在校外，正商量着去吃校外巷子那家肥肠煲时，沈秋离扭头就看见迎面走来的熟人，她打起招呼：“hi。”

　　盛厌秋一回眸，眼睛里，猝不及防撞进一个向她们走来的男生。

　　确切地说，一共有两个男生，周米宝与赵意衷，不过在盛厌秋的眼里，只容得下周米宝。

　　周米宝在看到站在沈秋离身旁的盛厌秋后，脸色明显露出惊讶。

　　他第一眼没认出盛厌秋，这与他平时见到的盛厌秋，形象大不一样，甚至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们去哪儿？”沈秋离问起那两人。

　　站在沈秋离身旁的盛厌秋除了把挽住沈秋离胳膊的手，挽得更紧，就说不出一句话了。

　　周米宝说道：“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去外面吃饭，你们呢？”

　　沈秋离：“我们也吃饭，一起？吃肥肠煲那家？”

　　“我可以，你呢？”周米宝转而问起赵意衷的意见，赵意衷却打量起站在沈秋离身旁一言不发的盛厌秋。

　　“这谁啊？沈秋离，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靓女？”

　　这话说的，让见了周米宝就变害羞的盛厌秋，脸刷的一下，全红了。

　　不顾盛厌秋变红的脸，沈秋离对赵意衷开起玩笑：“你喜欢？介绍给你当女朋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