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春风》晨光微熹

16、离开

　　邓霖听了这话，敏锐地察觉到这是自己的机会。
　　他拍拍金辉肩膀，安慰他别急，“最多三天货就到了，到时候我一定一定第一时间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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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
　　邓霖遵守诺言，货刚到就叫了金辉一起验货。
　　“真真的。”邓霖从仓库中找到自己的货号，打开箱子，给金辉指着看，足足三十盒的青霉素挨个排列在里面。
　　“银行验过药了，确实都是青霉素。”银行经理在旁边及时应声。
　　两人从银行仓库后面绕过去，就到了监狱的侧面。
　　“今日就能出来了。”金辉为了这批药能及时尽早交付，从早上起就给监狱里面人说好，叫他们时刻准备着，这边一有人给信号，就把人假装枪毙灌了迷药送出去。
　　金辉示意身边小厮去给里面信号。

　　过了不多一会。
　　里面密集的枪声，然后就拉出来了很多死人，有男有女，一起拖到城外乱葬岗扔了喂狗。
　　金辉指着那群被拉走的尸体示意，“就在这里面，一共十个。”
　　他们看着那群人走远，金辉笑着和邓霖约定时间，“今晚八点交货？”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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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好了的八点。
　　金辉自从验了货，就没叫这箱子药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过一时半刻，专门派了两拨人轮着盯梢，而他本人更是七点半就在银行门口等着交货单，只等时间一到，立马取了东西回家。
　　邓霖也不想搞有的没的，嫌麻烦，回去确定人救下来转移了后，就直接去了银行门口。
　　俩人在银行门口一碰头，时间刚刚走到七点四十。
　　取完药，叫他的人快马加鞭送回府放他爹手里，金辉心头大石终于放了下去，他大手一挥，领了邓霖去了歌厅，大方地叫莲白、红盈两位心头好出来陪客，并许诺等结束了把这俩都给他带回去。
　　“哈哈哈哈哈，金兄真是爽快，只是这两个美人都是你心头所好，我哪能都抢走？”
　　金辉喝了两杯，正值兴头上，又向来是霸道的性子，强硬起来，“不成，我说送你俩就送你俩。”
　　邓霖继续推辞，但眼睛却一直往金辉身后的一名小厮身上偷看。
　　这么刻意的动作，金辉当然看见了，但他不在乎，下人和玩物对他来说那还不是有多少算多少，反而觉得邓霖眼光也不过如此，“你喜欢他？那把他和莲白给你。”
　　金辉止住邓霖还要推辞的话，“邓老弟，再说我可就生气了。”
　　邓霖失笑，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份特别的礼物。

　　远远的房子隐在暗处，周围一片黑暗。
　　巷子里更黑了，邓霖带着莲白和富贵两个进了豆子两口人目前住的院子。
　　堂屋很干净，点了两只蜡烛，整个屋子带着昏暗的气氛。
　　豆子和他爷爷两个住在侧屋，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堂屋正位放了两把太师椅，中间隔了一张桌子，邓霖就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捧了碗热水吸溜。
　　两侧分别放了四把，莲白和富贵坐在右侧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他俩等待着邓霖发话安排去处。
　　思考了好一会，邓霖有了主意，他仰头把热水喝完，碗往桌上一放，问问他俩自己的主意，“你们有想去的地方没？”
　　两人垂着头不敢说话。
　　看到这样，邓霖干脆直说，“我给你俩两条路。第一，你俩这就自由了，带上自己的东西，想干什么干什么去，该结婚结婚，以后安生过日子。第二，跟着我做事，但要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不然......”
　　邓霖未尽之语充满了威胁。
　　莲白听完第二条，立马拽着富贵跪倒在堂前，“邓大爷，我们愿意跟着您。”
　　富贵一惊，看着莲白已经跪在了地上，自己也只好跟着跪过去，一起选第二条。
　　“为什么？”邓霖不解，明明已经有了自由身，带着钱两个人自己过自由的日子多好。
　　莲白跪在地上，手攥成拳头，长长地指甲深深地压进肉里。
　　旁边的富贵已经懂了她的原因，他制止了莲白说话，自己开口解释。
　　莲白家里穷，父母早年去世，几个弟妹都是她一手拉扯大，本来莲白一个半大闺女养活几口人就艰难，结果前两年，唯一的弟弟染上了大烟瘾，竟然背着她把莲白的两个妹妹卖到了其他人家里做童养媳，等她从歌厅回去，一个妹妹被冲喜让人家又打又骂，不当人使唤，另一个上山砍柴，不注意叫狼叼了去。后来借着金辉的势，她把大妹妹也从那不是人的一家手里抢了出来。
　　只是她大妹妹刚一走，那家要冲喜的病秧子就死了。
　　那家人就此恨住了她。
　　莲白听了富贵的话，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不是！哪是叫狼叼走了......是那混蛋......把她卖给死刑犯做替身了！”
　　昨天她在乱葬岗挖出了小妹妹的尸体，回家就用枕头闷死了那抽着妹妹血肉的东西。
　　“我回不去，我杀了人，邻居都知道，他们就算不报官，我妹妹在那也没人敢要了。”
　　莲白愿意为他做牛做马，只求他能带她们姐俩走。
　　邓霖确实很可怜他们，他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不这样，你们去别处，不认识的地方就不会有这样担忧。
　　莲白苦涩地摇摇头，“老爷，您不知道，像我们这样长相的，又做过那些事，没个靠山，没两日就又进了那地方了。”
　　长得好看身段又好的人总是稀缺的资源，落到有些人手里只怕要生不如死了。
　　像他俩就是被人带走，专门教出来送给金辉的。
　　乱世如浮萍，人贱如草芥。
　　“那你俩就留下来。”邓霖对这个世界突然有了更深刻地认知，“明天去把你妹妹接过来，和豆子他俩住一块。”
　　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区别是什么呢？
　　邓霖在内心慢慢梳理。
　　他听过一句话，看人不能看他的最高点怎么做，而是看他最低点怎么做。
　　所以，邓霖想，这个道理也适应这里。
　　封建主义最糟糕的是底层小民没有反抗能力，可以被随意安排糟践。
　　资本主义最糟糕的是垄断阶层后，民众的利益光明正大地不在上层人考虑中。
　　社会主义最糟糕的是暗地里不敢见光的不公平。
　　他心里比较着，资本主义比封建主义好，而社会主义又比资本主义好。
　　他默默念着唯物辩证法。
　　“无论是自然界、人类社会还是人的思维，都是在不断运动、变化和发展的，发展的实质就是事物的前进、上升，是新事物代替旧事物。”
　　眼前所见的黑暗让他更加怀念过去的光明，过去的光明让他更加痛恨眼前的黑暗。
　　邓霖决心要往最危险的地方去，出自己的一份力。
　　******
　　第二日，邓霖就和大狗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
　　非常突兀。
　　但大家都理解，邓霖刚来时就说自己春天过了要回家。
　　在离开的那天早上，邓霖为他们留下了一部分物资，悄悄带着早已准备好的豆子等人坐上了去往商城的列车。
　　那个地方布满了有形和无形的硝烟，新的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