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和反派谈恋爱[快穿]》澄星

101、弱弱的

　　气氛凝着时，门外响起“扣扣”几声，一个中年男声传来，“李掌事可在？”

　　李掌事放下众人，快走几步应门，片刻后带着一个中年男子回来，介绍道：“这位尊者是留云殿成掌事，快来见礼。”

　　祝星坠在成掌事与李掌事后面，没心思观察留云殿舒朗大气的景色，心中一味想着为什么这两人要带自己来这里。

　　难道真的是为了方才的事求证？他心里还是不大信，未知才会带来恐惧，脑海中又反复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一些细节，可总会停留在元微那张带着他分外熟悉但眼神疏离的脸，嘴里有点发苦，几十年的相处，又只剩自己一个人记得。

　　留云殿矗立在山顶，美则美矣，但分外清寒。

　　吱呀一声，殿门展开，祝星咬了咬唇，踏进去。

　　“长老，人已经带来了。”成、李二位掌事先行了礼，然后示意道。

　　祝星定了定神，微微抬眼，就见方才还在自己脑海里的人又出现在眼前，换了一身更素的常服，头冠已经拆了，墨发松松束在脑后，单手持一卷书，闲适地斜倚在座上，身后站着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秉手而立。

　　四目相对，祝星撞进一双蕴笑的眼眸，呆立在原地，像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目的地，倏地忘记了言语，只有种如堕梦中的恍惚。

　　“还不快谢过长老？以后你就是留云殿的人啦！”李掌事看方才还伶牙俐齿的祝星此时却像被抽了魂魄一样扔下长老发起呆，简直替他捏把汗。

　　祝星终于回过神来，轻声说，“是，多谢长老。”湿红的嘴唇向上抿起一点，一双杏眼水澄澄望着，像朵颤颤巍巍绽开的小花。

　　座上的人不知为何，心中似乎有丝丝缕缕的痒意向四肢百骸蔓延，修长五指稍微用力，书卷积压出褶皱，他顿了顿，将其递给身后侍女，嘴角提起，眼里蕴出点点笑意“这下你不用挨罚了。”

　　来了留云殿，就像入职了一家待遇很高的五百强企业，祝星拥有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这里的人修为更高，但似他也并不觉得被孤立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唯一让他在意的是当日站在元微身后的侍女，那名叫雯汐的，看长相应当是雯茉的亲人，可对方并不像雯茉那般颐指气使，反而温温柔柔的，言行举止挑不出错，祝星除了多留心也没有其他办法。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祝星已经开始一整天里最痛苦的工作——打水。从留云殿到瀑布之源居然比清奉楼更远！他每天起得比鸡还早，这对从前每天睡到中午起来就能等着吃的自己简直是莫大的煎熬。

　　木桶重重地磕在地上，祝星坐下来缓了好一会儿，他的身子底子太弱，就算天天搬水也没长几两肉，手腕上被压出道道青痕。

　　他放下袖子，进入小房间里，先把短打除了，然后用撕开一道清洁符，身上顿时变得清爽，于是掏出包袱里的衣服换上，重新束发，再出来，已经是标准的侍从打扮。

　　这里茶具一应俱全，他先生好火，待火候稳定下来方才解开木桶盖，顿时黑了脸。

　　不知何时，他亲手注入的清泉已经变成一桶墨汁。

　　为这桶水，他花费三个时辰，更何况，长老在后崖，石桌上正等着一杯清茶。

　　他坐在椅子上，垂头斜睨着那酮墨汁，做下这事的人是想将他挤出去。

　　他碍了谁的眼？

　　此间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凶险，既然想不明白也只能将这件事先放下，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只能忍气吞声。

　　他将污水倒掉，搬出自己藏起来的另外小半桶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崖人迹罕至、云雾袅袅，崖壁上突出一块大青石，元微执剑而立，在空气中虚舞几下，但所过处皆有灵气波动、玄妙无比。

　　他的身后，一男一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们是元微的弟子，任峥与卢潇。

　　祝星默默将茶盘放置在石桌上，茶壶底下夹着一座小小的泥炉，里面燃着昂贵的灵木皮。

　　远处三人走回石桌前，祝星麻利地上了三杯茶，元微当先坐，给两名弟子赐茶。

　　两人对视一眼，任峥抱拳道，“谢过师尊，我俩获益良多，正想回去巩固，等下次再来夺师尊的茶喝。”

　　祝星隐蔽打量了原著主角攻两眼，他也是十分符合书中描绘，肌肤微黑、一身正气，十分沉稳有亲和力，至于他旁边的卢潇，面冷心热，不善言辞，心中十分敬慕任峥这个修炼上带领自己生活上照顾自己的师兄，但从未让他发觉这份情意。

　　元微抚着杯子，赞赏二人的勤奋，“既然如此，也好。”

　　又交代几句修炼的事，两人离去，只剩下元微一人品茗，方才使剑的手轻捏茶杯，眼睫低垂，眼神沉静，崖顶风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似名士风流。

　　祝星却是早上起的太早，一开始还能维持挺腰直背的标准站姿，等任峥与卢潇两人一走，不由得放松起来，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又从右脚换到左脚，安静的环境更催生困意，已经跃出云层的金阳不吝啬地洒下道道金光，他的眼皮越垂越低......

　　意识游离着，带着暖意的阳光与清风让他恍惚间回到不知多久以前，也是一个清早，他睡得好晚，第二天早上趴在桌子上也和今天一样没精神，十分无忧无虑地拽着手臂当枕头，眼睛很快要阖上了，但阖上也没关系，做什么都没关系，昏沉之际鼻尖却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清香，他费劲地抬起眼睛......

　　“谢——长老。”

　　他接过马上要触碰到嘴唇的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十分复杂，别过眼睛，此时忽然又不想看到眼前这张脸了。

　　元微无意打量他一眼，“你似乎很难过？”

　　祝星摇头，“您看错了，只是有点累。”

　　明显是敷衍之语，少年杏眼低垂，不愿与他对视。元微墨色长眉几不可见地一动，心中漫过一丝没来由地不悦，他着意忽略这股情绪，露出温和的笑容，像个十分体恤下属的长官，“每日侍弄茶水看似简单，要做好却不易，我看你做得很不错。”

　　少年惊讶地睁大眼望向他，清澈水眸倒映出他的样子，有点受宠若惊似的，情绪终于好了些，甚至带着点雀跃地说：“其余都还好，只是我不是修者，自幼身体不好，做起体力活来力不从心。”

　　说完十分大胆地将袖子撸起来，露出满是擦伤磨伤的手，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元微，好像笃定高高在上的长老会因为凡人的一点小伤怜惜。

　　元微想，是了，这就是这个奴仆最特别的地方，总对自己有种莫名其妙但又笃定异常的亲昵感，他阅人无数，什么伎俩没见过，这份亲昵感却如此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石桌前，元微伸出手，轻轻承接住少年伤痕累累的掌心，少年的双手在他手里显得愈发小起来，他没说谎，元微刚一握就能感知到这具身体何其羸弱，手中脉搏的跳动何其轻微，但那节奏却让他入了神，山风袭来，林中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两人的衣袍不经意间缠绕在一起，墨色发丝覆在苍白的腕间，又从淡红色手心里溜走，留下一阵瘙痒。

　　这阵痒意让祝星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手，元微却没松手，反而将手指紧了一下，他伸出另一只手指，轻轻的，沿着那些青紫的伤痕划过，指尖摩擦过敏感的伤口，祝星强忍住没有动，先感觉到的是灼热，随即凉意在皮肤漫过，那些痕迹就那么消失了。

　　他惊讶地瞪大眼，元微只是专注自己的手下，他凝神时一贯是没有表情的，褪去几分温和，墨眸如深潭般不可测，或许这才是更真实的他，而这也是祝星从灵魂深处更熟悉的样子。

　　很快，双手恢复如初，在这个过程中祝星积攒的疲惫一扫而空，有种睡了一大觉的满足感，他反复观察自己的双手，笑眼弯弯。他不知道，元微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纯粹用灵力弥合伤口，这技法对于施术者要求极高，不但要本身灵气充足，且要求对灵气有极强的控制力化解从外力直接进入皮肉的阻力，非步婴期以上的强者无法施为。

　　元微看着面前欣喜的人，微微一笑道：“这下可轻松了？”

　　祝星的眼珠转了转，“可是，我明天还是会受伤的，就如同迎接长老回来那天，长老若是不将我要来留云殿，我迟早要被罚的，这叫——治标不治本。”他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

　　“哦？”元微轻轻抿了一口茶，十分配合他的表演，“那你说该如何？”

　　“简单，”祝星往前一步，两人距离变得极近，他低头，靠近元微，两人呼吸相闻，混合清幽的茶香萦绕在鼻尖，他的声音很轻，呼吸喷洒在脸上，“长老教我修道吧。”

　　元微顿住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自己手里的茶盏，伸手握住祝星的肩膀，微一用力就将人掰直，神情变幻莫测，“你可知，拜入我门下的只有内门弟子。”

　　言下之意，祝星连外门弟子都不是，只是个奴仆，差了好几层。

　　祝星振振有词，“所谓有教无类，我认为，长老教授我才能显示出您的实力。”

　　元微失笑，“虽则有教无类，可修真却是极看天赋，若无一条好灵脉，五终其一生无法炼气的人也不是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好灵脉？”祝星有点不服气，还有点生气，这人以前教他念书的时候哪里会挑三拣四。

　　少年发怒的样子显得毛绒绒，头发丝倒映出金色阳光的轮廓，嘴唇抿着挤出脸颊的一点肉，让人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把，元微在自己也没察觉的情况下惬意欣赏了几息。

　　随即说：“这简单，测一下就清楚了。”于是，他挥了一下手，桌上出现一个法器，手掌大小，表面平滑，元微示意他将手掌放上去，并解释这是用于测试天赋的法器，等会儿只要注入足够的灵气，灵脉宽度有几个灵晶，下方就会亮几个红点。

　　祝星点了点头，屏住呼吸，紧张地将手轻轻放上去，法器很凉，元微注入灵气后开始热起来，祝星感到有股不知名的气从掌心游走进了自己的经脉......

　　亮了亮了！

　　他激动地看着法器下方出现了一个暗淡的红点，继续等待，一秒、两秒、三秒......这法器就像坏了一样再没动静。

　　“再注点灵气试试呢？”他不死心地要求。

　　元微大度地满足了他的愿望，折腾了足足一刻钟，祝星还是不敢认命，自己的天赋等级居然只有勉勉强强一个灵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