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怨气满满哦[综古典]》来前昧说这事儿啊

55、我就是答案

　　白墙黛瓦的学堂内。

　　严葵坐在桌前捧着书，耳中听着先生的训导，却心不在焉，眼睛只是盯着虚空出神。

　　魏好古瞟了好几眼，忍不住下课后过来打听，“你怎么了？从中秋放假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要知道以前严葵上课最认真，蝇头小楷的笔记做得工工整整，反观这几天书上都是一片空白。

　　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当事人摇了摇头，有苦难言。

　　“我听说你每天下课都往书斋跑，不会是迷上闲书了吧？”魏好古好心提醒，“那些话本杂剧都是说男欢女爱，不可沉湎。”

　　严葵没说话，提着书袋走了。

　　他今日仍旧一门心思钻进书斋里，一口气读到下钥时分，连饭都没吃。最后还是老板要关门，才将他“请”了出来。

　　“等等！”严葵举着本书，“这本我要买走，多少钱？”

　　老板结完账，一边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一边嘀咕，“天天看些妖妖鬼鬼，也不知道读的什么圣贤书……”

　　走在大街上，他听到官兵敲梆子催人离城，说要关城门了。不同以往的急切，今天他只是踌躇不前，甚至想着，要不要继续找个借口，去范进家凑合一夜。

　　正在严葵苦恼之时，忽然看到城门口站着个人。

　　墙上挂的灯火随着风吹摇晃，照亮了那人俊挺面庞，神情憔悴。

　　严葵顿时如雷劈在脚下，僵着忘记动作。

　　二人走到了桥下，王熊掏出银子，向打瞌睡的船家租下了一条小船，拉着严葵坐了上去。

　　船在哗啦哗啦的水流推动下缓缓前行，穿过拱桥，搅碎了星河，向着云水俱黑的远方驶去。

　　行驶到一处野渡，王熊绑好船，进了船舱内。

　　这时候严葵才发现，他两只眼睛里都是血丝，下颌上一片青茬。他心中一阵钝痛，知道自己几天来的躲避伤害到了对方。

　　“对不起——”

　　两道声音重叠而起，说话的人都愣住了。

　　“是我对不起，”王熊率先抢白，他没有任何隐瞒，“我确实不是人，真的是一只熊精。”

　　中秋那晚，他在秦老汉家多喝了几杯酒，回来路上就懒洋洋打了个瞌睡。等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严葵却不知所踪。

　　接着几天，严葵都躲躲闪闪，找借口夜不归宿，他就猜到是自己露馅了。

　　他其实早想过主动坦白，只是患得患失，下不了决心。现在看着严葵躲着自己，他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哑着嗓子，王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交代清楚。只是略去了穿书的部分，他私心不愿意让严葵知道这些。

　　听完之后，严葵怔忪良久，好半天后抬起手，轻轻放在王熊胸口上。

　　“疼吗，那时候。”

　　一想到这里曾经被一剑穿心，严葵就又愤怒又难过，忍不住想流眼泪。

　　可是王熊却笑了，笑得隐隐哽咽，“不疼。我命硬，小时候差点被人宰了也活过来了。师父说我吃苦在前，福气在后。现在不是遇到你了吗？”

　　慢慢张开手，王熊想抱他，又迟疑了。

　　严葵不再犹豫，投入了他的怀抱，不争气地吸吸鼻子，委屈说，“王熊，我害怕……”

　　“你别怕，我以后不会露出原型了，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样。”他急忙解释，以为小书生是不能接受他的熊身。

　　谁料严葵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摇头，“开始我怕你是妖怪，后来怕我不是妖怪。你能活几百岁，我只能活几十岁，我要是老了、死了，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严葵更难过了，连带着这几天的忐忑不安通通大哭出来，很快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每天都去书里找，我想找答案……可是王熊，我，我根本找不到……”

　　严葵毕竟还是太年少了，他才刚刚十六岁，才和自己的心上人定了终身，可是老天就这样残忍地开了玩笑，让他明白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没有来世，也没有白头，他就只剩下二三十年。很快自己老了，王熊却还是一如既往年轻，那时候走出去，谁会相信他们是一对儿呢？

　　王熊听着他的哭声，听得灵魂都撕裂一样疼，疼得他只知道抱紧严葵，不舍得留下一点点缝隙。

　　“不会的，我是大妖怪，我什么都能做到……我就是答案，葵哥儿，我就是你的答案。”

　　过了不知道多久，严葵哭累了，躺在王熊的腿上睡着了。睡梦中他还偶尔抽噎两下，漂亮的脸上泪痕未干。

　　王熊没有睡意，靠在船边，望着远处的水天茫茫，渔火明了又灭。

　　在只有他能听到的脑海中，字灵提出了困惑。

　　“你真的想留在这里吗？这只是个书中世界，而你只差一小步，就可以在真正的现实中复活了。”

　　“我以为你早就能猜到答案了，”风吹过额发，露出了王熊光洁饱满的额头，他从未如此清醒过，“大不了就是只活一辈子。活了二百年无趣的日子，我早不稀罕了。”

　　顿了顿，他无声一笑，“何况，你原本选中我，不就是想把我困在这里？”

　　字灵没有再吭声，显然是默认了。

　　“我虽然没那么机灵，也不愚蠢。我背了人命债，回去落天劫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留在这里，”轻轻低下头，王熊温柔地捋顺严葵落下的一缕长发，“你让我来这儿，重活一回，是我要感谢你。”

　　真正心中有怨有恨的、要被渡化的，何尝不是他自己呢？

　　“宿主，你会得偿所愿的。”字灵回答。

　　江星撞，微风簌，夜将明。

　　自这之后，王家小屋里的生活全变了样。

　　起初王熊怕严葵心有芥蒂，主动搬了铺盖又回小榻上睡，早晨练气的时候也是保持距离，生怕吓着对方。

　　没过两天，那小先生不乐意了，嘴巴噘得能挂油瓶，非说王熊故意挑拨二人的感情。

　　终于还是睡回一处，严葵倒是兴奋得不行，毛毛虫般拱到熊大王怀里，支支吾吾红了脸。

　　凑近一问，他鼓起勇气大胆说，要看看耳朵。

　　王熊没懂，把耳朵凑去，却被推开。

　　俩手头顶上一比划，小书生两眼放光，“要毛茸茸的，会动的，圆圆的那种耳朵！”

　　王熊张了张嘴巴，人傻了。

　　等到把大熊的耳朵揉了又揉，甚至趁人不备亲自啃了一口，严葵终于称心如意，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

　　这暖绒绒的手感，简直让人无法自拔……

　　王熊则是一脸生无可恋，感觉自己沦为了村口卧的那只狸花猫，被吸得毫无尊严。

　　过了几天，这人又凑过来，小脸红红的，看得王熊心中警钟大作。

　　“又怎么了？”

　　嘿嘿两声，严葵凑到熊宝耳边，悄咪/咪说坏主意。

　　“好熊哥，看看尾巴？”

　　……有完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