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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居心叵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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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这雪像是憋了很久一样,“呼呼”的一声,伴着朔风倾泻而下。
周执与硬生生冒着大雪将落时背山中茅草小屋,彼时的天气相对以往更为恶劣。
“怎这般难缠。”执与心里想到,他将落时放到简陋的床榻上,用打满补丁的被褥盖好。
他耸了耸肩,随后打了个喷嚏,他的手来回搓去,嘴里念叨“今个儿怎么比平时还冷!”
他的眼睛看向门,不断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了。
周执与不禁打了个哆嗦,自我安慰道:
“我可是习武之人,我是习武之人!”随即选了个角落坐下打坐。
凄冷的风萧萧而过,钻进房屋,周执与锁紧眉头,他慌张之下掖了掖口水,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这若不及时制止,这场暴雪是会接连下不停的。
匪琢通过穹慈窥见此番场景,一时语塞。
“明明都快被冻死了,却还在逞能。”
他“啧“了一声。
自知不能再看下去了,且这段时间里两人除了冻得发抖,再无任何动静,于是匪琢便收回了穹慈,站在房屋远处的山坡一角,拿出一直藏于袖中的梅花,有雪落在梅瓣上,那是种不同于其他娇花的红,就好似把烈火朝着严冬叫嚣。
“酝酿好了?”匪琢垂下眸子,望向自己的手。
有股强烈的冷风朝着匪琢后颈、袖口钻去,他的衣服被吹的略鼓起来。
“你冷吗?”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的回声,反反复复。
“梅会在这场无声的毁灭中保护你的,好吗?”见匪琢迟迟不作答,便好奇的问了起来。
匪琢情绪上丝毫没有害怕或不安,相反,他毫不犹豫的丢下那枝梅,并且撑开穹慈,他早就察觉到了此物的异常,心里也倒想看看他在摆弄什么花样。
天空传来一阵轰响的雷声。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存在的!”这次的声音十分刺耳,像这阵迟迟刮不走的风一样,刺进人的耳中。
一道道雷朝着匪琢劈了过去,他拿出穹顶挡在身前,雷被弹到四周,打到了枯树枝上,股股浓烟腾起,他也随着后退了一步。
“你收得住我吗?”那声音再次回荡再天地间,显得格外忧伤。
突然,匪琢的前方出现一阵光团,他被晃的睁不开眼,下意识伸出双手遮住,情急之中,他扔出穹慈,向那团光袭去。
这荒山,看似早已失去生机,却也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含得寒雪飘寒风,寒舍孤守梅若开……
“那厮……”
“哼,看来是把好剑。”
匪琢放下手,双眼重新睁开,朝着光施法,雷猛的缩了回去,已不再往下劈,但周围弥漫着十足的杀气。
匪琢冷笑了一声,“我只是被削了神识,还不至于那么残弱。”
他顾不得考虑多少,直接喊道:“穹慈!快收了它!”
他通过穹慈见到了光团里的东西,果真是他刚刚丢掉的那只梅。
匪琢迅速闪到光团旁,伸出手重新抓起树枝,周围的风聚拢到一起,将地上的残枝败叶卷入空中。
他高高举起那枝,重新予其灵力,天空中的乌云集聚,暴雪随着刺骨的寒风不断扑面而来,有不少雪落在匪琢的头发上,像是粘住丝发,怎么也吹不去。
“既然占了我的力量,那我便重新予你个名字。”
匪琢咬破了唇,用手指抹下滴血,滴入梅中,再对着它喊了声,“岁沣,归。”
霎时间,无数梅瓣聚集,一方剑灵被唤出,钻入梅中,天空愈来愈洁净,充斥着浊气的云雾散开,暴雪也顿时停止,而上方之梅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灵剑落入手中,剑的四周还冒着冷瑟的寒气。
“快把你布下的灵力收回去吧,再这么下去,屋里的人会冻死的。”匪琢望着这把剑。
“好……”
话音刚落,漫山大雪忽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空中飘起的漫天梅花瓣,擦落过匪琢身旁。
“感谢主人的再造之恩。”
匪琢眼前逐渐浮现出岁沣俊朗的模样,瞧着着实让人喜欢,只是他的身上多了些伤,还有那颗看上去饱经风霜、充满茫然的眼睛。
“我,我有件事情,想请主人帮忙……”
岁沣说起这句话来磕磕巴巴的。
“你说。”
岁沣缓缓开口,“我想,请主人帮帮落时。”
“你将整座山的灵力收入囊中,汇聚一体,是故意吸引我来见你的?”匪琢问道。
“嗯……”
匪琢叹了一口气,刚见识过他吸收过多导致走火入魔的场景,实在容易吓到人。
“那夜主人突然掉落在此山中,周围死了很久的花草瞬间有了好大的活力,我从未见到过如此强大的力量,于是我便……”岁沣顿了顿,神情有些许恍惚。
“觉得可以硬碰硬试一试?”
匪琢说着,伸出手接住了空中的一片梅瓣,紧紧握住,再次张开手时已化作微弱的灵力全部消散。
匪琢接着提醒道:“你突然吸收,又冒然还回去,会对自己有极大损伤。”
“我知道,可是这毕竟不是我修炼所得,我如若真据为己有,会连累整座山的。”岁沣回答,长吁一口气,接着说道:
“这里本是一座灵山,每年都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前来膜拜,但四百年前的一场天灾,毁了这里的一切,生灵们为了保住这座山,献出自己的一切,虽说山保住了,但没了它们,这早已变成一座荒山,我因劫数到,提前沉睡,有天对历劫者的保护,才躲过一遭。”
“等一下,这毕竟是你的经历,和他有什么关系?”匪琢问道。
“我化为梅树沉睡了百年,也坐在此地望了百年,心智早已走火入魔,那日雾漫漫婆娑,他的兄长带着他急匆匆跑入这座山,跪在这片土地上,久久不愿爬起,百年间再次受到虔诚的跪拜,我心头一颤,感受到了至纯的力量涌动,霎时间真正的苏醒过来,至此也未缓和。”
回答之余,岁沣又偏了偏头,朝着落时的屋子望去,叹了口气,道:“大雪连下三日,气温一降再降,是为了帮他冻住毒素,他染了蛊毒,快死了……”
说着,他缓缓闭上了眼,最后一丝力气也消耗殆尽。
匪琢望着岁沣一点一点倒在自己眼前,变为原先的那把剑,他弯腰将剑重新拾起握在手中,化成眼角下的一颗痣。
“蛊毒……”
四周的雪化开,伴随着空气中沉重的湿气,新嫩的花草突破地皮,重新冒出头,山里的温度也上升了些许。
他思考着,“放心,我既是你认定的主人,自然也会约定你一个愿望,他暂时死不了,只不过我的医术额……”
他虽是世间唯一的神,却也不是什么法术都行得通,有些方面他还是要好好琢磨,况且此次下凡,本是为了经受住父神的考验,获得灵剑是件机缘巧合的好事,但他有重任在身,也不能忽视。
可父神没有告诉他,百年前他丢的神识落到了哪里,也许从掉落这座山的那一刻起,发生的种种,是算在真正的经历中的,但这谁说得准呢?即使他相信净池给的方向不会有错,可他确实不怎么通医术,也不能在山里干耗着,于是便给岁沣输了灵气,利用它在两人昏迷之际,在落时体内种下雪咒,暂且冻住蛊毒,自己决定先下山在寻神识的路上求得神医妙药。
半晌,匪琢最终走出了这座山,决定前往走的时候山里再次下起雪来,不过这次十分微小,离开时,他又转过身看了看空中,已然不再飘落梅瓣,风吹起他的发丝,他想了想,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又松开,随后腾空而起,一半时,他的手臂举起。
“岁沣。”他唤道。
下一秒,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剑柄处开始慢慢结冰。
他迅速将剑向下抛掷,插入下方土地,紧接着扔出穹慈,在这一周画了个圈,对此山封下结界。
完毕,匪琢回到地面,“算是我欠你的。”
他拔出岁沣剑,将其再次化痣。
“这段时间,他若有危险,我定赶回。”匪琢摆了摆衣袖,走出结界时,脚步顿了顿,道:“你我皆不是糊涂人,他心里想要什么,想去干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如若我留在这里,他也不会莫名其妙相信我一个外人,这还得看他的造化啊。”
空中云雾遮挡,匪琢在飞往远处的途中,眼前突然一黑,是没什么天气异样的遮挡,但他见到一座城很诡异的城,上空盘旋着许多红色的鸟儿,叫声极为嘲哳、萧索。他小心落在了城门附近,发现这里也才刚入春,空气稍稍湿润,微风低拂,地上重新冒出的草晃了晃绳子,天气微暖,天色稍暗,城楼上的匾赫然刻着“淮新”两大字,连接它的的河道陆续飘来一盏盏河灯,风吹动,就连岸旁的柳树也倾斜着摇着树枝,晃去旧雪,走近几步,不免会发现此时城中灯火通明,伴随着阵阵歌声,城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