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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折枝添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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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池一跃下凡尘,梦天游地不见卿。
正值严月,京城里、郊野处下着最大的雪,到处空荡荡的……
匪琢缓缓睁开双眼,只望见苍茫一片,这里没有鸟语,更别提什么花香,这里的树枯的枯,死的死,毫无生气……
冬?
匪琢站起了身,呼了几口气,雪接连不断的打在他的额头上,他伸出手揩了揩。
抬头看着天空,手里也接住了那飘下来的白雪漫漫,雪花停在了他的手上,他紧紧盯着,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这雪同宫中的一样不会化。
“原来也这般无趣!”匪琢自感稍许不适,身体前后晃了晃,冷“哼”了一声,调整了状态后,便朝着四周打探,这与他在神宫所见的人间不同,但倒是挺应几个仙子说过的话,“凄冷肃杀……”
这是他跃下净池见到的第一番场景。
他的眼神里带这些好奇,就这样随意的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不难看出,这里的风雪很大,前一分钟踩上的脚印,迈出了脚,离了这地,便重新被雪合上,阵阵朔风席卷,刮的他头发乱飞。
“啧……”
那日,父神重霄的一楼残魂悄悄飞进宫中,直抵并蒂苑,绕在耳畔,唤醒沉睡十余年的他,应了父神的愿,他在天界默不作声,支身入了凡,答应重寻神识。
匪琢睁眼后便不解为何净池会把他投到一座荒山,他继续走着,打探周边是否有古怪掺入,脚下的速度没有丝毫改变。
飘过的雪停留在他的发丝间,显得格外凄凉。
随着一片梅瓣的掉落,他感受到了极为强大的生命力,与这座山任何一个事物都可以形成强烈的对比,匪琢抬头向前望去,是一株梅树映入眼帘,红里泛白,远远望去,就好似一把熊熊火焰在这雪堆子里燃烧。
他走进一瞧,一整棵树上的花都是这个德行,一簇又一簇,一团又一团,一点又一点,都毫无保留的盛开在这降雪的严冬,它爱着此片天地,也爱着这凌冽的季节。
神宫中也常见这种花树,可惜都没有这一棵开得好看,那些树被仙子们当稀奇物养在宫里,一有犯闲的时候就来照看,于是树灵自然也生出一股懒惰劲。
“哼。”
匪琢心里泛起一丝趣味,便忍不住向树伸出手。
“你是谁?”突然的一声大喊,引出山里的几只孤鸟,吓得它们迅速逃离,腾起的翅膀拍打着划过枯叶,发出一阵“飒飒”声。
还不等匪琢回头看清那人的样貌,便有拳头直朝他挥来。
他迅速避开,心里想着是在有趣,刚下来没多久,就开始活动筋骨了。
打斗之时,他顺势折下一枝开了几朵梅花的枝条,那人的进攻对于他来说实在慢了些,他已经逐渐失去了耐心。
“我说小兄弟,要不你先停停?我们好好说。”
匪琢想着,此次下凡他既不想伤人,也不想惹事,于是便一直躲着进攻,等待他的回复。
那人逐渐停了下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动作也逐渐更加缓慢,“我才不信你们的鬼话。”
像是喉咙被蒸干了一样,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
“这……这次……”他再次开口。
“找,找了个……”
匪琢细细打量着这个少年,长得倒也还算可以,眉间一点红印,两只眼睛生的很大,十分灵动,眉宇间还透着一丝俏皮,缺点就是他瘦了些,身上脏了些,外加上他残缺的右耳垂。
“厉害的……”断断续续的话从口中全部显现,说罢,他便倒在了茫茫雪地里。
匪琢见着,他还没出手对方就倒了下去,脑海里突然想起之前在天上看到的人间“诈骗术”,于是便蹲下来询问对方:
“是想要些金银珠宝吗?”
见对方不回复自己,匪琢摸了摸他的脑袋,异常的热,似乎是真的晕了过去,于是便把他拉到了一颗苍老的大树下,坐在了少年身旁。
周围又是枯草一片,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败叶点缀,朔风凛冽,吹倒了些许枝干,落在土上,也许,这里本就是座荒山……
匪琢仔细端详着少年的脸,见一大片已经红透了,于是便向他施了法。
“虽然我医术烂,但好歹这些小病还是可以治治的。”
没多久,那人脸上大部分红晕褪去,但却映出一片紫,见事情不对劲,匪琢便唤出自己的穹慈伞,先安插在他身旁替他挡挡风雪。
正当匪琢刚要贴近少年的脸查看他的状况时,一把利箭从远处飞驰而来,他立刻察觉到,扭身一躲,箭打在身后的树上,再回头向一旁的众多枯树干望去,又一只箭“嗖”的一声,略过匪琢的耳畔,照样钉在了那颗老树上。
匪琢顿时警惕起来,他死死的盯住那些个树。
“出来。”他喊道。
见那里许久没有动静,他便扔出穹慈伞,掷向天空。
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以寻到。
匪琢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这里死气沉沉的,一点儿也不显灵活,唯一确定的是,一定有人在他四周藏着。
他收回伞,思索再三,把伞向四周扔去。
“啊!啊啊啊啊!”随着一声叫喊,伞很快飞了回来,听这声音,看来这次略有收获。
匪琢看着自己的穹慈伞,被一个陌生之人紧紧抓住,那人脸上蹭破了些皮,脸上透着股凌厉之气,看着身姿不凡,嘴上却害怕的大吵大叫。
“这什么东西啊?还会飞!真是个稀奇玩意儿!”
匪琢看着他面部表情肆意,攥紧了拳头,转头便命令道:“穹慈,回来。”
穹慈迅速从那人手里脱离,不经意间将他的手给割破了一道口子。
那人摔了个大踉跄,起身揉了揉摔着的胳膊和手,抬头见着匪琢,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此人不凡,便好奇问道:“兄台,你这是修仙之人啊?竟如此厉害……”
任风吹雪刮,匪琢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与他四目相对,他不禁起了疑心,此人确实并非什么神灵仙友,却可以躲过他的搜查,是有些古怪,但一想到自己的神识被洗去了一半,估计是暂且的不适,于是很快便打消了嫌疑。
“是个凡人而已,凡人而已……”他压抑着内心猜测,不要去胡思乱想。
“哎,还是个闷葫芦……”那人小声嘟囔着。
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人便莫名其妙的开始自我介绍道,“在下周执与,此人之师。”说着,便指了指地上的少年,“哦,对!他叫落时。”
匪琢看了看被手指着的少年,最终还是开口对周执与道歉,“不好意思误伤了这位兄台,初入此山,兴许是我太过敏感。”
说完,匪琢从袖子里摸出一两白银塞进了他的口袋,“给,算是赔罪了。”
随后转身摸着伞身,见有一处血迹,他眉头微皱,拿着袖子擦了擦。
再望向周执与时,他正准备拖走一旁的徒儿落时,不经意间,匪琢瞥见他的手上又多了道伤口,此时周执与嘴里还在碎碎念道,“呆子,就知道瞎跑。”他将落时扶起,动作显得整个人都很笨拙。
匪琢上前一步,蹲下帮他抬起落时,再次问道:“兄台,刚刚射箭之人可是你?”
周执与转头看向匪琢,表情一脸疑惑,“嗯?”
见匪琢呆愣在一旁,又马上补充道,“可能是山底下的莽夫拿这山里的人当靶子吧,你不知道,这小子可招仇咯!那莽夫的箭可达百米之远嘞!兄台若是畏惧,可随我去这小子的家中躲躲。”
匪琢拒绝了他的“好意”,对着周执与说道:“不必了,我过些时候就下山了,就不劳兄台担心。”
周执与无奈道:“好吧,天色怪异,不宜久呆,那我先抬着这个呆瓜回去了。”
辞别二人后,匪琢静静待在原地,全身灵力不断涌出,他缓缓闭上双眼,身子骨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痛,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吐了出来。
“别急,待会儿就来收了你。”匪琢心里想着。
彼时,风雪渐渐停了,四周异常起了些雾气,夹杂着一些刺鼻的味道,周执与就这样,渐渐消失在了匪琢的视线里。
“召得卿云,唤得迷雾。”他喃喃道。
而另外一处的执与吸了口凉气,一脸无语的转头望着肩上的倒霉蛋,又想着今日见识到的真神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声自言自语道:“兄台厉害,改天待我定也练练,助得早日修炼成果。”
匪琢站在高树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又暗暗的打量着他,可是此人怎么观察都是极为普通的人,身上没有一点强劲的灵力,虽看上去气势不凡,但本心尤为单纯,尤其是一开口,就略显嘴笨。
但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想着,匪琢一把扯下脖颈中的吊坠,望着无垠的天际,寒气凝重,万灵早已沉默,更为萧条可怖的寒烟笼住苍茫云海大地,渐渐的蔓延到空气中,刚刚路过的那棵梅树在如此情况下显得更为强悍。
“穹慈,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