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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伊甸之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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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最后,在一番努力下,三个镀金旅团与三名学者在道路的尽头找到了出去的大门。
人们欢呼雀跃着他们的存活,就像是在迎接神明的到来。
夜晚,橙黄色的篝火上架着烤得正好的肉排,肉排是提前腌制过的,油脂噼啪作响,顺着褐色的肉质滴入身下的火中。
甘甜清澈的泉水于如黄金般耀眼而又细腻的沙砾中沉沦,将月光晕染成透明薄纱。
瑞吉尔疲惫地依靠在耶斯的肩膀上,篝火照得她的脸色越发柔和,带着一种朦胧的美,而耶斯则有些羞涩的红了脸颊,趁着她不注意侧头在她的额间留下一吻。
醉酒的铂尔修斯大声唱着蒙德的歌谣,强拉着萨提亚跳起凌乱的舞蹈,在众人嬉笑声中一同掉入水池。
萨提亚则无奈地笑着,然后趁着铂尔修斯不注意一把把他按在水中,迅速爬到岸边嘲笑他的幼稚。
缇娜拿出了书籍,对照着字典上的音节一点一点记忆着,时不时还会拿出笔记记下来,她打算进入教令院当学者,等学成归来时再教部落里其他成员认字。
西塔尔在……
他在干什么来着?
“嗬……嗬……”
赞迪克张大嘴呼吸着,企图让更多的氧气涌入肺部,眼前逐渐变得发黑还有璀璨星光闪耀。
铂尔修斯失去头颅的身体倒在一旁的祭台上,血液顺着脖颈断裂的动脉缓缓流淌,沿着祭台上的花纹在口中勾勒出危险而又迷人的花样,就像是工匠精心扎染的布匹那般。
他的头在刚才的斗争中被丢到一旁,堆成山的摩拉被泼上斑驳血迹,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越发恐怖,脸上的表情满是迷茫,似乎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耶斯不偏不倚落在在神像手持的长矛上,红色的血让石像剥离了历史的沉重显得越发狰狞。
他就像是扯断了绳索的提线木偶,苍白如雪的四肢遵从重力吸引垂向大地,血腥中又带有诡异的残缺美。
缇娜被萨提亚砍断了四肢,如沙虫般在地上痛苦哀嚎,扭动了一段时间后被西塔尔送回了阿赫玛尔座下。
在踏入这里发现是死路的瞬间,镀金旅团就向羸弱的学者们下了杀手。
在生存的难题下,人性的丑恶被越发放大,只要为了自己活下去,他们将无所不用其极。
若不是赞迪克隐藏极好,只怕他现在已经成了死人中的一员。
哦,不对。
他咳出喉间半凝固的血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其实他也距离死亡也不远了。
赞迪克扭头看向西塔尔,对方在刚才的战斗中被萨提亚砍掉了一只胳膊,潺潺鲜血像小溪般流了出来,顺着地面纹样流淌。
虽然他损失了一只胳膊,但是萨提亚可是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啊,这是多么值的一笔交易!
“咳咳呕……”西塔尔呕出一口带有内脏碎片的血液,死死盯着躺在地上已经无力挣扎的赞迪克。
“虽然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是那只黄雀。”
随着他的呼吸,腹部被赞迪克捅出的伤口一开一合,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粉白的肉质,他似乎听到过往死在刀下之人的哀嚎。
废话真多。
赞迪克翻了个白眼,空气从脖子上的气管开口喷出,发出鼓风机样的声响。
“嗬……嗬……”他的眼眸逐渐涣散,“你……”
话音未落,腹部剧烈的疼痛又让赞迪克再次清醒,声带与空气震动嗡嗡作响,尖叫声泯灭在残缺身体的内部。
“虽然我们都要死了,但是在你死之前我不介意好好折磨折磨你。”西塔尔轻笑着,“嘿,因为我下手总是没轻没重,所以部落的长老总是不让我上手,这次可是让我逮到机会了不是?”
“嗬……”
眼角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划过,大脑调动身体最后的多巴胺刺激心脏,让这具身体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我……有……活的……办法……”赞迪克装作害怕的样子,连忙说道,“就在……被困住的几天……我……咳啊!”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西塔尔笑嘻嘻地转动着赞迪克腹部的短剑,“还是说你觉得沙漠中的人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好吧这句话确实没什么错。”
“没……在……咳咳……就当做我……临死前最后的善意……或者……请求你……给我……痛快……”
赞迪克试着挤出几滴眼泪,随后他发现这是不用的。
因为真的好疼啊,无论是脖子上还是肚子上,又或者是心理上对死亡到来的恐惧。
他的身体在逐渐失去对细微器官的操控,眼泪不断流了出来。
“求你……给我个痛快……”
“嗯,听着倒真的很诚恳,不过亲爱的学者,你是怎么觉得我会相信你的呢?”西塔尔嘲讽的说,“你如果骗了我,怎么办呢?”
“这里……赤王……遗迹……”赞迪克咽了下口水,“你如果……不信我……你也活不出去……”
“哎呀呀,说来也是呢。”西塔尔掏了掏耳朵,在学者的痛呼声中将匕首深深扎入祭坛内,“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洗耳恭听了。”
“我……没力气了……你凑近一点……我跟你说……”
赞迪克的声音越发微弱,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
西塔尔不爽地啧了一声,俯下身试着让耳朵贴近学者的口唇。
似是沙漠中伺机待发的毒蝎,又似是隐藏于丛林中危险而又迷人的长鬓虎,在西塔尔看不见的地方,学者苍白的嘴唇微微向上翘起。
“噗咔!”
西塔尔捂着喉咙惊恐地向后退去,被咬穿的大动脉疯狂往外迸发着血液,顺着指缝一滴滴落到祭坛上。
“活……该……”赞迪克嘲讽到,尚未拭去的鲜血在嘴角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花样,随后,明亮的眼眸逐渐变得暗淡,内里的瞳孔涣散如泡沫般破灭。
他死了。
“博士大人?博士大人?您有在听我说话吗博士大人?”
多托雷发散的思绪被人扯了回来,面前与自己同样出身提瓦特最高等学府的格拉夫将遮挡了大半张脸的墨镜往上一撸,露出那张常年通宵而略显疲惫的面容。
“嗯,我有在听。”
多托雷敲打着胳膊,观赏着面前一人多高大的遗迹守卫,他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戴了面具,不然他脸上鄙夷的神情简直要溢出了。
“呼,我刚才叫了您半天您都没什么反应,我还以为您走神了,啊切!该死的谁喷的香水。”
格拉夫转了转手中的扳手,将其放回自己腰间挂着的工具袋中,将满是机油的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
“这就是我的想法了,将人体骨骼用来自枫丹的秘银矿替换,模仿血管脉络的形式构筑七大管道流淌过人体的脉络,至于心脏的位置唔……等找到可替换的能源核心后干脆直接换掉吧,所谓的心说实话真的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你的这句话让深渊里的那位知道了,说不定连生撕了你的心都有了。”多托雷评价到,被黑色皮质手套覆盖的手指轻敲遗迹守卫的几处关节。
“那么素体的思维你打算怎么处理?”
“素体的思维?”格拉夫点了点下颚,碧色的猫眼僵硬地转动着,“我会选择篡改,并在大脑中埋入机械炸弹,若有叛逃之类的想法炸弹就会直接引爆,就。”
他双手收拢在一起,然后张开,模仿烟花在空中炸开的模样。
“boom,思维炸弹。”
“嗯,不错的想法。”看在对方给自己介绍了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多托雷勉为其难的称赞了一句,“然后呢?”
“只要这个项目成功,我们就可以拥有一批不死士兵了!”格拉夫张开双手,畅想着计划成功的未来,“机体缺损完全可以用同型号的机械替换,完全不会疲惫、不会害怕、不会感到疼痛的不死士兵,轻而易举的达到永生——”
这孩子大抵是疯了,不过看在年轻的份上,可以暂且归咎为年少轻狂,毕竟自己年轻时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多托雷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浅浅打了个哈切,已经开始出现的疲态宣告着特殊期即将到来,同时也警示多托雷需要尽快去找潘塔罗涅。
一想到即将入口的甘美液体,口腔中就开始分泌唾液,半饱的胃袋隐隐也有了饥饿感。
“博士大人,我们联手怎么样?”
“联手?”多托雷缓缓转头,似乎不是很明白格拉夫的意思,用慢吞吞而又质疑的口吻说,“跟我联手?怎么,你想叛逃吗?”
格拉夫微微一愣,像是听到玩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当然不是啦我的博士大人,现阶段能为我提供最好研究环境的不就是这至冬吗?我要是跑了该去哪里继续研究呢?”
他跃下桌面,过大的外袍随着格拉夫的动作在空中划过扭曲的弧度。
“我的意思是啊,博士大人,您不觉得仅仅是普通人类改造已经不满足于实验数据的完善了吗?”
“说话还是直接一点格拉夫,我没有心思跟你玩这些文字游戏,这只会让我觉得可笑。”
他一向讨厌这种弯弯绕绕的文字游戏,虽然对方玩弄文字游戏的手段比不上某位银行家,但无一例外都让多托雷感到厌烦。
“好吧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格拉夫撇撇嘴,“自从九席老爷跟五席老爷的关系缓和后,对我们一些特殊的收入产生了影响,总之,唉……”
接下来的话不用对方说多托雷也能明白,无非不过是资金的入不敷出妨碍了实验的进行。
“哦?”
多托雷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也就是说,你想将第五席控制在手中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格拉夫看起来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好吧好吧,本来想着模仿九席老爷的腔调或许能让博士大人对我的好感更多一些,现在看来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他不满地嚷嚷着,随后又打了一个喷嚏。
“啊切,到底是谁喷的香水,熏死我了,啊不好意思博士大人岔开话题了。”
多托雷没有搭理他,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脖子,那里隐约间可以看见颈动脉的搏动。
“我的意思是,您说,我们创造一个听话的九席怎么样?”
将潘塔罗涅捆缚于工作台上,堵上他的嘴巴,用药液将其麻痹之后在他的脑内埋入思维芯片,用以对九席进行思维暗示。
这样一来,只要多托雷跟格拉夫愿意,潘塔罗涅就将是他们手中一个好用的傀儡人偶。
好用而又听话的潘塔罗涅,听起来确实是有点吸引力……
多托雷想象着对方充满欲望的金眸变成一滩毫无生气的死水,丧失了人格的潘塔罗涅无异于一张任意多托雷涂抹的白纸。
哦不,不对。
如果真要将潘塔罗涅改造成这般的话,除去多托雷外,格拉夫也有在白纸上涂抹的资格。
啧。
多托雷表情上没有任何改变,心里却总有种闷闷的感觉,就像是天空上排列着的压抑乌云,怪不舒服的。
“不错的提议,但是很无趣,所以我拒绝。”
“唉???”
“仅仅只有这种程度就想让我高看你一眼,格拉夫,你似乎对自己的定位有什么误解。”多托雷双手背到身后,羽翼与身上的金属挂饰磕碰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九席的富有指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富有,只看到他那庞大数量的摩拉,你的眼光要比我想的还要肤浅。”
格拉夫皱着眉毛,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博士大人您的意思是,不选择参与我这个计划了?”
“过家家的游戏你不如去找末席,他可比我们要有时间。”多托雷嗤笑一声,言语中的讽刺与不屑在此刻彻底暴露。
“海勒西斯还有实验需要我进一步跟进,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跟这种人再待下去就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女皇在上,皮耶罗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把这种人拉拢进愚人众来。
仅仅是因为格拉夫研究的机械生命吗?
可明明只要多托雷想,他也可以研究出来的。
不行,好恶心,头晕脑胀,心脏跳动的速度有点快,以前特殊期从来没有过这类情况,难道是诅咒又有什么变动了吗。
“所谓的人,不过是足够复杂机器。”
这个言论,听着有点耳熟啊。
“如果将某个部位拆开,对某个地方进行修改,这般「优化后的人」都能展现出超出常理的力量。”
不对,怎么越听越耳熟。
多托雷停下离开的脚步,站在了原地。
“这是您当初的言论,赞迪克学长。”
格拉夫怔怔看着多托雷,嘴角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多托雷看着格拉夫,随后意识到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执行官们在被女皇授予全新名字时,就意味着他们已经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分离,以全新的身份于陌生的雪国生活。
哦,除了身为至冬本地人的末席,他全不全新并不妨碍他休息时还跟着家里人出去玩。
扯远了,所以大部分执行官对自己的过去并不避讳,也不会逃避,更不会试图隐瞒,所以只要他们想查,基本上多少都能从对方的故土查到蛛丝马迹。
他并不意外经历会被揭露,但真要直面曾经阴暗的过去……说实话,多托雷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就像是你一直都在躲避的一个敌人,当你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以为可以过上平淡如水的生活时,对方再悄然出现,抓住你,告诉你——
你永远也无法逃掉。
“我的好学长,我之所以走上这条路,多少还是因为您啊。”格拉夫足尖点地轻巧地旋转一圈,“如果不是看见了您的言论,恐怕我现在还在为了毕业论文发愁呢。”
“而且您并没有主动隐瞒事情的想法,所以要查出你的过去简直容易的不能再容易了。”
“呵,我也没有必要隐瞒这些。”多托雷右手撑着下巴,故作思考的模样。
“既然能叫出我以前的名字,想必为了了解我也下了不少功夫,念在你有这份心的份上,或许我们可以详细的聊一下具体的安排。”
“如何?”
多托雷掀开面具,猩红的眼眸中充斥着贪婪与欲望。
他有点饿了。
我还活着?
赞迪克茫然地睁开眼,似乎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醒过来,明明脖子都被割开了……
试探性地想要抬手确认脖子上的伤口,腹部灼热而尖锐的疼痛随着赞迪克的动作刹那间传入大脑,让他不由自主地痛呼出声。
原本干涸的泪腺隐隐又有了活跃的欲望,眼前已经多少有了些许朦胧感。
“哈……”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短剑的握柄,朝着刀尖的反方向用力拉扯。
疼痛似乎将他的感官无限放大了,至少赞迪克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仿佛每一秒都被揉碎成细小的沙砾,顺着指尖一点点、一粒粒、一簌簌,慢慢地、轻轻地、悄悄地,隐入尘埃云烟中。
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十分钟?五分钟?还是只有短短的十秒钟?
赞迪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不想知道过了多久。
“哈啊……”
刀掉在身侧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冰凉的血液从体内流出滚落至祭台纹路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舔去似的,下一秒就消失了踪迹。
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几个呼吸之间,腹部重新变得平坦光滑。
若不是衣服上的破洞,只怕赞迪克会怀疑手上只是自己的错觉。
其他人尸体的位置跟自己昏迷之前的位置没有多大差别,唯有自己身旁拖了一道长而粗直的血痕。
顺着血痕爬上阶梯,西塔尔的尸体倒在禁闭的大门前,右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看来他死前依然在试图把门打开。
赞迪克摸摸脖子,又摸摸肚子,确认身上不再有任何伤口后攥紧了手中的短剑。
脚下祭台上的凹槽已经覆盖了一层红色,哦不,那不能是红色,应该称之为黑色才是。
毕竟血液已经被氧化了,氧化后的血怎么能是红色的。
怪诞扭曲的花纹在此刻已经悄然显露出自己的獠牙,似四散又汇集的河流,又似疯癫者触及到永恒时留下的字迹。
耳边隐约间传来不知何人的呢喃,忽隐忽现,若有若无,稍微有点杂音就完全听不见了。
他重新躺回地上,将呼吸放轻,心脏跳动也随之变缓,经过了好一会后才听清耳边的话语。
「伟大的■■■■,您是伟大的神明,我感谢您,感恩您,请应允我曰,赐予我无尽的荣耀。」
「我允诺,赐予你无尽的荣耀,你将遭受众叛亲离之苦。」
发黑干涸的密文自身下逸散至空中,呈圆环样漂浮在周身,混乱无序,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伟大的■■■■,您是慈祥的神明,我感谢您,感恩您,请应允我曰,赐予我无上的力量。」
「我允诺,赐予你无上的力量,你将遭受支离破碎之痛。」
指尖触碰到文字的瞬间就被吞噬变黑,眨眼间,赞迪克的整个手腕都爬满了蚂蚁式的密文,针扎般的疼痛霎时间传入大脑。
赞迪克忍不住尖叫出声,右手指尖狠狠剜过左手字迹攀爬的部分,试图将它们赶出体内。
那字迹已然深深嵌入体内,无论他怎么抠挖,也不过是将肌肤撕扯开来,剥落内里流淌的冰冷罢了。
「伟大的■■■■,您是勇敢的神明,我感谢您,感恩您,请应允我曰,赐予我永恒的寿命。」
「我允诺,赐予你永恒的寿命,你将遭受蚀骨饥饿之难。」
阵阵疼痛冲刷着这具驱壳,他就像是受伤的野兽般蜷缩在地上,冷汗大颗大颗滚落,浸透了学士服。
看着身体将文字彻底吸收,白皙的皮肤重新暴露在空气中,兴许是刚才的疼痛还未缓和的缘故,那肤色竟比以前还要白上些许。
“哈……什么鬼……该死的……”
赞迪克回忆刚才勉强记住的几个符文,在脑海中与阿赫玛尔时期的文字做了对比,随后惊愕地发现竟完全对不上号。
看来这里并非是阿赫玛尔时期的遗迹,兴许是同一时期其他魔神留下的祭祀场所,又或者是更古老、更悠远的失落国度。
有点意思,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自己应该是死不了了。
食物充足……油墨充足……然后就是……
嗯?
鼻腔中扑入一股迷人的芳香,像是炉灶内烤得正好的椰炭饼,又像是学至深夜饥肠辘辘时摆放至桌面的一碗热汤,又像是随口用以果腹的糖果。
欲望舔舐过周围的环境,最后将视线定格于一具具残骸上。
他饿了。
「伟大的■■■■,您是谦卑的神明,我感谢您,感恩您,请应允我曰,赐予我无穷的智慧。」
「我允诺,赐予你无穷的智慧,你将承受情感剥离之惑。」
格拉夫叛逃的消息经由皮耶罗之口传出的时候,潘塔罗涅并没有惊讶,毕竟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身为常年于官场、商场、各大交际会所游走并且地位一直从未撼动的他,在看人方面自然有自己独特的方法。
格拉夫……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安道尔·斯普劳特先生才是。
那位被须弥驱逐的安道尔先生与罗莎琳小姐一样怀着足以焚尽世界的复仇之火,但又于罗莎琳小姐不同。
罗莎琳小姐用理智的坚冰将火焰保留,让它作为驱动自己创立新世界的毅力。
安道尔先生则任其发散,一切阻止他向过去举起屠刀的物什都将被吞噬,化作燃料,直到到达目标。
“真是令人遗憾,安道尔先生看来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同僚。”潘塔罗涅幽幽哀叹着,“不过我们之间确实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共事生涯。”
“愉快的共事生涯?从你这个家伙口中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是那么冠冕堂皇,听着就让人想吐。”
说完,阿蕾奇诺不大不小地嗤笑一声,翘起一个优雅的二郎腿。
“这个任务就交由我处理如何?”
“交给你了那家伙还能活着回来吗?”多托雷难得开口主动呛人,“据我所知,那家伙还从壁炉之家带走了不少孩子们吧。”
“是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阿蕾奇诺眼睛一眯,叉号凌冽地与多托雷探究的眼神碰撞到一起,“他不是也试图跟博士大人您搭上话吗,嗯?”
“可能这就是学者间的惺惺相惜吧。”罗莎琳优雅地把玩着自己的金发,“再加上经历又那么像,很难不会产生共情。”
“别把我跟他放在一起比较罗莎琳,他还不配。”多托雷把玩着手中的试管,“那家伙读书氛围跟我们那个时候可不一样。”
“唷,怎么,不愿意了?”罗莎琳新换美甲上的钻石闪耀着夺目的色彩,“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您没有毕业了,戳中你的痛处实在是我无意冒犯的行为,博士大人。”
“追捕安道尔的任务不会交由在场的任何人,你们没有必要这么在意。”皮耶罗浇灭了越发嚣张的火星,让原本即将失控的场面重新归于沉寂。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哥伦比娅突然开口,空灵的嗓音犹如破碎的水晶。
“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哦。”
她睁开眼,玫红色的眼眸被网状眼罩映衬着更为瘆人。
“所以,大家完全没有必要争吵呢,有了新的朋友不是更好吗?”
会议一结束,潘塔罗涅就叫住了多托雷想要跑回海勒西斯的脚步。
“海勒西斯近几个月的报表呢?”
“beta每个月都有及时将报表发到北国银行,你没收到你是你的问题,想跟我搭话建议你换一个话题。”多托雷毫不留情地点破潘塔罗涅的小心思,“至少找一个新鲜点的话题好吗?”
闻言潘塔罗涅无奈地耸耸肩膀,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了。
“好吧好吧,其实呢我是想跟博士具体讨论一下关于木偶先生的事情……”
“安道尔·斯普劳特。”多托雷耐心地纠正道,“很快我们就要有新的「木偶」了,再称呼安道尔为「木偶」这对下面的先生或者小姐很不礼貌。”
“安道尔先生。”潘塔罗涅重复了一遍,又忍不住笑出声,“实在不好意思,难得见博士大人如此注意礼貌问题,还请见谅。”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转弯抹角的。”多托雷眉头一皱,这时候他倒是看出安道尔在模仿方面下了多少功夫。
这转弯抹角的腔调,简直不要太一样了。
“我的意思是,博士大人,我希望你能创造出独属于你我的二人空间。”潘塔罗涅凑上前,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音调说,“据我所知,安道尔先生最后见到的人,是您,在那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而现在,我们的统括官阁下对于这件事也没有任何的表态,您说说,这是为什么呢?”
“……”多托雷往后倒退两步,拉远与潘塔罗涅的距离,“跟我走。”
海勒西斯地下七层夜晚21:00
确保身后的安全门关闭后,多托雷转身靠在手术台上,右手不耐烦的敲击着台面。
“九席,你僭越了。”他质问到,“是我对你的容忍度太高让你有了可以私自窥探我的想法,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博士大人身为我的最高客户,总是得需要一些特权的。”潘塔罗涅闲庭信步,犹如在逛自己宅邸的花园那般。
听到潘塔罗涅的回答,多托雷嘲讽到:“呵,你最高客户的特权就是二十四小时被监视?”
“您是最后见安道尔先生的人,据我所知,那位自大的研究员平等的鄙视着一切杂鱼,当然,除了我们的博士大人。”潘塔罗涅慢吞吞地走到多托雷的身后,坚硬地皮鞋鞋底与刚打过蜡的地面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让我猜猜,你们都交流了些什么内容呢……”金眸讽刺地眯起,他的双手合拢又分开,动作优雅流畅,言语间有着歌剧演员的腔调。
“你们会交流,如何进一步研究有关人体与机械融合的实验,智慧混着焦油味在齿轮咬合声中迸发,这里不再是极寒之国的实验室,而是智慧之国的理想塔,为了创立新世界不断的前进。”
“还有……资金的问题,是的,最为重要的资金。”
潘塔罗涅用怀念的语气说着,眼睛仿佛穿透了时间,看向过去的曾经。
“摩拉真是让人着迷而又恐怖的东西不是吗,似乎世间一切目标的形成都是以摩拉为中心转动的。”
“然后你们起了争执,最终,安道尔先生死了,你需要将他的尸体藏起来,藏到一个无人知晓,或者说只有我们真正的博士大人才能进入的地方。”
他将手放到冰箱上,这里面常年被多托雷用于冰冻各种实验样本,偶尔还有从食堂打包回来的饭菜,以及为了防止特殊期自己做出饿极了眼吃实验素体的恐怖故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确实是这样的……”
带有黑色手套的右手扣住门侧,正当潘塔罗涅想要进一步用力的时候,手腕被人死死扣住,力度大的几乎要捏碎骨骼。
“够了。”多托雷的声音里仿佛压抑着风暴,他阻止潘塔罗涅进一步探查的行为,然后呵斥到,“潘塔罗涅,我吃什么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指指点点,你很烦知道吗?”
“我很烦?”潘塔罗涅直接气笑了,反伸出左手扯住对方的颈环,额头顶上冰冷的面具。
“我啊,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多托雷,我最讨厌的词语就是分享二字,所以我将他们从我的字典中删去了。”
他松开扳住冰箱门的手,用巧劲将手腕撤出,张开怀抱将面无表情的多托雷揽入怀中。
“我不喜欢格拉夫,身为我生意伙伴的你应当理解一个商人的小小心思。”潘塔罗涅将头埋入肩间柔顺蓬松的黑羽中,贪婪地感受着颈动脉处生命的跳动。
不得不承认,假如说多托雷不认识潘塔罗涅,或许他真的会被对方充满破碎性的言语欺骗。
可惜,那只是假如。
“够了,你还要演多久。”多托雷伸手推开对方,摘下面具,“我可没心思跟你演戏。”
“……噗。”
原本绷直的嘴角重新上扬,潘塔罗涅竟是又笑了出来。
每次潘塔罗涅露出这个笑容定是又有什么坏心思了,上次还是在两个人第一次滚床单时。
多托雷想着,正欲开口询问,下一秒就被捂着嘴狠狠压到墙上,脑袋触及墙壁引起阵阵眩晕,面具也因震动而落到地上。
“我很嫉妒,我嫉妒的快要疯了。”
金色的眼眸此刻尽显疯狂,像是那些被禁忌知识污染的学者,杂乱无序的涡流冲击着坚硬的墙壁,它们岌岌可危的摇摆着,仿佛即将倒塌。
可多托雷又在那涡流之中,看到了潘塔罗涅尚存的一丝理智。
“只要是想象着,用牙齿在口腔中咀嚼。”空着的左手蹭过过长的鬓角,摸过脸颊,光滑的丝绸过带来阵阵凉意。
“从咽喉处咽下。”
喉结被抚摸,多托雷咽了口唾沫,落在潘塔罗涅的眼中看起来略显畏惧。
于是他被取悦了,张开手,抚摸着对方的小腹。
“在这里,作为能量,与你彻底融为一体,天啊,这简直……不要太美好不是吗?”
潘塔罗涅笑眯眯地抬头。
“毕竟安道尔先生那么沉迷多托雷你不是吗,与你融为一体他也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多托雷不解,他觉得潘塔罗涅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你是不是有病?”多托雷直接问到,“要是觉得脑子不正常我可以给你免费看——”
手指强硬而坚决地挤入唇齿间,昂贵的宝石戒指被潘塔罗涅当做了折磨人的工具,磨破柔软而脆弱的牙床,挤压出铁锈味的血。
舌尖被手指玩弄,声带的震动仅能传出简单的音节,却无法表达他真正的含义,津液顺着无法闭合的唇角流下。
“那里明明是我的位置才对,多托雷。”
随着咽喉处敏感点的刺激,无法抑制的反胃感突破机体所能承受的临界点,最终以他最为摒弃的低级反应所呈现。
“咕呕……”
多托雷扒着垃圾桶控制不住地干呕,早已被消化干净的胃内就算再怎么蹂躏,也只能倒出刚喝下去还未吸收的白水。
“消化完了啊……”潘塔罗涅的脸色越发阴沉,他站在一旁,双手攥在一起颤抖着,看得出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多托雷背后羽翼样的元素稳定装置发出浅浅的蓝光,迎着越发绚烂的光芒,潘塔罗涅手上紫色的电弧闪烁着,静待着反击之时。
在潘塔罗涅惊讶的眼中,光芒黯淡了,随后他才想起距离两个人上一次独处,还是在半年多以前。
诅咒的特殊期让多托雷体内的元素力产生紊乱,即使稳定装置在正常运转,现在也不过是装饰罢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多托雷并非那个无所不能的二席,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十分聪明的普通人。
是的普通人,听起来多么平凡的词语啊。
多托雷才不会是那样——弱小、愚昧、愚蠢、毫无自保能力、只能将一切寄托于神明视线的普通人类。
他从隐藏的口袋中掏出护身匕首,顺着手心伤疤斜切开一个口子,强硬地掐过多托雷的下巴,将自己的血液悉数灌了进去。
“你不是很饿吗?给我全部吃下去。”
被驱逐的学者空有超凡的智慧,没有保护自己的武力,也只能化作他人的盘中餐、垫脚石。
名声成就属于存活下来的人,死了的人就是死了,只能变成荒野的孤魂,被掩盖于漫漫黄沙之下。
“这就是我能活下来的原因。”
赞迪克的脸被大片鳞片样干涸发黑的血迹覆盖,若不仔细看还真容易将他看做一个人蛇混种的怪物。
“很惊讶吗?很恐怖吗?很害怕吗?”
他扭头看向身后那位自称至冬国使者的人,曾经理智而又淡漠的红眸中混入了疯狂,伪装的怪物终于撕破了皮囊,展示出自我。
“你会像教令院的人那样将我称呼为[怪物][疯子]吗?”
“还是说会像故乡的人那样,挥动棍棒与草叉将我赶走呢?”
他嘴角露出畅快的笑容,跟往常一样等待对方的拒绝。
“既然这样,你就是我们的同伴了。”
“[博士]”
那种令人窒息的温柔又来了。
许久未曾进食的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刚才潘塔罗涅强硬的催吐行为更是提不起力气,只能任由黑蟒在身上随意肆虐。
“嗬……嗬……”黑蟒似乎比之前要更为疯狂,从双手一直到腿部都被粗大的蛇身捆缚着无法动弹,胸膛被逐渐收缩的蛇身挤压着。
多托雷听见肺部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就好像里面的毛细血管被挤破,血液倒灌于肺泡,在里面被挤压成沫。
聪颖的大脑、膨胀的好奇心以及自已匹配的实力构成了博士的全部,三者缺一不可。
现如今丧失了力量的多托雷竟感受到了久违的害怕与惊慌,恍惚间,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被教令院驱逐的普通学者。
毫无安全感的他下意识抱紧身上的黑蟒,企图从对方身上汲取到一丝温暖,确保他现在是安全的。
恶心,好想吐。
光滑冰凉的鳞片摩擦过大腿内侧,阵阵瘙痒感与痛楚混合着挤入脑海。
小腹、胸口、脖颈,渗血的牙印遍布了任何可见的位置。
多托雷只觉得身体烧得难受,不愿意放开身上的冷源。
蛇信轻轻□□过咬痕,蛇尾顺着脖颈灵活的钻入衣领,黑蟒沿着挺直的脊背向下探寻。
“停下……”他喘息着阻止着黑蟒的动作,落在对方的眼里却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猎物,看着就让人讨喜。
丧失安全感的多托雷想要逃走,可逐渐升腾的错觉又让他无法脱离。
他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就像是长出了翅膀在天空飞翔,周围环绕着蓬松的乌云,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好奇怪啊,喝多了吗?
他迷茫地想着。
喝了多少来着?
多托雷记不清了。
随着欲望得到了极大满足,黑蟒的动作逐渐缓慢,几乎快要停下。
身体感到偌大的空虚,并未得到满足的多托雷感觉有些不开心。
他主动抱上黑蟒维持身体平衡,感受着蛇身在掌中的微颤。
在对方惊讶的金眸中,多托雷抬头吻上蛇唇,将气息喷洒在对方耳际。
他轻声诉说着,随后抬头露出好看而又修长的脖颈。
好饿……还远远不够……
舌尖□□过嘴唇,多托雷忍不住张口命令道:
“继续。”
黑蟒没有说话,冰冷的金眸毫无波澜地看着他,就好像刚才深陷欲望中只有多托雷一人似的。
衣衫凌乱,眼眸晕染水光,如同餐盘中摆放的美味佳肴那般平躺着,被摆放成精美的姿势,就好像一件拍卖品。
看着对方眼眸中倒映的自己,多托雷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突然觉得浑身冰冷,情欲冲刷的大脑此刻也清醒了些许,一切似乎在向着他不想看的方向倾斜坍塌。
如此丑陋不堪、如此脱离掌控、如此不忍直视……
多托雷拽着身上的衣服,惊慌失措中,他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又被黑蟒拽着脚腕拖了回去,
“如你所愿。”
“不……不要……”他伸手企图抓住什么,手却被紧紧缠绕,指尖唯能触及蛇鳞。
“让我们继续吧,继续这场狂欢。”
黑蟒低声说道,打翻了桌上称有新鲜苹果的果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