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雨》不啃西瓜皮耶_

8、第八章：何为良人？

　　第八章
　　李齐卫刚出了拐角，就见着了柳似清正靠在墙边等他
　　“你怎么在这？那姑娘呢？”李齐卫愣了一下，收了刚才那副落寞的样子，转而又挂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秋栗的话，已经回去了”柳似清望着李齐卫，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其实刚到这里，好巧不巧的是听到了那杜寒玉最后的一句话
　　“嗯…”李齐卫垂眸，他已不想再逛下去了，说道：“那我们也回吧”
　　柳似清站在李齐卫身边，两人无言一阵，走了快一半的路了，柳似清才问道：“那人是谁？”
　　“我原以为你什么都没听见”李齐卫无奈苦笑
　　柳似清看了眼李齐卫，便将目光移至别处，说道：“没听见什么…”
　　李齐卫扭头看了眼李齐卫，沉默了一小会，说道：“杜寒玉，户部尚书独子”
　　“嗯”柳似清应了一声
　　两人又是一阵无言，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头一回两人甚少说话
　　“他长的是挺不错”就在李齐卫以为柳似清不会说什么了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李齐卫深深的看了眼柳似清，不免自嘲般的说道：“是啊，看来你是猜到什么了”
　　“只能感叹命运吧，生在侯府，很多事皆不能如意”
　　柳似清突然勾住李齐卫的肩膀，说道：“你与他如何认识的？”
　　“….”李齐卫说道：“陪母亲去护国寺烧香认识的”
　　柳似清正要开口，只听得李齐卫又道：“没什么特别的，似清，我一直在想，我若此生是女子，那我与他是否名正言顺？此生又是否可以共白头？”
　　柳似清：“….”
　　“可惜了，今生是今生，本就是男儿身，做什么女儿梦”李齐卫苦笑不已，大步流星的往侯府走去，柳似清顿住了脚，望着李齐卫那孤身一人的背影，他心想：若是我喜欢男子呢？我又将如何对待？会舍得放弃么？然后寻个女子，此生与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
　　两人回了侯府后，各自回了房间，之后两人再也没谈起今晚的事情
　　时间一晃，又过去好几日，这几日李齐卫将自己关在了房里，柳似清偶尔去找他，他也是寥寥几句，拒门不出
　　这几日柳似清倒是频频遇着曾秋栗，两人的关系是愈发的好，就连柳父都知道了曾秋栗这人，他望着快步流星出了侯府门的柳似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容从他身后走出，将一张纸交给了他，与他一同望向侯府大门，说道：“孩子终究是大了，迟早是要娶妻生子的”
　　柳承林打开纸条看了一眼，说道：“我虽不在乎门第，也不在乎嫡庶，但我觉得这姑娘并非是他良缘，似清这孩子，做什么都很出色，在经商方面上他大的想法更是远超于我，他并不需要这种待人处事唯唯诺诺，且心有所图的女子”
　　….
　　柳似清看着远处站在桃树下望着池塘的女子，她头上带着木簪，不是什么上等的木料，身上穿着淡蓝色的裙子，料子有些粗糙，柳似清走上前，取下她头发上那片花瓣，曾秋栗立马转过身看着柳似清，脸上满是欣喜，她喜道：“似清哥哥”
　　“你等很久？”柳似清笑道
　　“没，刚到，也没多久”曾秋栗笑的时候，两颗虎牙便露了出来，在柳似清看来可爱的很，柳似清揉了揉曾秋栗的头，说道：“我刚来的路上看到这个，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什么？”曾秋栗好奇问道
　　只见柳似清从袖子里拿出一支银簪子，他说道：“我给你戴上”
　　曾秋栗微笑着，簪子上面有一颗绿翡翠，价格不菲，但这恰恰说明了在柳似清眼里，她的分量是多少
　　“一定不少钱吧，下次别买了”
　　柳似清摇摇头，发簪戴在曾秋栗头上，非常的合适她今日的发型，他满意的笑了，说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收着吧，我觉得你戴着挺好看的”
　　曾秋栗笑笑不说话了，两人沿着山路一直走，柳似清说什么，曾秋栗便笑着应什么，时不时的问几句不懂的
　　两人没走几步便走到了一处凉亭，柳似清说道：“歇会吧，别累着了”
　　“嗯”曾秋栗笑着应道
　　刚坐下，便听得柳似清说道：“后日我便要回岭都了”
　　曾秋栗愣了一下，说道：“不回来了么？”
　　“回，再来帝都，我便去曾府提亲”
　　曾秋栗一听，随即红了脸，想打他却又舍不得，只装模作样的抬了个手“你这人….”
　　“怎么？不愿意么？”柳似清笑着问道，他看着曾秋栗的脸红了一层又一层，当真是有趣的很
　　曾秋栗嘟着嘴，脸上满是羞涩，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她说道：“哪..哪有…”
　　柳似清心想：这人真可爱啊，届时娶回家后定要让厨房天天备着好吃的，她身上肉都没多少，非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好你个曾秋栗！！”
　　就在两人聊的甚欢的时候，一声怒吼，引起了柳似清的注意，他回过头，只见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妇人怒视着他们这边，而曾秋栗被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是？”柳似清嘴里嘀咕着，猛然想起，那不是之前当街骂秋栗的妇人嘛！
　　妇人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那人同样是一脸怒意，抿着唇没说半句话
　　“母…母亲….你怎么在这里…”曾秋栗慌忙站起身，连退数步，与柳似清保持着距离
　　曾夫人一脸怒意的走了过来，说道：“我若不来！你今日还要怎么给曾家丢脸？！”
　　那曾夫人看了眼柳似清，又看向曾秋栗，骂道：“你竟敢私会外男！你们孤男寡女的在这山上偷摸着做着什么勾当！曾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我没…我没有….你听我解释！母亲”曾秋栗慌忙跑到了曾夫人面前，只见曾夫人直接甩了她一巴掌，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来人！给我把人带回去！”
　　说完曾夫人瞪了一眼柳似清，甩手就走，曾秋栗也被两个家仆钳制着双臂，硬押着走
　　“母亲…母亲…”曾秋栗可怜巴巴的看着曾夫人，求她给条生路，但曾夫人只当是没听见，自顾自的走着
　　柳似清立马跟了上去，跑到了曾夫人面前
　　“曾夫人！在下柳似清，我家舅舅是长春侯，我与秋栗是真心相爱的，不日我便带着家父亲自上门提亲”
　　曾夫人瞟了一眼柳似清，不屑道：“你私会我家女儿，败了我曾府的名声，长春侯府又如何？此事没完！”
　　说完，曾夫人便甩袖离去，半点解释的余地都不留给柳似清
　　柳似清望着那一行人离去的方向，立马回了侯府
　　….
　　再见到曾夫人的时候，已是两日之后，在曾府大堂里了，曾府本家在青州，因为曾大人升官近日才迁来的帝都，柳承林坐在侧位上，他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柳似清随他坐着
　　只见曾夫人跟曾大人从后面走过来，坐在了主位上，曾大人一言不发，曾夫人一副傲睨自若的模样，显然他们家当家作主的是这曾夫人
　　不过她有这个盛气凌人的资本，她姐姐是户部尚书的夫人，她的外甥女是刚封的纯妃，如今正是风光的时候
　　柳承林不禁心觉无奈，他开口道：“曾大人，曾夫人，今日柳某是为了犬子婚事而来”
　　曾夫人将茶捧在手中，正眼都不去瞧柳承林，她说道“我知道，但这门婚事，我们曾家不同意”
　　“请问，是为何？”柳承林问道
　　柳似清在一旁听的心惊，他不理解为何不同意？他与曾秋栗私会，虽没有走漏风声让外人知道，但毕竟这事见不得光，早晚会暴露，若是之后曝光，他们曾家的名声脸面可都没了，何不如将人嫁给他呢？
　　“我们曾府是清流人家，最重名声，而曾秋栗败坏我曾府名声，按照我曾府家规，是要乱棍打死的”曾夫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这人命没了便没了
　　柳似清一听，怒道：“她是曾府的二小姐！即便是庶女那也是条人命！乱棍打死？！你也说的出口！简直就是毒妇！”
　　柳承林拦下柳似清，瞪了他一眼：“休得胡言”
　　曾夫人听完也不气恼，笑着说道：“柳公子真是情深意重，只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我们曾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你！”柳似清怒视着曾夫人
　　柳承林打量了一眼曾夫人，说道：“既是曾家家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那如此这桩婚事便作罢吧”
　　“爹！”柳似清难以置信的看着柳承林
　　只见柳承林起身就要走，又听得曾夫人开口说道：“慢着”
　　柳承林回头看着曾夫人，不解道：“曾夫人还有话说？”
　　曾夫人收了刚才那副嘴脸，站起身，看了眼柳似清，又看着柳承林说道：“柳公子这深情模样，我倒是有些感触，我可以让曾秋栗活着，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柳似清急忙问道
　　曾夫人想了想说道：“柳公子娶我家长女琉月为妻，我便给她一条生路”
　　“你做梦！”柳似清怒道
　　曾夫人也不气，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道：“两条路，要么曾秋栗被乱棍打死，族谱除名，要么你娶琉月，曾秋栗可免死，族谱亦保留其名字”
　　柳似清怒视着曾夫人，这选择无论怎么做，都不是他所愿意的路
　　还没等柳似清做出决定来，便有人说出了她的决定
　　“我不嫁！”
　　闻声看去，是一个身穿鹅黄色衣服的姑娘，她的身上的穿着打扮比曾秋栗好了不止两三倍，样貌上更是不输给曾秋栗，只见她怒视着柳似清，怒气冲冲的走到曾夫人跟前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曾夫人看了一眼这姑娘说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下去”
　　“凭什么？！秋栗喜欢他，你大可以让他们在一起，凭什么我要嫁给这个浪荡子”
　　“琉月！”曾夫人恼怒道，她恶狠狠的看着曾琉月，又看了眼身边的曾父
　　只听曾父说道“琉月，下去，听你娘的话”
　　柳承林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曾琉月，心想：这姑娘倒是有趣
　　但曾琉月迟迟不动，她只盯着柳似清，满脸怒意
　　“来人，把小姐带下去”
　　“我不嫁！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曾琉月被下人拉着走，边走她边怒吼着
　　曾夫人见人已经走远了，才作势咳了两声“见笑了，柳公子可想好了？这两条路，你选哪一条？”
　　柳似清：“……”
　　问题回到了原点，就算曾琉月不嫁又能怎么样，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与她皆无路可走，他不可能真让曾秋栗被乱棍打死
　　柳似清紧握双拳，低着头，他问道：“我若娶了她，秋栗你会如何处置？”
　　曾夫人笑道：“那自然是将她送回老家，再在老家为她寻门亲事”
　　“哼，这个时候，老祖宗的规矩，便是无所谓了”柳似清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眼曾夫人
　　曾夫人只笑不语，她看了眼柳承林，说道“您觉得呢？”
　　柳承林思索片刻后说道：“待犬子从岭都归来，届时必到府上提亲”
　　“何时归？”曾夫人问道
　　“一月之后”柳承林说道
　　………
　　父子二人从曾府出来后，柳似清看了眼曾府的门，问道：“父亲，您早料到了曾夫人不会让我娶秋栗为妻”
　　柳承林大步往前走，柳似清随即跟了上去，问道：“父亲？”
　　“曾秋栗不适合你”柳承林说道
　　柳似清不解问道：“父亲，莫不是觉得她是庶出！”
　　柳承林瞟了眼柳似清，只觉得自家儿子与自己很像，他说道：“我不在乎嫡庶”
　　“那是为何？”柳似清问道
　　柳承林说道：“曾府靠的是谁？户部尚书，张家！他们家有一个刚封妃的女儿，如今势头正旺，你以为他们曾府升官一事，张家不曾插手么？而你，你的舅舅是长春侯！而我们柳家与侯府是一根绳上的，那曾夫人怎么会允许将一个庶女嫁给你？”
　　柳似清顿时无言，他没有想过那么多，也没有想的那么仔细过，突然觉得仿佛是懂的一些李齐卫的无奈了….
　　“那父亲说秋栗不适合我…也是因为这个么？”柳似清低着头问道，他脚踢着小石子，仿佛这般他可以静下心来
　　柳承林没有说话，一路上两人再无任何交集，回了王府柳似清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柳承林看着关上的房门，心里万般感受
　　李容远远的望着柳承林，柳承林也注意到了他，随即走上前去，跟着进了书房
　　“你今日去了曾府？”李容背对着柳承林，负手而立
　　柳承林应了一声：“嗯，曾府欲将长女嫁过来”
　　“哦？你答应了？”李容回过头看着柳承林，笑道：“我本以为你会拒绝呢”
　　“似清心里有她，曾家也是看准了这一点，若似清不娶，那姑娘便要被家法处置”柳承林无奈摇头
　　李容打量了一眼柳承林，跟着一块摇头“想必那长女，你也满意的很吧，不然说破天你也不会同意的”
　　柳承林看着李容，不免笑道：“那姑娘我虽是头一次见，但不知为何，我觉得她能压住似清的脾气，将来在经商上也能帮助似清。”
　　李容指着柳承林笑，小声说道：“你就是个老狐狸”
　　…..
　　柳似清回了屋子后便靠在窗户上，从他窗户这边能看见后院的小池塘，齐礼正在那玩耍，他身边还有不少婢女陪着，他心想：同是庶出，为何你的待遇便与她不同？你备受宠爱，外祖母待你很好，兄长也待你和睦，而她明明是府里二小姐，仅仅因为是庶出，便受尽委屈，而我想拉她出苦海，如今却不能娶她为妻，令她深陷泥潭….
　　想起这几日的点点滴滴，柳似清愈发觉得亏欠她，也是如今他才明白李齐卫那晚的无奈，爱而不得的感觉，当真令人难受
　　两日后，柳似清站在码头前，柳承林正与李容商议着什么，李齐卫也来了，他走向柳似清，没说什么话，只是拍了拍柳似清的肩头，似是在说：我懂你如今的心情
　　柳似清看向李齐卫说道：“表哥，我这两日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么？”李齐卫负手而立，看着停在岸边的那艘客船，客船上人来人往的，不少人哭哭啼啼的送别，也有笑着看对方上船的
　　柳似清自嘲道：“我既不能与她共白头，倒不如看着她成亲，嫁得个如意郎君，膝下儿女结伴，盼她此生无忧，让她此生富贵荣华，也算是全了这段感情。”
　　李齐卫望着柳似清，没再说话，之后他看着柳氏父子上了客船，一路远去….
　　心里说不明白是什么滋味，柳似清所说的与杜寒玉的话一模一样，当真有人愿意就这样放弃么？可是他不甘心啊！凭什么要被所谓的世俗牵绊！凭什么因为每个人所承担的不同，两个心爱的人就不能在一起！凭什么？凭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