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雨》不啃西瓜皮耶_

17、第十七章：送上门的朱怂怂

　　第十七章
　　入了夜，又是深山老林，一行人所幸便在河边扎营
　　朱良川从营帐旁穿行而过，旁晚的时候，有几个侍卫在河里抓了不少鱼，现如今正烧火烤着呢，朱良川扫视一圈，也没瞅见褚卫的身影，他看向身边的小厮，问道：“有没有见着护国公？”
　　小厮想了想，说道：“回大人，刚才捡柴的时候，似乎在林子那见到过”
　　小厮说完便又拿着被褥去收拾营帐了，朱良川看了眼小厮，又看了眼林子，心道：还真是胆大，一个人都敢往林子里走，午时才刚刚遇袭呢，罢了罢了，我就去瞅瞅你吧
　　这么想着，他便走向了林子里，一边走一边喊着：“护国公？公爷？！你在哪呢？”
　　但走了老半天了，依然没看见人影子，倒是瞅见了几块墓碑，吓得朱良川是赶紧给人拜了拜，一边拜一边嘴里念叨着：“大哥大姐，小弟无意冒犯，就是个路过的，你们可千万别出来啊……千万别……”
　　褚卫坐在树干上，俯视着下面寻他的朱良川，看着他给那不知名的人跪拜，那副胆小点的模样，不免嗤笑
　　朱良川寻了一圈也没寻到人，所幸靠在树旁休息会儿，但人吧，一静下来，就容易想东想西的，尤其是听着旁边还传来几声狼叫，这把朱良川吓得不轻，他如今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自己要单独跑出来寻人！后悔不已
　　朱良川回顾四周，嘴里念叨着：“千万别来啊….千万别来”
　　这边刚听见狼叫声，那边又传来了狼叫，朱良川靠着树，紧张的看着四周，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他浑身警惕，突然间他对面的草丛动了几下，还没看清是什么呢，只见空中两道绿光闪烁，向他袭来，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匹恶狼！但此时他已经躲不开了！他紧紧靠着树，猛地闭上了眼，就在此时，一道白光闪过，只听见那恶狼一声惨叫
　　朱良川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只见那恶狼已咽了气，血流了一地，恶心的很……
　　“胆子那么小，也敢出来”
　　听见褚卫的声音，他往旁边看去，只见褚卫挥掉剑上的血，将剑收了回去，见褚卫在这里，朱良川顿时放心了不少，猛地深呼吸一口，只觉得心里的大石落了下去，刚才那一幕当真是吓惨了他，那恶狼眼冒绿光，张牙舞爪的扑向他，那一瞬间他都闻见了恶狼嘴里的血腥味！
　　“谁想到这还有狼啊”朱良川看着褚卫用脚踢了踢恶狼的尸体，只听得褚卫说道：“正好晚上加餐”
　　朱良川看向地上那死不瞑目的恶狼，又听着褚卫的那句‘晚上加餐’，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走吧，狼都是成群的，这一头没了，剩下的估计还在哪里虎视眈眈的看着呢，先回营地”褚卫抓起那狼尸体，看了眼立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朱良川，甚是不解。
　　“我….我….”朱良川低着头，有些怪异，褚卫皱着眉头，歪着脑袋看向朱良川，只听见朱良川小声说道：“腿软了….”
　　说完朱良川就觉得自己好不争气……
　　褚卫：“….”
　　…….
　　探棋拿着已经烤好的鱼正要去寻褚卫，便看见这震惊他的一幕：
　　褚卫扛着朱良川，另一只手里还拎着野狼尸体
　　“公…公爷？”探棋喊道
　　“嗯？”褚卫瞥了眼探棋，将手里的野狼尸体递给了探棋，拿走了探棋手里的烤鱼，说道：“晚上加餐，另外派人多加注意，附近应当还有狼群”
　　探棋接过野狼尸体，呆呆的看着褚卫扛着人走，而他肩上的朱良川双手捂着脸，火光下他似乎看见朱良川的耳朵红了
　　……
　　到了马车边，褚卫才把人放了下来，朱良川捂着脸，只觉得自己没法见人了，被一个大男人这么当众扛回来
　　褚卫一脸鄙夷，说道：“你捂脸做什么？”
　　“……能被公爷这么扛回来，下官这是感激涕零”朱良川说道，他缓慢的拿下手，偷偷的看着褚卫，褚卫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那侍郎就感激着吧”
　　说罢他将手里的烤鱼递给了朱良川，待人接过手后，便转身离开，朱良川看着褚卫的背影，又看了眼手里的烤鱼，想起褚卫那结实的臂膀扛起他的时候，小腹撞在他硬实的胸膛上，他只觉得脸颊发热。
　　小声嘀咕道：“操……真是经受不住”
　　褚卫站在河边看着还有些侍卫在河里捉鱼，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剑柄，今日斩杀那几名刺客的时候，他又尝到了鲜血的滋味……突然想起了过去军营里的日子，只觉得那时候与现在比，现在可真是过于安逸了，他都快忘了战场厮杀的感觉了，那种锋利的剑刃撕开对方身体，鲜血淋漓的滋味，一刀一刀斩断对方希望，将人折磨死的那种快感，简直让人心痒痒……
　　褚卫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觉得喉咙有些干燥，咽了下唾沫
　　“国公，鱼烤好了”探棋走到褚卫身边，将手里的鱼递给了褚卫，褚卫接过，看也没看咬了一口，第一口下肚后，他说道：“鱼烤的不错，倒是有点过去的滋味”
　　探棋没应答，他知道褚卫在想什么
　　“再有两日便能到景城，这两日我估计刺杀还会继续，多加防备吧”褚卫又咬了口鱼肉，在嘴里嚼了几下，吐掉了鱼刺
　　“是”探棋恭敬的应道
　　……
　　朱良川坐在营帐里，那两条烤鱼下肚，肚子已经有点撑着了，刚才那股惊心的感觉已经慢慢消化掉了，当时若不是褚卫，他怕就是没命了……
　　“命贱就是能多活几年”朱良川叹道，他这辈子过起来还真是惨的很，如今想来，金榜题名，大概就是他目前为止最幸运的事情吧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小厮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朱良川抬头问道：“什么东西？”
　　小厮笑着说道：“回大人，是狼肉，护国公说一定要给你送过来”
　　朱良川：“……”
　　“这肉，小的闻着确实香的很”小厮将盘子放到桌上，朱良川望着那还在滋滋冒油的肉，小声嘀咕道：“你到底是我的小厮，还是他的……”
　　小厮没听清朱良川说的话，一脸迷茫的看着他，问道：“大人，你说什么？”
　　朱良川：“……没什么”
　　朱良川看着用筷子挑了挑那肉，确实香的很，肥瘦相间，肉质鲜美……可是怎么看他都不想吃……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
　　野外扎营，多少危险的很，时刻都要防备着刺客来袭，营帐里睡着的朱良川自然也不放心，即便外头一直都有侍卫巡逻
　　他坐在被窝里头，看向营帐的门帘，总觉得不安全的很……
　　褚卫擦拭着手里的剑，左右打量着这把锋利无比的剑，如今他用到这把剑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想当年他在战场上用它杀了多少人，染了多少血，才有了如今的丰功伟绩。
　　“云太傅……”褚卫嘴里念叨着已经亡故的云太傅，便是云贵妃的生父，楚辛淮的外祖父。也许是夜间容易多思吧，褚卫脑子里竟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自己也才十五六岁，打了几个醉酒流氓，被告到府衙，挨了好几顿板子，他才知道他打的人，家里富贵的很，那些人仗着家里有钱非要他死，所以他在被关了五日后，便被告知要送上刑场处死……
　　后来那些人应当是挺后悔的吧……被满门抄斩的时候……
　　褚卫的眼神就好似恶鬼一般，死死的盯着手里的剑，刚偷偷摸摸掀开帘子钻进来的朱良川，正巧打断了褚卫的思绪，褚卫收回眼里的戾气，转了一下剑柄，说道：“侍郎不去睡觉，来我营帐里做什么？”
　　朱良川听见褚卫的声音，立马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不是外面太危险了嘛”
　　“外面自有侍卫巡逻守夜，都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定会保侍郎安全，侍郎不需要担心”褚卫放下利剑，喝了口茶水
　　朱良川一步一步的走到褚卫身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公爷别那么见外嘛……这不是公爷身边更安全些”
　　褚卫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见褚卫没说话，朱良川厚着脸皮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单手撑着头，问道：“公爷这么晚还不睡呢”
　　“我睡不睡与你何干？”褚卫瞥了眼朱良川，打量着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面对豺狼胆小的很，如今倒是胆大的很
　　“公爷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怎么说昨晚不也共处一室过嘛”朱良川嘿嘿笑了几声，这话一说完，朱良川的耳尖倒是先红了一圈，心道：啧……嘴贱，不过这人应当听不出什么来吧，两个大男人……对……
　　“哦？共处一室……”褚卫挑眉，他看向朱良川，微眯着眼，凑近在他耳边低声道：“侍郎这话含义深重啊……”
　　朱良川看着突然贴近自己的褚卫，想着晚间他扛着自己，那结实的胸膛，脸顿时红了，心跳跳的极快，心道：操，这怎么忍得住……太犯规了……
　　褚卫垂眸看着朱良川微微颤抖的睫毛，他鬼使神差的吻上了那红唇，他想知道他这么做这人是什么反应……就是捉弄他一番也定然很有意思……
　　可偏偏朱良川没拒绝，这让褚卫很惊讶，更让褚卫惊讶的是，朱良川突然抓住褚卫的衣领，顺势倒了下去，他看着褚卫的眼睛里含着笑意，脸颊泛红，他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公爷不好这个……”
　　褚卫：“……”
　　朱良川知道自己就此时此刻的心跳的有多快，也知道自己的脸颊有多红，但偏偏看着褚卫的脸他就是乐意这样……早在七年前他就乐意这样……当褚卫亲上来的时候，天知道他那一刻有多激动，就好像心都要跳出来了……
　　褚卫自然不知道朱良川心里在想什么，他打量朱良川泛红的脸，嘴角微微上扬，凑近贴在朱良川耳边轻声说道：“别……出声…”
　　……
　　朱良川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打颤，他咬着手臂，眼泪却止不住，外头的侍卫还在四处巡逻……眼泪模糊了视线，看着褚卫的脸也变得不清晰起来……
　　……
　　次日
　　外头的马叫声惊醒了朱良川，吓得他浑身猛地抖了一下，他坐起身，四周已没了褚卫的身影，朱良川扶额，只觉得昨晚荒唐的很，但又觉得心里满足的很，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容……
　　他走出营帐的时候，那些侍卫差不多都已经在收拾了，小厮见着他后，问道：“大人，你这昨晚实在公爷帐里睡的啊”
　　朱良川点头，问道：“公爷呢？”
　　“哦，公爷说他四处走走，一会就可以启程了”小厮应道
　　朱良川看了眼四周，伸了个懒腰，再用手揉了揉酸痛的腰，他不得不感叹一句自己昨夜是拿命在做啊！
　　但直到朱良川上了马车都没见到褚卫的身影，车轱辘转了起来，朱良川垂眸放下帘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心想：不会是故意躲着我吧……七年不见…有时候偷摸着看你，知道我们两一同出访，我还欣喜，指望你能认出我来……倒是我一人故作痴情了……
　　许是太累了，没多久朱良川又睡过去了……
　　——
　　往事入梦……
　　“哎呀，这娃子也是真可怜啊……”妇人撑着伞站在路边，脸上满是同情的看着街边跪着的少年，那少年一身白丧衣，他弯着背，而他身后是一草席盖着的尸体，地上竖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只写了几字：卖身葬母
　　四周看的人也不少，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掏自己的腰包，更没有人愿意为他撑伞，就这么任由少年被大雨淋着
　　“可不是嘛……这么大点的小孩…”身旁的男人说完便撑伞离开了，大雨天没人愿意久留在这，妇人看了一眼也撑着伞离开了，渐渐的人群散去……只留下少年一人跪在地上，少年脸上毫无血色，他双眼无神，心里想着：若是这雨能将人淋死了倒好……活着做甚呢？
　　……
　　一把伞撑在了少年头顶，遮住了雨水，少年回过神来，呆呆的看向面前的男子，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身上穿的干净，一身劲装，他的脸上有道伤疤触目惊心，只见那男子一把扯下腰间的荷包递给少年，说了句：“拿着吧”
　　少年愣了神，双手接过，还未等他说谢谢，便听见有人唤他“将军！”
　　男子随即回了头，又看向少年，将手里的伞递给了他，接着便跑走了，少年急忙起身便要去追“公子！”
　　但人已消失不见……
　　少年撑着伞，呆愣的看着那个空无一人的方向……
　　……
　　马车摇摇晃晃的，朱良川睁开眼，只觉得脸上好似有些凉意，手指轻触，才发觉早已泪流满面，朱良川看着指尖的眼泪，立马反应过来，用衣袖擦掉了脸上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