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雨》不啃西瓜皮耶_

10、第十章：十里红妆娶的可是良人？

　　第十章
　　半月时光一晃而过，柳似清再回到曾府的时候，带着的是十里红妆，说亲媒人
　　只不过娶得不是那心头人
　　柳承林带着李悦（即李明珠）随着媒人进了曾府大门，柳似清跟在他们身后，曾府外头议论的人不少，他也不大想听
　　进了曾府，曾夫人与曾老爷更是热情相迎，这份热情不过是给作为侯府嫡女的李悦，若非是这层关系在，怕是也看不上柳似清做姑爷
　　柳似清行过礼后，便站在柳氏夫妇的身后，他目光投向远处发呆做愣，柳父与曾府的谈话，他一字未听，他本就不愿娶那曾琉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呆楞了许久之后，曾夫人大约是见不惯柳似清这副模样，便与柳母说道：“似清在这估摸着也无聊，不如让他在府里到处走走逛逛，这件事，我们大人聊便是了”
　　李悦笑笑，回头看了眼柳似清，说道：“既然曾夫人这般开口了，你便去走走吧，莫要惹事”
　　柳似清垂眸，行了礼“是”
　　说完他便随着下人出去了
　　柳似清走远了还能听见曾夫人的笑声，在他听来，这笑声便如恶狼一般，撕咬着他的内心，他面露恶心，快步离开。
　　….
　　“小姐….柳府来提亲了，现在正在大堂里跟老爷夫人商量婚事呢”婢女看着正在摆弄刺绣的曾琉月，只觉得自己小姐太吃亏了
　　“嗯…”曾琉月听到‘柳府’二字，愣了一下，便当作什么事也没有的，继续绣花
　　春幸看着无动于衷的曾琉月，不免难以置信，她心道：小姐明明不喜这婚事，为何如今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小姐？”
　　曾琉月拉紧了线，看着快要完成的牡丹花，还差几片花瓣，笑道：“春幸你看，这牡丹成型之后，应当是好看的很”
　　春幸看了眼那牡丹，说道：“牡丹是很好，可是小姐不生气么？”
　　“我生气有什么用？母亲发起脾气来，就连父亲都拦不住”曾琉月摇摇头，无奈叹气，她突然想起了曾秋栗，心想：自从那日母亲提了要柳似清娶我，秋栗便再也没来找过我，遇着了也当作没看见….此事明明秋栗才是最可怜的….
　　“那小姐就甘心了么？二小姐整日摆着个脸色给您看，明明小姐什么都没做错，却全当是小姐的过错，抢了她的如意郎君”春幸翻了个白眼，她本就不喜曾秋栗，心想：在曾府除了小姐把她当个人，府里上上下下，哪个见着她不烦的，说到底还是出生不好，她的母亲原先是府里洗衣服的丫鬟，平常就连主人的面都见不着，谁知道她那母亲花了什么手段，就得了老爷的宠幸，好巧不巧的怀上了曾秋栗，这件事在曾府里呆久了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她母亲生下她的时候落下了病根，没几年就撒手人寰。曾秋栗的行事作风跟她的母亲无异，皆是让人讨厌。
　　曾琉月的指尖戳了一下春幸的额头，说道：“就你话多”
　　春幸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满的嘟着嘴，但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还没消停多久呢，又来了找事的人，曾秋栗气势汹汹的冲向曾琉月，如今的她与过往不同，没了平日里那副软弱可欺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盛气凌人
　　“曾琉月！你满意了！他十里红妆做聘，他的父亲母亲皆是为了你而来！”
　　曾琉月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曾秋栗会这么样跟她说话，她站起身，看着曾秋栗，说道：“秋栗…我，那不是我的意思”
　　曾秋栗冷笑一声，怒喊道：“不是你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我平日里把你当成最亲的姐姐，可你呢？你却要抢我的夫婿！明明是我与他相识在先，我费尽心思的想要与他在一起，你凭什么就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他！”
　　曾琉月也是百口莫辩，虽不是她的意思，但事情却是她母亲所做，她也不能推卸责任！
　　“我费尽心思的想要他娶我，随着他去岭都过日子，我不过是想要寻个好人家！可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我在曾府人人可欺，你不是不知！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你心里最是清楚！如今我寻了个待我好的，你却要抢走他，你知不知道那十里红妆本该是我的！”曾秋栗吼道，她隐忍了十几年，皆是为了摆脱曾府的一切，听她娘的话，寻个好人家，成为正房夫人！如此便无人敢欺她，可如今呢？什么也不是！
　　“他喜欢我软弱，我便软弱，他喜欢我附和他，我便去附和他，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了，可是你呢？轻轻松松的便得了他的十里红妆！你的快乐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曾秋栗拿起一旁的茶杯便扔向了曾琉月，茶水滚烫，但曾琉月不避不让，茶水弄湿了裙摆，她目不斜视的看着曾秋栗
　　身边的春幸忍不下去了，挡在了曾琉月面前，怒道：“曾秋栗！你不要太过分了！小姐何时对你不公过！你被人欺负，哪次不是小姐替你出头！如今倒好，为了一个男人，来寻小姐的过错！”
　　曾琉月握住春幸的手臂示意她别再说了，她走向前看着曾秋栗说道：“秋栗，我当你是真姐妹，这门婚事并非是我能拒绝的，我无意与你争什么，但我告诉你两个人的感情不是一个人单方面付出的，你当真是喜欢那人么？还是喜欢那人能娶你做正房夫人？还是喜欢那十里红妆？”
　　“你别假惺惺了！”曾秋栗怒道，她伸手便去打曾琉月，‘啪’的一声，巴掌落在了脸上，曾琉月的侧脸瞬间红了一片
　　曾秋栗看着曾琉月的脸，厌恶至极，骂道：“我一没偷二没抢，我是骗他了没错，我是偏要做那正室夫人也没错！我是喜欢那十里红妆，那是因为我怕了！我过了太多苦日子了！但是我也从来都没肖想去做哪户官家夫人侯府夫人，我不过就是想寻个家世不错，可让我这一生无忧的富贵人家！我有什么错！！！你跟你娘一样！瞧不上我！你无意跟我争什么？那你去告诉柳家！要他们娶我啊！”
　　曾琉月顿时无言，春幸急忙看向曾琉月的脸，脸颊红了一片，曾秋栗这一下是卯足了劲打的，春幸怒瞪着曾秋栗，冲上前，一把推开了曾秋栗，推的曾秋栗一连后退好几步
　　“你再对小姐动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曾秋栗冷笑一番，眼里起了一层雾气，红了眼眶，她恶狠狠的说道：“我对她动手怎么了？这是她欠我的！”
　　“你！”春幸怒瞪着曾秋栗，正要上前继续理论，却被曾琉月拉住了手腕，顿时春幸觉得心里郁闷烦躁不已，为何她的小姐要拦着她！？
　　….
　　柳似清站在后院门口，他已经站在这很久了，从曾秋栗说那句他喜欢她软弱开始，他便正巧听到了，他垂眸，看着自己脚尖，他本以为见到了曾秋栗是件欢喜的事情，他本想上前与她交谈，诉说他的不甘心与无奈，但是却好巧不巧的听到了曾秋栗的心里话，这让他顿时觉得心寒无比。
　　柳似清心想：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么？我本以为你是真心爱我的，却不想你是图那正室夫人，我本以为你是真软弱，却不想软弱可欺都是装出来的，原来都是骗我的….
　　柳似清转身，不再去听曾秋栗那些难听话，他只觉得步履艰难，每走一步就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
　　他的一厢情愿，不过是别人的脚下石….
　　….
　　柳似清随着柳氏夫妻回了侯府，他这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模样，引得李悦频频看向柳承林，但柳承林什么也没说
　　到了侯府，李太夫人亲自出来迎接，见着了自己的女儿，她高兴不已
　　“明珠！”
　　“娘！”
　　李悦快步走向李太夫人，搀扶住了她的手臂，说道：“你怎么出来了，在府里坐着等不就好了，站着多累啊”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岁数大了，见不着你总会想着你”李太夫人笑道，看了眼她身后的柳似清，说道：“似清这门婚事成了？”
　　“成了，日子定在了六月初五，正因为这门婚事，女儿与你姑爷商量着在帝都置办房产，届时好用来娶亲”李悦搀扶着李太夫人进了侯府，柳承林也随着一道走了进去，柳似清看了眼一旁站着很久的李齐卫，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呢”
　　“说好了你再来帝都时，我们再去喝那碧螺春的”李齐卫笑道
　　“有酒么？想尝尝”柳似清低着头，李齐卫一听觉得柳似清的心情有些低落，他勾上柳似清的肩膀，说道：“走吧，带你去”
　　李悦扶着李太夫人坐了下来，李太夫人笑道：“如此甚好！那这样，是要在帝都多住些日子了，房子的事情，到时候让你哥哥帮忙看看就是了”
　　“那是肯定的”李悦也是喜笑颜开，自从知道柳承林要将产业迁来帝都，她是最开心不过的，当初随着柳承林去了岭都，她日子过的从来都不差，但终究娘家人都在帝都，她心里始终会挂念母亲是否安康
　　“母亲，夫人，我还得去趟城东，看看那边做的如何了”柳承林说道
　　“去吧去吧，铺子要紧”李太夫人摆摆手说道
　　说完柳承林便出了侯府，留下两母女谈心事
　　….
　　柳似清随着李齐卫进了一家名为‘青梅’的酒楼
　　“青梅？”柳似清嘴里念叨着
　　“是，他们家的青梅酒最具盛名”李齐卫边说边走，带着柳似清进了雅间，靠着窗坐了下来，柳似清一坐下来便望向窗外，楼底下人来人往的，叫卖声不断
　　“我倒是发觉你不论喝茶吃酒都爱看窗外”李齐卫说道
　　柳似清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这我倒是没注意，大约是习惯吧，这些年随着父亲做生意，总会有那么点习惯在身上”
　　“说说吧，今日你怎么了？”李齐卫问道
　　“….”柳似清顿了一下，只见小二推开门，将一壶青梅酒还有几碟小菜端了上来
　　“客官慢用”说完小二便退了出去
　　柳似清望着那壶青梅酒良久，索性抓起酒壶，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接着一口饮尽，李齐卫急忙抢过酒壶，说道：“这酒可不是那么喝的”
　　“我今日去，见到了秋栗”柳似清凝望着已经空了的酒杯
　　李齐卫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将柳似清的那空杯倒满，说道“嗯，慢点喝，然后呢？你与她说上话了？”
　　“不….我去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她去找曾家嫡女”柳似清小口喝了点酒，将在曾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部道来
　　…..
　　李齐卫听完，也顿时觉得一阵无言，初见曾秋栗的时候，他便觉得此女子目的不纯，但如今听来曾秋栗也是无奈，命运不公，给了她一个庶女的身份，在府里不受宠，只想寻个富贵人家，保此生无忧，但她走的最差的棋便是欺骗
　　“我其实不怪她…”柳似清又将酒杯倒满，说道：“秋栗会有那些想法其实怪不得她，她自幼受尽屈辱，如今不过是想寻个好出路，只不过我没有那本事带她出火海罢了”
　　李齐卫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说道：“人各有命，你觉得你对不起她，但你与曾家嫡女的婚事已是尘埃落定，况且这门婚事里最悲哀的应是那曾家嫡女，她嫁你是父母之命，推脱不得，但你若负了她，这才是对她最不公的，女子皆希望自己寻个好夫婿，她也不例外”
　　“….”柳似清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表哥说的，我心里清楚，我知她和我一般，是不得已，此生我不会负她，我也会待她如寻常夫妻一般，与她相敬如宾，我已亏欠一人，绝不能再亏欠另一个人了”
　　李齐卫说道：“你能明白便好”
　　“我如今想的是我能怎么补偿秋栗，说到底也是我无能”柳似清苦笑摇头
　　李齐卫叹道：“你们两无缘，命中注定便是如此”
　　柳似清呆楞的看向李齐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李齐卫说的他又何尝不明白，如今他与曾琉月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她是父母之命，他又何尝不是呢….
　　……
　　时间一晃而过，那日锣鼓声天，柳似清穿着喜服，骑着骏马，前人举着柳曾联姻，身后跟着的是八抬大轿。
　　他骑马过了绫阳街，在那街边拐角处，停着一辆马车，玉指掀开车帘，里面坐着的人竟是曾秋栗，她双目含泪，笑看那马上人，曾夫人挑在今日将她送回清州老家，无非是在提醒她，此生别想再翻身！
　　“你穿上喜服的模样，我已见过了，只是我不甘心呐，只差一点，今日你迎娶的人便是我了”曾秋栗放下车帘，靠着马车，敲了敲马车，示意马车可以走了
　　“敲锣打鼓不为我，柳郎已成她人夫”
　　曾秋栗嘴里嘀咕着，她突然想起自己娘临终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说：
　　“栗儿，娘没用，娘出身差，让你也跟着娘受苦了，若是此生娘是那富家小姐，我们何须被大夫人处处压榨，娘这辈子没希望了，你别学娘，这辈子寻个富贵人家，你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曾家的二小姐，将来你努努力，千万别给人家做妾室了…..”
　　曾秋栗不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心道：娘，富贵人家孩儿此生是没希望了，大夫人在老家为我寻个门亲事，是老家庄子里的一个农户….但女儿不会因为这就善罢甘休的！事在人为！即便是个农户又怎么样？女儿有朝一日，定会回来这帝都！
　　…..
　　与曾秋栗擦肩而过的事情，柳似清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即便知道，他也不会下马寻她了，他已然辜负了她，所以不能再辜负另外一个人了
　　曾府热闹非凡，曾琉月看着为她梳妆打扮的丫鬟，已哭成了泪人，不禁无奈说道：“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
　　“那不是小姐要嫁人了嘛”春幸嘟着嘴说道
　　一旁的银杏也是抹了抹眼泪，说道：“小姐今日定是要美美的出嫁！”
　　曾琉月笑了笑，不再说话，她心想：出嫁又如何呢？嫁的人不喜我，进了柳府的门，还不知往日如何呢….
　　但这些话她不愿往外说，只藏在心里便好，何须说给别人听
　　她披上红盖头，被人带进大堂，柳似清已经站在那了，红盖头下看不大清，但曾琉月知道这个人今日定然是比往常要俊俏多的，要说少女不喜那俊俏郎，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人不属于她，她也不强求
　　曾夫人看着一身喜服的曾琉月，眼泛泪花，要说女儿嫁人，她又怎不心疼，但谁不想女儿能嫁得个如意郎君呢，如不是早些查过柳似清的为人家世，她也不愿意与小妾的女儿抢人
　　喝了新人给的酒，曾夫人将随身的一对玉镯带进了曾琉月的手里，轻轻的拍了拍曾琉月的手背
　　“去吧”
　　曾琉月扶了扶身，转身随着柳似清迈出了大堂的门槛，曾夫人起身欲要追出去，被曾老爷拦住了去路
　　“孩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
　　….
　　柳似清扶着曾琉月进了轿子，眼泪滴在了他的手上，他知道是曾琉月哭了，他翻身上马，身旁敲锣打鼓不停歇，媒人说着喜话，迎亲队伍动了起来，还是前人举牌，身后八抬大轿，不同的是，轿上有了人，身后多了不少嫁妆。
　　柳氏夫妇高堂坐，笑脸相迎，从两人拜堂起，柳似清便知晓，如今他已不是孤身一人，他已有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