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灯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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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线c层任务已完成。」
「幸存者正在脱离该条世界线。」
模糊的意识中，那就像是一盆浇进来的冷水，洗去了暂时的尘灰，却也让人如同坠入了万丈的寒冰。
祁厅在听到这两句话的同时，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能得到救助。
然而等来的不是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眼前的环境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一具冰冷冷的和往常那般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女生的声线。
乍一听还会觉得这声音和某些人的声线重叠。
她冰冷冷的声音好像是在嘲笑一般，带着些不可拒绝的冷漠。
「如若幸存者没有在返航倒计时结束之前解决自身问题，那么将除名拒绝幸存者返航。」
「被拒绝的幸存者将等待三天后的世界线与主舱再一次连接。」
祁厅有一瞬间是绝望到想骂人的。
本来有些决定顺水推舟的思想全部被推翻，方舟也是个懂人情的，倒计时30秒钟，他几乎是尽所能的在为幸存者思考办法。
或许它自己都不知道，该想什么方法，说什么话，总之就是一句话一句话往外蹦。
从刚开始最基本的打开幸存者背包，寻找能够治疗或者复生的道具，到后面自己开始自我否决，几乎是说出了好多祁厅听不懂的名词，一度无法理解。
然而联系并寻找能用的道具，从一开始就是和回归方舟的模式相悖的，自然而然就落了空。
直到后来，祁厅几乎是感觉自己意识都要溃散了，方舟才终于想出一个有用的办法来，他向幸存者提出了“被动技能”这一个新的说法，祁厅说实话，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反正就是很长的一段介绍之后，他总算听见了一句完整的话。
“该被动技能的作用是将玩家之前拾起的身份铭牌转化为生命，该被动技能的来源是幸存者所拥有的546号世界的钥匙。”
546。
祁厅再一次看到这个熟悉的数字，就知道他和这个世界线必定有什么渊源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由于是被动道具，方舟无法阻止道具的触发，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通过了申请。
终于，祁厅卡在倒计时结束的最后一瞬间，听见了方舟念完整个技能的长篇介绍，一块熟悉的金属牌掉在地上，是之前在杂物间的时候，他捡起的那个人离去之后掉在地上的刻有他名字的牌子。
“被转化为身份牌的幸存者将在被使用过后脱离循环，回到自己的原生世界，重新投胎，如若原生世界已经毁灭，则将可以选择携带的记忆重新回到方舟或者随即被投放到任何一个世界，但是抹去记忆。”
祁厅不由的开始思考起原来是这样的吗。
不过一时间他能感觉到四肢百骸的温度依旧是被泡在冰水中的那般寒冷，虽然思考和逻辑能力在渐渐的回归，但整个人依旧是虚脱到几乎没有动作，随着眼前一阵发晕的传送结束之后就出现在了自己该出现的初始房间，门外似乎有人在敲门，一直有不断的敲击声从门板外传来，然而他只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理会任何的人，即使那人的声音显得仓促而又……温柔？还不免带着点担心的意味。
过了很久，门口的声音停止从门缝的地方塞进来了一封信。
祁厅缓了好一会儿时间，不仅是这些亲呢的紧贴在皮肤上的湿乎乎的衣服，还是陌生的环境和闯进眼帘的那一片光，都让他有一种失而复得一般的大喜大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眼前陌生的环境似乎是用并不熟悉的笔墨勾勒出的一片并不规整的天地。
屋子里的东西确实像是自己喜欢的颜色和风格，只不过摆放稍微有些杂乱。
祁厅打开了门才明白，屋子里其实不是黑暗，而只是昏暗一点而已。
将信封打开之后，祁厅看见了展望言有些担心的字体。
「你没事儿就好，千万要没事儿。」
这还是他第一次静下心来重新仔仔细细的借着门口洒进来的光打亮这个房间，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灯。但是没开，开灯的按钮竟然和上一条世界线里面那杂物间里面灯按钮的位置及其的相近，就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门的后面。
祁厅一眼看过去房间最边角也就是离门最远的左边墙角摆着一个不大的床，屋子的空间不是很大，在床的右边大概两米多过去的位置也就是右边的墙角处摆了两个书柜，其中一个上面有玻璃门，里面一眼就能看进去堆放着很多小东西，大概就是平时用不着的一些零碎物件，而这些零碎物品在下面一层比较靠，上面一层的空间比较大，同样也是玻璃门，边角处贴着两个小字，写着道具。
这个柜子在大书柜的左边与大书柜紧紧的挨着，而大书柜刚好就卡在右边的墙角处，上面一共是三层，最上面一层。分为两格，中间三格，下面和最上面一样也是两格。
最上面的两格分布均匀，左边那一格放着的是一张比较大的合照，合照上面有比较多的人，一眼看过去，大概是二十几个到三十几个的样子，合照侧面边框的地方烙印着一排烫金的字，写着小队照。
右边这一层则是放的比较杂了，不过却没有什么重要物品，牙膏，牙刷，毛巾，手电筒这些的，还有两件换洗的衣物，都是一些日常用品。
第三层的三个格子是两边的格子小，中间那一格略大，左边那个小一点的格子中摆放着许多的相框，但无一例外的，要不就是祁厅一个人的照片，要不就是和展望言一起的合照。
祁厅知道自己有一部分记忆缺失，但是在看到这整整一格的合照之后，还是有点震惊。
一个重要的人曾来过他的生命里，而他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以为两个人的在一次见面只是初见。
右边那一小格放着的是一些应急物品，比如说药，刀具，备用电池这些的。
下面的格子左边放的是一些那个小柜子里塞不下的杂物，右边放的是一些各色各类的书籍，涉及各个方面的都有，让人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眼花缭乱，但好在书的主人摆放有规律，反倒有一种分类美。
中间那一个比较大的放着的是许多各色各样的东西，而在这些物品中间立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是和上面一层的合照相框边缘刻着的字那样的，同样的颜色甚至是字体，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写着故乡两个字。
在看到这些细碎的小东西时，祁厅原先是对故乡这两个字没有什么感觉的，但直到他抬起头看向左侧墙壁上的那幅画。
这幅画是油画的质地，但又好像不是，一笔又一笔勾勒出的是自己记忆中被埋藏了很久的故乡的形状。
画面的中央一个通体透明的玻璃高塔就这样立在雪原中，高塔巨大而又惹眼，里面生活着无数被缩小到看不清的人类，祁厅有一瞬间联想到自己站在高他的最顶层隔着透明的落地窗，和原先的伙伴一起欣赏美景的时候。
那是他们总是一边赞颂着大自然的神奇，一边还兴致缺缺的感叹人类的滥用资源，暴力生产。
无论何时，每当他们回忆起过去那一段时间的时候，总是心酸的，那时候的大危机，有太多人熬不过来了,直到灯塔建立,所有人才仿佛重新回到了原先美好的时代。
灯塔,是末世中人类最后生存的地方。
他们就像是海面上一座一座人类建立起来的指引着船舶方向的灯塔一样,指引着未来人类的方向。
而世界只剩下一片雪原，再也没有了其他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留下的任何痕迹。
全世界物种灭绝只剩下雪原中偶尔能见到的畸变的人类,和那些承载着无数人希望一座又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塔。
他们甚至不需要将人火化,只需要将尸身从特殊的开口扔出去，这些人过往的痕迹就会被磨灭，被搅碎在那特殊的末世的寒风中。
所有的高塔都是根据他们所在的位置，环境的不同而建造的，使用的材料与各色各异，而画面中这座灯塔的外形，正是祁厅记忆中小时候自己长大的地方，无可代替的一隅之地，几百号人类生存的地方。
每当看到这座高塔，他记忆中就总浮现出那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脸，在末世中的他们也无疑是在微笑的。
原先来看他的人也走了，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突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凝视着的画作似乎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一般，说不上来的一股哀伤漫上了心头。
然而当他沉浸在美好的幻想时，祁厅听见那个一如往常一般没有人性的冰冷声音在耳边响起。
「请幸存者不要长时间直视屋内与世界性沟通的通道，否则有可能被残余的力量污染。」
那一瞬间，他的整个世界好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摧毁了，失去了高耸入云的高塔，没有了人类最后生存孕育的乐园，只孤单的剩下供他独自一个人漫无目的行走的荒凉雪原。
祁厅第一次入神的自言自语，望着那画作，却没有收回眼睛。
“我们现在能进入的世界线都是已经毁灭的世界线吗。”
“怎么会呢。”
眼前仿佛又浮现起他和实验室里那个声音熟悉的科学家说的最后一句话。
“话无绝对。”
“在我这里没有话无绝对。”
人类末世真的结束了，只是所有人都不在了而已。
如果按照门外那光屏上写的规则，供幸存者居住的都是幸存者已经掌握的世界线。
那么这个标注着1039的画作是不是就代表着他曾经去过的那个世界线啊。
祁厅忽然诞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第一次来到那条世界线或是第一次看到这幅画作时，心里是不是也是这种孤独的畅然若失的感觉。
在他死去之前，他有赴那个约吗？
他能想起来的一切都只停留在和方舟有关的地方上面，但是一旦深入到和灯塔有关的方面，一旦和那个世界线有关的任何记忆都像是不存在一般。
这种抹除记忆的手法和方舟遗留的痕迹不像，更像是在那条世界线之内就遭到的什么创伤。
祁厅心头忽然升上了一抹淡淡的疑惑。
如果他所生活过的那个世界，真的已经毁灭了，那么他们在进入这条世界线之后，加载到的地点应该是和画上呈现的一模一样的，是他以前曾生活过的灯塔。
那么不出意外的话，这条世界线拥有最高权限，依然存活，最有可能成为守门人也最有可能主观想要让他不记得的人，似乎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脸上曾经挂着温婉的笑颜，侧过头来对他说:“话无绝对。”
祁厅望着墙上的挂画，忽然感觉有寒意绕着四肢向上攀爬。
方舟系统的提示音一而再，再而三的一遍遍响起，他猛然回过神来，才重新听见那急促的呼唤。
出了世界线之后，提示音就恢复了机械的声音，给人一种麻木的苍凉感，而好像在世界线之内的提示音都是一个特定的声线，有点耳熟的女生的声音。
「请幸存者不要长时间直视屋内与世界性沟通的通道，否则有可能被残余的力量污染。」
可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冷没有进一步的向上，反而只是停留在手腕末端的位置，偶尔还会像被什么东西遏止一样消失不见，这种忽冷忽热的感觉就像是把手浸入了冰水有时再提起一般，反而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想。
祁厅深知在资源突然枯竭之前，方舟计划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灯塔里的高级科学家包括“他”就开始想要侵略方舟整个系统，这个神秘的没有名字的黑匣子只是偶尔投射出一些文字和图片，他们所有依靠科技的系统的攻击都被一种更神秘的力量驳回，甚至还有的时候会受到反噬，发生一些难以解释的灵异现象，这就是后来他们将方舟计划暂时搁置的原因。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危机降临，他们也不会将本就人数濒临枯竭的末世那么多的同胞割舍出去。
他的样子，他的名字，祁厅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一起看过的风景，甚至是小时候他和他由于一个居住在顶部，一个居住在底部，经常在玻璃上刻下子，偷偷的放在升降器的角落里，祁厅每次晚上的时候都会偷偷从看护室里溜出来，跑到升降梯的位置，等待着上方红色的数字跳到12，随后从角落里摸出一块儿并不是很显眼的玻璃牌。
那时候两人讨论的无非就是上面的风景怎么样，他的生活怎么样。
而这种用简短的语言在玻璃上刻字的行为，祁厅甚至带到了方舟。
有一瞬间他甚至都觉得展望言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好像好像，唯一的缺点就是，两人的性格差异好大，一个不苟言笑，很少见面，每次说话都是带着质疑或者是有目的的包容和温柔，而现在身边的这个人有的时候还会有点小骄傲，因为知道自己事情做的很好，所以特意要让另外一个人以一种不直接说的方式来传信，假装是他不想见别人，实际上还暗示让两人偶遇，甚至把地点规划好了还能来一遍隔空的关心。
祁厅有些沉默的凝视着手上的信封，忽然脑海里冒出一点残缺的记忆碎片来，在他看到信封上的那个落款之后。
记忆里，两人出现在了展望言专属房间内，这房间走的是北欧风，家具摆放整齐，对比这人的性格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反差感。
他仿佛以第三视角看见自己扫了一眼他书架上的书，兴致缺缺的收回了眼神。
“之前说给公会换位置，老来我这里开也不行，人多了，屋里桌子都摆不下了，想的怎么样？”
展望言一边听他说，一边从一个不大的饮水机里接水喝，语音戛然而止，他说话说的急，差点被水呛到:“我和周姐讨论过了，打算搬到哪条比较安稳的世界线里面去，给每人发把钥匙，大家全票通过。”
祁厅犹豫了一下，随后回了他一个好。
“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周边显得异常安静，展望言甚至连风声都听不到，将一次性水杯像叠高塔一样在星子的边缘叠好，再推倒之后一把全部扔进箱子里，抬起头来才发现本来半掩着的门已经关上了。
祁厅就靠在距离门不远的沙发背上，分辨着门口走过的细小脚步声:“目前，能确定的是方舟第一次加上第二次一共清除了和杪光有关的所有回忆以及部分的其他人的一些特殊的回忆。”
展望言本来想笑嘻嘻地插一句话，也就当活跃活跃气氛也好，结果被对方有些凝重的眼神硬生生的挡了回去。
“同时回归方舟里面，他也会模糊记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甚至改变了部分的规则，这一点我虽然不能理解，但能体现到的是方舟现在对于规则的掌控更深了，我们想要离开，想要回去，就必须要想更完美，实施性更好的办法。”
展望言将饮水机上闪烁着的加热按钮关掉，回过头来看见对方已经半倚着沙发有些惆怅的闭上了眼。
“我们连刚开始的办法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平时那点细枝末节给自己留下的痕迹，都开始抓不住以前的我们了。”
祁厅从他手上接过了递来的钥匙:“当务之急还是想想，他现在可以说是蠢蠢欲动。”
展望言忽然叫住他:“第一，你知道在榜单上，回归方舟声音响在我耳朵边上的那一瞬间，甚至我和周姐都没有躲过一瞬间的侵扰，他将名字模糊，将记忆模糊了一刻，就又一次引导我义无反顾的去为一个那时候不认识的人没有任何准备的冒险了。”
“他知道，知道很多，手段也很多。”
祁厅笑了笑:“万一呢，回归方舟就是要不认识才好玩儿，既然进去后悔不认识他们，当然刚开始一定要不认识我的，你来决定进不进去，我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
“你总是这样，有问题都自己扛，然后又跟我们说没什么问题。”
“下次出来再考虑吧，我想回去见见他。”
展望言忽然强硬的提醒他:“你知道，他不希望你去见他。”
“我不知道，说不定我只是想回家看看，管他忘没忘呢，看看就行了。”
——
三天期间结束的时候，祁厅眼神一晃，那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再一次席卷眼前，一切又变得和刚开始一模一样。
所有人之间都保持着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沪霜这个榜单第二名偶尔来的挑拨让所有人都觉得厌烦了，却又无法推开，他就是要紧紧的跟着烦所有人一样。
“这方舟怎么还不播报，”柳巷一把摁住桌子，沪霜在下面按戳戳摇桌子脚的小动作被迫停止:“就还真把我们扔在这儿。”
很快，当所有人的紧张情绪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方舟的声音姗姗来迟的响起。
就是那个熟悉的女生的声线，响彻在幸存者们耳边。
「由于此次副本为回归方舟，已到达世界线关键地点，所有玩家统一最终进度」
「进度统一成功，本次副本关键词提醒:镜面反射」
「本次副本的形式已经展露，目前幸存者所处的大楼为该副本中的关键建筑」
「大楼中怨念交织起来产生了众多的里世界」
「这些里世界极其不稳定，里世界里的伤害会带到下一层或者上一层」
「B级副本规则致死性物品:风铃」
「镜面闭合界点一已触发，上一层玩家通过里世界第三层，已开放至第六层世界。」
「检测到目前所有玩家都聚集在里世界第四层:第五层通道已开启，正在下方上一层玩家获得的线索。」
“追凶。”
「致死物品已下放，主线剧情已下放，通向第一层的通道已下放，剧情开启，向浅层里世界通道已开启，浅层通道线索已发放。」
“所有玩家选择剧情线索。”
“剧情线索:镜像的大楼npc皆为鬼怪。”
「线索二选一，选定后不能更改，死亡后化为纸条掉落」
「目前玩家所属世界线层数:B」
「该世界线已和主系统签订协议，致死物品不会变动，结束后归属权不会变动」
「玩家进入镜像大楼后规则发生改变，走主线路线，逃脱里世界。」
「本次世界线探索将结束在大楼内的真相被玩家推导结束获得80%相近的剧情之后。」
「幸存者，祝你好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灯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