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曾经亲爱的你》finale

5、Chapter 2 夏言（2）

　　晚上吴可自习完回到宿舍，就看见韩小菲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不时发出“嗯嗯呜呜”之类语义不明的声音。
　　“她怎么了？”吴可问杨睿蕊。
　　杨睿蕊把手上折好的衣服放进衣柜，说：“不知道，她晚上回来之后一声不响地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发了半天呆，和她说话也不搭理，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吴可踢掉鞋子爬上韩小菲的床，一把抢过她怀里的枕头：“怎么了？下午去图书馆没见到那个帅大叔？”
　　韩小菲拉过被子蒙住头：“别理我，正烦着呢。”声音从被子里露出来，闷闷的。
　　“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要是想通了想要倾诉了可别来找我啊。”吴可扔下枕头。
　　韩小菲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倒是安静了下来。
　　晚上熄了灯，吴可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却听得床那头一阵窸窸窣窣，接着便感到韩小菲钻进了自己的被子。
　　“小可，睡了没？”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睡着了。”
　　“别这样啦~”韩小菲用力摇晃着吴可，“我都快郁闷死了你还和我开玩笑。”
　　“行了行了，就知道你最后还是要来骚扰我，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别妨碍别人睡觉。”
　　虽然已是深春，但是夜里依旧微凉。吴可披了一件外套，顺便拿过韩小菲搭在椅背上的衣服递给她，两人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寝室。站在楼梯拐角处的窗户边，韩小菲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你说他是那个夏言？”吴可压低声音质疑道，“怎么可能那么巧？我们可是谁都没有见过夏言本人的好吧。”
　　“可是他自己也承认了。”韩小菲理所当然地说。
　　“所以才说你笨嘛。”吴可一脸拿她没辙的表情，“你都已经那么说了，别人顺着你的话说不是很容易？虽然说作家也是人，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但是我可不觉得就会这么巧被你碰上了。”
　　“怎么就不可能了？”
　　“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普通人吧。”吴可谆谆教诲道。
　　“他是或不是那个夏言又有什么重要？我单单只是想要认识他这个人而已。”韩小菲并不争辩，如此坦言。她只是想要看清那人眼底流动的动人心魄的华彩。
　　吴可夸张地长叹一声，伸出两只爪子把韩小菲的头发捣成鸟窝，才莫可奈何般开口说道：“我说，你是真喜欢上那个人了吧，不然就凭你那神经比电线杆还粗，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的德行，也不会因为被对方看穿自己那点小动作就郁闷成现在这样了。”
　　韩小菲一副若有所思状，半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于是下个周四下午，尽管如何心不甘情不愿，一上午都磨磨蹭蹭地，韩小菲还是在与以往相同的时间来到了市图书馆。
　　几乎是偷偷摸摸地溜进阅览室的，小心翼翼地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在环顾室内一周后，却并未看到夏言。
　　不知应该是松一口气，还是若有所失，刚才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不由得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
　　原来他也并不是每个周四都会来图书馆的啊……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背后突然响起的陌生却又略显熟悉的声音瞎得韩小菲一哆嗦，她猛一回头，满脸戒备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卸下，身不由己地瞪着站在自己身后，手中拿着几本书的夏言。
　　我的脸现在看起来一定很扭曲。对于此刻还会考虑这种问题的自己，韩小菲也觉得挺悲哀的。
　　“上周你突然就离开了，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件非常失礼的事情，因此一直想和你道歉，还好这个星期你也来了。”夏言露出爽朗的微笑。
　　“呃……”其实听到这话，韩小菲早已很没形象地在心里大笑三声，不过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总还得保留点好印象，还好紧要关头自己还想得起这些，“哪里，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而且你也并不需要太介意一个陌生人的言行。”
　　“今天再见到你，就不算是陌生人了。”
　　诶？！这可以理解成，其实他也是有一点期待见到自己的么？
　　“这里不太方便说话，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夏言看看四周，如此说道。
　　“呃，嗯……”

　　于是直到韩小菲在位于图书馆二楼的水吧坐下，面对桌上的菜单时还有些傻乎乎的发愣。
　　今天的一切似乎进展得太过顺利了一点吧……本来她是想着看到夏言后，为上个星期自己做的失礼的事情向他道歉，如果他能接受自己的歉意，那么还可以继续厚脸皮地和他交谈下去。然而现在这种状况她应该感到高兴么？其实她已经非常高兴了。只是一想到自己会不会没脑子地做出什么唐突的事情再把气氛弄僵，就不由自主地变得很拘谨。
　　感觉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像自己，那个厚脸皮的说话毫无顾忌的韩小菲躲哪儿去了？
　　“请问要点些什么？”服务员姐姐拿着纸笔，站在一旁笑容可掬地问道。
　　韩小菲拿着菜单翻来覆去地看了十遍后还是决定不了要点些什么，因为这个水吧她是来过的，里面的饮料又贵味道又很一般，像他们这种普通工薪阶层家的孩子一般是不会来这里消费的。而且这里尽管和二楼走道里免费提供的桌椅相隔不远，却是一个不消费就不能坐在里面的地方。
　　韩小菲一脸为难地看看夏言又看看菜单，好几次差点脱口而出我们不如换个不用花钱的地方说话吧。只是她看向四周，免费提供的椅子上早已坐满了人，而图书馆周围又没有什么经济又体面的小店。让夏言和她站在二楼的走道里说话，这种话她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你喜欢喝什么随便点，我请你。”夏言看看韩小菲，温和地说，“还是没有你喜欢的？要不换别的店？”
　　“呃……还是不要麻烦了。”韩小菲摆摆手。让不熟的人破费，总觉得受之有愧，可是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因此思索良久，她以壮士就义般的决心说道，“我要一杯可乐，不要冰块。”
　　我KAO！这什么金贵的饮料啊？不就是杯机打可乐么，居然敢卖18块？！给我18块，我都能去超市买3瓶2.5升装的了！
　　这是当初吴可看到菜单时的吐槽。那是2004年的夏天，他们大学时期的第一个暑假。
　　虽然那天最初因为被迫消费而略不爽，但是后来四人打打闹闹，却也过得十分开心。想到那天发生的种种，韩小菲不自觉笑出声来。
　　夏言略显困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啊，不好意思，只是想到了一些无聊的琐事。”
　　“是有趣的事情吧，能够说来听听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韩小菲摸摸鼻子，开始说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来。

　　韩小菲他们生活的W市素有火炉之称，夏天如果没有空调着实有些难熬。可是如果在家整日整日地开着空调，电费也十分可观，老爸老妈肯定会念叨。于是某天吴可提议，不如白天的时间就去市图书馆打发吧。在那里可以吹一整天的免费空调，他们不妨也学学其他爱学习的好孩子，拿着书去温习功课。就算不想学习，带上身份证就能去阅览室看书，一天时间并不难打发。
　　第一天抱持着摸熟地形的想法，早上6点半韩小菲、吴可、柯苒、赵嘉苧便来到图书馆，因为吴可听说去自习室需要拿号。可是到了图书馆才发现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
　　7点时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出来发号，只是远不到他们号就已经发完了。四人不免咋舌，原来有这么多人为了吹免费空调而大清早跑来排队啊……
　　“这时候就得靠你们发挥唯一一点长处了。”吴可拍了拍柯苒和赵嘉苧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二楼过道里有一些桌椅可以随便坐，一会儿7点半开馆了，你们就跑快点去占张桌，咱们4个人的位子就有着落了。”
　　那天算是有惊无险地占到座儿，安顿下来后韩小菲看看四周，才发现来这里自习的多半都是高三应考生，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拿出厚重的习题和参考书便开始奋笔疾书，间或和同学讨论一下解题方法。
　　看到这情景，韩小菲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得意，毕竟一年多以前她也和周围的人一样，深陷暗无天日的备考地狱里无法自拔，每天都被迫和各色习题缠斗。那会儿班主任功利的嘴脸已然一览无余，大家都知道她正为了年级组长的位子卯足全力，而高考他们班有多少个上重点大学的名额便是晋升的关键。于是每月一次的模拟测验，结束后便是按名次的先后顺序重新排座位，成绩好的学生百般谄媚，成绩不好的弃如敝屣。
　　而现在，寒暑假里都不会再有作业，就如现在这般炎热的夏天里，也能在周围全是备考生的地方怡然自得。
　　第二天4人早上6点便来排队，总算如愿排上号，但是自习室似乎并不是一个多么有趣的地方，不能说话也不能胡乱走动，出去的话，位子就必须让给后面排队的人。不到一个小时韩小菲就有点坐不住了，一开始还能和柯苒递递小纸条胡侃，到了后来觉着实在没趣，就收拾东西去了二楼的阅览室。
　　“要不明天还是去二楼占个位好了。”韩小菲提议道，“不管是自习室也好阅览室也罢，都不能随心所欲的说话或者活动，实在是难受死了。”
　　柯苒立马举四蹄赞成：“难得每天都起个大早，结果总是中午就回去，太浪费了。”
　　“既然如此，那么明天咱们带些吃的过来吧，这样就能坐到闭馆了。”吴可说。
　　赵嘉苧马上补充道：“要不就带包子馒头之类吧，冷了也能吃，放一天也没问题，而且便宜。”
　　想着反正也不用排号，第三天早上接近开馆时间四人才到，结果由于太小看应考生们的战斗力而没占到座位。
　　“要不就坐那儿吧。”柯苒指着不远处的水吧。虽然是紧挨着周围免费提供的桌椅，但是唯有那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道不点东西别人会不会让我们坐在里面。”韩小菲道。
　　“反正已经连午饭都带来了，总不能现在就回去吧。实在不行就点一杯饮料，总不至于贵到哪儿去。”
　　结果这儿的一杯饮料还就真贵得惊天地泣鬼神。四人看着菜单面面相觑，尽管不至于买不起单，但是觉得太坑了实在不值。一般而言会长时间泡在图书馆里的多半还是穷学生吧，在这种地方开个水吧卖这么高价真的会有生意上门么？
　　“可不可以不点东西？”吴可问服务员。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提供免费座位的。”服务员姐姐虽然依旧笑容可掬，不过语气中已听得出不耐。
　　“那菜单上的茶是不是都可以免费续杯？”
　　“对。”
　　“那就要4杯红茶。”
　　待服务员离开后四人忍不住开始吐槽。
　　“能免费续杯那说明一定是用的茶包，买4个茶包一张红色的毛爷爷就没有了，这家店这样做生意准得倒闭。”对于明知被坑还不得不接受这件事情，吴可颇有些忿忿不平。
　　“算了算了，反正也就这么一次。”赵嘉苧安抚道，“再不济，至少这儿坐着比外面那些凳子舒服，既来之则安之吧。”
　　吐槽完毕，红茶也上了之后，4人纷纷拿出今天一整天的口粮。
　　“我买了5个香菇青菜馅儿的和5个豆沙包。”韩小菲拿出包了两层的袋子放在桌上，“因为想着大家都会准备吃的所以买了这种中等大小的，就不怕吃不完了。”
　　“我们还真想到一块儿去了。”吴可笑道，“我也买的这个大小的包子，除了香菇青菜馅儿的，还有酱肉包。”
　　“我买的肉包，不如趁着还不太凉，先吃我这份吧。”赵嘉苧说，“然后我还带了饼干、糖果和话梅。我想你们女生爱吃这些，这得坐一整天呢，有点零食总会比较容易打发时间。”
　　“还是你们家赵嘉苧贴心。”韩小菲抓起一颗奶糖就往嘴里塞，一边对一旁的柯苒说，“你的那份呢？”
　　“昨天你们不是让我准备馒头么，今天一大早我就去街口那家超有人气的包子铺排队了，玉米荞麦白馒头应有尽有，准保你们吃到撑。”柯苒一边略显吃力地从书包里拽出一个袋子，一边面露得色地说道。
　　只不过当他将袋子放到桌上时，收到的是其他三人毫不客气的大笑。
　　“你那是馒头么？你是把你们家枕头背出来了吧！”韩小菲十分不给面子地取笑道。
　　“这怎么就不是馒头了？！不是你们说要吃我才特地一大早跑去排队的么！”柯苒不悦地反驳道，不过待他自己看清放在桌上的那一坨玩意儿时，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因为馒头买得太多又硬塞在书包里这么久，已然被压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还真就像是个枕头。
　　“不过这么多馒头，估计是吃不完了的吧。”吴可道。
　　就这么嬉笑胡闹一番，吃完早饭也已过了9点。上午这段时间尚且还能称得上自习，尽管中间不时会穿插些玩笑八卦。待到吃过午饭，就完全是一副出来喝茶聊天吹空调的架势了。
　　到了下午2点多，带来的书看了个七七八八，能聊的八卦似乎也说得差不多了。柯苒买的馒头比想象中的还受欢迎，包子还有剩，馒头已经干掉了大半。
　　“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啊……”韩小菲懒洋洋的趴在桌上，嘴里嘟嚷道，“早知道应该带副扑克牌来，时间就容易打发多了。”
　　“我记得这附近有副食店来着。”柯苒站起身，“我去找找，估计里面有得卖。”
　　“我和你一起去吧。”赵嘉苧说。
　　不过二十分钟，二人便折返回来。
　　“这么快？”
　　“原来比我记得的还要近，出门往左走两三分钟就到了。”
　　“既然牌也有了，那么快点开始吧。”韩小菲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不过光打牌也很容易就腻了，不如来点惩罚之类的，比如输了的人就吃一个馒头或包子，你们看怎样？”
　　本来是有些恶作剧的提议，没想到大家还真乐在其中，输了牌的倒不觉得吃馒头是件苦差事，倒是赢了的人自己偶尔也会伸手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韩小猪，你再这么偷吃，一会儿就没有赌注了！”
　　“要你管！”
　　偶尔冒出一两句这样的拌嘴，剩下的时间转眼就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