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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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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林客心紧紧捏住手机,手指轻微的颤抖着,想去点开那条信息。然而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说着不要点开。
林客心深呼吸了两口,还是选择点开信息。
短短的一行,不到十个字。
来自陌生的号码。
这个人显然认识冉风,而且关系比较亲近,毫不避讳的表达想念。
女孩的敏感和直觉告诉林客心,发短信的一定是个男性。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难道是之前和冉风有过矛盾的男同学?还是家人?
又或者是和冉风溺水有关系的人?
林客心不敢再往下想,心底发毛,她按灭了屏幕,将手机放进抽屉里,用本子压在上面。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回想这几个月来仿佛一场梦,朝夕相处十年的好友突然溺亡,而唯一在现场的她成为了全镇人指点怀疑的对象。
她永远也忘不了警察打捞到冉风的尸体时,少女仿佛一尾冻僵的鱼,被几人拖拽着上了岸,苍白肿胀的脸面目全非。
林客心闭上双眼,心底一遍遍说着不要再去想,不要再去想。
可是那些画面犹如梦魇一般缠绕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猛地站起身跑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微凉的夜风灌入耳鼻,片刻清醒过来。
忘掉吧,忘掉这个夏天。
忘掉春水镇。
——
B市借着临近首都的光,又守着海湾,近几年发展的蒸蒸日上。锦城虽然不大,人车繁忙,倒是一派繁荣。
一晃萧红茹母女搬到锦城已有一个月,萧红茹在家附近找了个洗衣店的活计,平时生意不错,能维持两人的基本生活用度。
林客心走到萧红茹店里时,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城里是不一样,这么宽的路都能堵这么久,从家到这两条街走了十几分钟。”林客心脱了外套,拉开椅子坐下。
“外面一到这点就喇叭按得直响,可吵了。林林,再等妈一会儿,把这几件衣服收拾完。”萧红茹打包好衣服,贴上标签放进后面的柜子里。
洗衣店旁边是一家报刊亭,林客心平时等萧红茹时都来这看看书解闷。
“林林又来接妈妈下班啊,真懂事。”一位老伯伯笑呵呵地朝林客心挥手。
“张伯伯好。”林客心笑着点了点头,低头翻看杂志。
“今天没什么新书到,不过那本杂志卖的好,好像是又有什么花边新闻,你们年轻人懂,我这老头瞧不明白。”张伯伯指了指林客心手边的那本杂志。
林客心拿起杂志《新娱记》,大大的刊名夸张地印在正中,四周是偷拍角度的照片。
‘B市名媛再爆丑闻,新婚丈夫出轨圈内人妻,大混乱!’旁边的配图是男人搂着一个女人进出酒店的背影和侧影。
林客心眉头皱起,她对这些花边新闻并不感兴趣。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亮起。
萧红茹锁好店门,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
“这是?”林客心上前接过袋子,低头一瞧,竟是两条大鱼。
“上礼拜张太太来这干洗,有个戒指落在口袋里,幸亏我提前翻了出来,她为了答谢叫人送来的。”萧红茹笑了笑,抚了抚林客心的头发,“晚上妈给你做红烧鱼吃。”
“好!”林客心上前挽住萧红茹,母女俩并肩往家里走去。
——
B市,明华苑别墅。
男人面容冷峻,左手拿着一本《新娱记》,扫了一眼封皮后狠狠地掷到女人脚下。
“这么快就登杂志了,狗仔真是敬业。”女人随意地挽起头发,站起身,尖细的高跟踏过杂志封面,狠狠戳在封面上的偷拍图。
“那男人是胡老将军的小女婿,程歆,你是在作死!”
“我管他是谁,他愿意来找我,怪也是他老婆没本事管不住自家男人。”女人语气轻描淡写,手里摇晃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悠闲地靠坐在吧台边。
“带新寒去锦城,眼下市里领导班子换届,别给程家添堵。”男子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分说的压迫感。
“凭什么让我离开!”女子尖锐的嗓音好似碎石划过玻璃,“当初是老头逼我和那姓谢的结婚,又不是我想的。谁知道他是个不中用的,还不允许我找别人了吗!还有他那个儿子,空有个皮囊,和他爸一样是个面瓜!”
刻薄的话语毫不留情地钻入耳中,站在大门外许久的谢新寒垂下双眸,睫羽震颤如筛。
他放学回来看到院里停着黑色轿车,旁边站着保镖,就知道程枭来了。
谢新寒有大半年没有见到他,很是想念,快步走上台阶,谁知正听到他们在吵架。
“程歆,他是你亲生儿子。”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着火机燃了一支烟,片刻后说道,“等这边稳当,到时你想离就离了吧。”
“呵,你现在说的轻巧,我这十几年的青春光阴岂不是白瞎了,就为给你程家做垫脚石!程枭,你真是老头的好儿子!”女人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哒哒作响,怒气冲冲地往大门走去。
门被用力推开,程歆看到站在门外的谢新寒,面上一愣转而露出厌恶轻蔑的表情。
她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程枭看到站在门外的谢新寒,将烟掐灭,站起身整理好西服外套,面上带着笑意走了过去。
“小寒回来了。”
“小舅。”谢新寒抿唇,目光扫向地上的杂志,封面刺目的照片直扑眼前。
“别担心,没什么事,你妈那脾气你也知道。”程枭抚上谢新寒的肩膀,只见少年低垂着头,脸颊通红一片。
“怎么这么烫?”程枭伸出手落在他的额头上,浓眉微微蹙起,“发烧了,你先回房去,我叫医生过来。”
谢新寒点了点头,上了楼。
他摸了摸滚烫的额头,苦笑两声,即使生病发烧从来都是他自己吃药,或者是家里的阿姨发现后告诉程歆,但她从来不管,每次都是阿姨叫医生来家里。
他早已习惯,拖着酸疼无力的身体,靠在床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医生给谢新寒输了液,嘱咐几句后就离开了。
“小寒,以后不舒服要赶紧说,不许忍着,身体都坏了。”程枭正色道。
“我知道了,小舅。”谢新寒点了点头,注视着程枭的脸,只见他的眼神晦暗难明,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
“小寒,等你身体好了,去锦城散散心,在那边读书也清净。等毕业后,再回来帮小舅。”程枭抚了抚他的头,目光露出几分心疼。
“都听小舅的。”
——
锦城入秋后,昼短夜长。
六点钟闹钟准时响起,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像罩了一层雾。
萧红茹已经在厨房里熬了白粥,煎好鸡蛋。
林客心吃完早餐后,背上书包就出门了。她的学籍被转到了一中,每天早上要走十分钟到车站,再坐半小时的公交。
七点一刻,林客心准时踏进高二三班。
班里的学生已来了不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客心,今天也准时哦。”靠窗第三排坐着的短头发女生朝她挥了挥手。
“早啊,晚晚。”林客心的座位在她的前面,放下书包后转过头同她聊起天来。
“周末去哪儿玩了?”向晚笑眯眯地问道,颊边露出两个小酒窝。
“在家做了大扫除,我刚来锦城没多久,都不知道哪里好玩。”
“锦城北边有好几个小水库,你要是喜欢游泳我们就去那玩,之前夏天的时候我常去。”向晚是锦城本地人,虽然林客心是中途转学过来的,但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林客心面上一愣,心口被倏然攥紧,她不会游泳,更不喜欢游泳。
“怎么了客心,你脸色有些发白,是不舒服吗?”向晚瞧着上一秒还好好的人,这会脸色煞白得吓人。
“没事,可能早上吃得少,有些饿了。”林客心摇了摇头,勉强地笑了一下。
“我带了小面包,给你。”向晚从书包里拿出面包递给林客心。
林客心接过,思绪早已飞向他处。
体育课,林客心坐在草坪上晒太阳。
向晚怀里抱着几只排球跑过来,累得气喘吁吁。
“你抱着这么多球干嘛?”
“张老师让我去领十五个排球,说是等下要分组练习,累死我了。”向晚把球放落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大口喘着气。
“你一个人也拿不回来啊,在哪里,我帮你一起。”
“还是客心最好啦!”向晚挽住林客心的手臂撒娇地摇了摇,“就在教务楼一楼的器材室,那我先把这几个球送去操场,然后过去找你,咱俩再来一趟应该就够了。”
林客心点了点头,朝教务楼走去。
教务楼在操场正对面,背光而立,道路两旁载满榕树,绿茵充实。
林客心进入教务楼后左转,看到了器材室的挂牌,推开门,空无一人。
这有两间教室那般大,散落着不同的体育器材,排球在靠里面的大筐里。林客心走到里面,将球抱在怀中,塞了四五个就抱不住了,看来要等向晚一起再来一趟。
林客心小心地拢住怀里的球,往外走去。
这时,走廊上传来三两脚步声。
“诶,器材室,咱去顺俩篮球咋样。”一道粗犷的男声传来。
“别吧,这都有登记的,回来被发现要记处分的。”另一个男声显然不赞同这样做。
“你说呢,燃哥!”
林客心脚下一顿,门外陷入短暂的安静。
“怕什么。”少年的声线清朗明亮,透着自信。
“我就说嘛,燃哥牛逼,走着!”几人的脚步声朝器材室走来。
林客心失神地盯着紧闭的门,那声音是……
完了,来不及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现在出去只会迎面碰上他们。她一把扔掉怀里的排球,赶忙躲到器材室最里面的大筐后。
下一秒,大门被少年们一把推开。
“我就说没人吧,来,亮子,挑俩气足的。”
“这地上怎么这么多排球,谁乱扔在这的,也不放好。”
“就你事儿多,赶紧的,燃哥还等着呢。”
少年环顾一周,视线落在散落在地的排球上,他弯腰捡起一颗排球,在手中把玩两圈后,一个跳投将排球掷向里面的大筐。
“砰”地一声响。
躲在筐后的林客心吓得逸出一道细微的叫声,随即赶忙死死地捂紧嘴巴。
“什么声?亮子你听见没?”
“没啊,你看这俩球咋样。”
“不是,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女的声音?这屋里有人?”
“哪有什么人,你幻听了吧。”
少年朝排球筐看去,几不可闻地笑了,随即拍了拍手上的灰,“也许是小猫吧,行了,球挑好就走吧。”
三人拿着球离开。
林客心呼出一口气,掌心早已潮热汗湿,脸颊更是滚烫。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刚才那人,真是他吗?
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吧……
林客心赶忙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只是那少年的声音真的太像他了。
她将地上的球重新拾起,抱在怀里,探头瞧了瞧走廊没有人,这才放心大胆地向外走去。
一出教务楼,微风透过树荫拂过耳畔,林客心这才放松下来。
谁知走了还没两步,只见前面树下站着的人转过身来。
林客心呼吸一滞,瞳孔倏然紧缩。
“箫…燃?”林客心仿佛被定在原地,怀中的排球早已散落一地。
他朝她走近,面上带着笑意,下一秒,少年清朗的声线传入耳中。
“林客心,好久不见。”